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峰沉稳的声音中压着愤怒,道:“不行,大德我是不会让你们带走的。”
施军灿轻轻叹了口气,道:“若你要是这样坚持,就是让兄弟为难了,你知道,军令如山前,施军灿也是有心无力啊。”
月峰道:“我知道你胆识过人,在魔御军中威望不逊,难道就没有办法为我保下一个月奈族的普通百姓吗?”
“月兄啊!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就算是钟冒大统领在此,也必须将这个人带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所以……”施军灿诚挚道:“还是认命吧!”
“认命?”月峰苦笑一声,闷酒一口入喉,道:“我身为神庙守护者,不能保护我的族人,还叫他们认命?”
“这不是你的错,月兄,莫要妄自谴责。”
月峰并不认命:“不行,今日若是你们要将大德带走,就必须跨过我的尸体。”
施军灿长吁短叹,扭过头道:“月兄,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这个人我们是非带走不可,若你非要如此,到时候跨过的不仅是你的尸体。”他说到此喝下一口烈酒,又看了看周围,道:“还有这里的每个月奈人!”
月峰冷冷地看着施军灿道:“为什么,明知他是无辜之人,你我都是知道的……”
施军灿摇着头,不敢与之直视,惭愧道:“我会尽量帮你保住他的!”说完他放下掌中酒杯,拂袖而去。
大德还是被押上了马车,马夫狠狠挥鞭之下,烈马奔腾过而走,只留下滚滚的扬尘,在月峰回过神来之前,也被狂风吹走。
“月峰啊,你可要救救我们家大德啊!”商掌柜见月峰一走进来,屈身哀求道:“这阿兹城,谁都知道大德胆小如鼠的!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和他又关系呢……这酒都喝了怎么还把人带走啊!”
“商掌柜,你先别着急……说一说到底怎么回事!大德到底做了什么?”月峰扶起商掌柜。
商掌柜长吁短叹之后才道:“哎,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我私下之中也厉声问过他,你记得第一个被杀的传教士吗,他那一夜在客栈吃完面之后,便匆匆离开,是大德招呼他的,后来大德见他将一本书落下,便追了上去,等他追上的时候就已经发现那传教士已经死了,你说他一个连菜刀都拿不稳的人,怎么可能杀人呢!”
月峰劝慰道:“商掌柜你放心,他们只是带着大德去问问话!”
“那他们为什么要给大德戴上手铐呢?”
月峰答不上来,他答不上来!他好想向天一问,谁能解他心中疑惑,谁能还他阿兹库卡的安宁。
他不问苍天,便低下了头,告诉商掌柜:“放心,我会把大德带回来的!”
可到最后,月峰还是无能为力,只能失信!他还是没有把大德带回来,总要有人为十条传教士的生命买单,至于是不是错付了,事到如今其实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人们需要的阔别已久的宁静,可在月奈族中根本就没有宁静这一个词,他们倒是有一个词,叫沉默,月奈族称之为“阿兹库卡”!
沉默的力量有时候比起歇斯底里的愤怒更为可怕。那是将所有情绪压入胸腔之中,只留一双瞳孔缓慢的流露和释放。对于普通的月奈族人来说,这种压抑不仅仅是来自自身的退缩,更多的是在白瓦赤土的阿兹城中,身着黑灰军服的魔御军,以及一身白衣教袍的光明教祭师,这些肃杀的黑与苍茫的白,调合而成的整座小城的灰霾,在这季风肆虐之中,也吹不散。
人们偶有反抗,偶有咒骂,可落在冰冷的军队里,激起的浪花还没有唾沫星子多,在口干舌燥之后,也就慢慢不用再多耗气力了,甚至连冷漠和厌倦都是疲惫。
因为他们还需留着热情和希望迎接另一件更具意义的大事,那就是一个月之后,将要举行的一甲子一度的“祭夜”仪式,届时将选出月奈族新的族长,以及永夜教新的大巫师。
这个古老的民族相信只要新的大巫师产生,一定会为阿玆库卡带上新的安宁,毕竟他们已经许久未见现任大巫师,甚至都忘了他的存在。
有了大德的赎罪,有了两个月的平静,更重要的是“祭夜”仪式的来临。魔御军也只能妥协撤离部分的军队,但仍留下一大部分力量维护城中诡谲的平静。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