,雨寒不情不愿地睁开眼。
“你不必现在起来,”伊东晨轻道,“我有点公事要处理,下午机场会合。”
“现在就要走?”
“嗯。”
雨寒淘气地拉低他腰间的浴巾,露出完美人鱼纹。
他笑着抓住她的手,眼神充满警告。
“迟点会有司机来接你。”
亚洲已是星期日晚上,他们还要飞十多个小时,周一晚才能到,首席执行官也是给公司打份工,耽误这一天不知耽误他多少重事。
雨寒点点头。
伊东晨出门前对未婚妻说:“我在机场等你,别迟到了。”
“你才别迟到呢,执行官大人。”
她老实不客气地在床上赖到最后一分钟,才缓缓起身收拾行李。
旅行袋里只有两套衣服,五分钟已收拾完毕,多出来的不过是那铁皮盒,雨寒凝视了许久,没有再打开来,直接塞入袋子。
下到酒店大堂,接待员告知来接丘小姐的车有两辆,雨寒笑着想,这伊东晨是独出心裁,还是没跟秘书沟通好,怎么同时叫了一辆玛莎拉蒂Quattroporte和一辆日本电动车。
若平日她一定选电动车,可此时她突然觉得好玩,把旅行袋扔进玛莎拉蒂后座,自己也跳上去。如果是什么考验,她倒想看看伊东晨会有什么反应。
在车上她给未婚夫发了一串短信。
高xìng能房车在高速公路上以时速180公里狂奔,雨寒不熟悉波士顿,但毕竟少时日思夜想的麻省理工在此处,地图看过千百次,慢慢觉得不对劲。
怎么越走越荒凉,她记得洛根机场不离市区多远。
霎时间,她扑向前座,一把摘掉司机的帽子。
“停车!快停车!”她气得乱摇他绑着纱布的手臂。
车子左右摆动,狄lún却冷静的说:“我不介意跟你同归于尽,如果你想这样的话。”
“狄lún,别开玩笑,你到底想怎样?”
“我只想要你一点时间。”
“我现在没有时间,我在赶飞机!”
“去中国的飞机一辈子只有一班吗?延期。”
“你以为你是谁,你怎可以自作主张?”雨寒一失平日淡定,急得几乎落泪。
“我不以为我是谁,但今日你上了我的车,就只能听我的,除非你现在开门跳出去,我也会马上把车开到海湾里。”
他一点也不像开玩笑,岁月把少年变成男人,但并无改变他的劣xìng。雨寒突然安静了,她怎会不了解狄lún的脾气,只得沉住气。
又过了将近半小时,车终于停在一家油站旁边的小饭店。他们已往相反方向开了一个小时,赶飞机是没可能了。
手机上倒没有伊东晨的信息,雨寒深吸一口气,跟着下车。
郊区餐馆是开长途卡车和当地人光临的地方,两人一进门,顿时吸引了这些蓝领的注意。保守的纽英格兰郊外,种族意识十分强烈,更何况是一对如此引人瞩目的男女,就是这种论断的眼神最令雨寒吃不消,可笑的是狄lún不是不在乎,是他根本看不见;他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这里的东西不会好吃到哪里,将就一下吧。”
雨寒一天没进食,不用他说,点了一大堆东西。狄lún以为她在赌气,没想到全部吃光光。
“那个男人不给你东西吃吗?”他半笑不笑地问。
“你怎么吃两口就停了?噢,当然,没有米其林星的食物怎配得上赖斯特少爷的胃。”
狄lún望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女人是,每晚出现在梦里的青涩少女如今已是成熟的女人。
时光真隔外疼爱亚洲女xìng,白女过了二十便开始走下坡,亚洲女人却只有更加妩媚。但这一刻突然发现是什么让他失望,与其说雨寒眼里的是淡然,不如说是颓废的放弃。
小时候充满理想与斗志的女孩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没有成为航空航天工程师,为什么?”
“你把我绑来麻省郊区就是想跟我聊远大前程?”
“我想听你亲口解释一下,这是你欠我的。”
她欠他?为何每个人都想在她身上讨回什么?雨寒在心里摇头。
不过凭狄lún的个xìng,不可能对她当年不告而别的原因毫不知情,他当年必把罗伟家折腾了个天翻地覆,不用猜都知道。
“......隆介留了一大笔钱给我,有了钱自然多选择,在英国的四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你不必在我面前睁眼说瞎话。你重视那份职业甚至多于我,放弃麻省理工或是为了避开我,但何故放弃整个梦想?”
“你怎么知道我放弃了梦想?”
“别告诉我以全省数学最高分毕业的雨寒.丘小姐,她的人生目标就是在中国国企给人端茶递水吧。”
雨寒突然咯咯咯笑出声,“不,我的梦想已达到,我就要做首席运营官夫人了不是吗?”
狄lún气得额冒青筋。
雨寒恢复冷漠。“何况,端茶递水怎么了?中国国企又怎么了?我一中国人,选择回流无可厚非。崇高无上的赖斯特公子,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似你一般含着银汤匙出生,这世界是靠着数以亿计的平凡老百姓,努力于各行各业来支撑,才能使你们这些人的后代永世富有。”
“你现在听起来似个愤世嫉俗的失败者。”
“没错,我就是个失败者,既然你已认清可以放我离开了吗?拜你所赐我回去还得重新购买机票。”
“我不会让你离开的,”轮到狄lún露出撒旦般的笑,“凭你这层次的激将法能骗得了我?你打消念头吧。”
“……那你到底想怎样?”
“我说过,只需要你一点时间,陪我七天,七天以后我一定放你走。”
“何苦呢,狄lún,这些年我们各自不都过得很好?”
“过得好?”他突然大叫,“你过得好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丧家犬一样贴在那男人身上靠他施舍。而我呢?你又知道我是怎么过的?”他说着撸起袖子,撕掉纱布。昔日白皙的手臂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以及皮肤曾溃烂后愈合留下的疤痕。
雨寒震惊的捂住嘴巴。
那是她珍爱的手臂,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紧紧保护她;有半个心型胎记的手臂。
如今怎会变成这个样子......
许久,她才找回声音,轻轻问:“还在用吗?”
“一年前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