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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捕鸟记 免费阅读

话说,这件事发生在伊长少纳言在宫中值宿的某个晚上。

那天,和他素有交情的女官正好告假回家,不在宫内。他无处可去,只得在一番畅谈之后目送同僚们各自去幽会情人。窗外夜雨绵绵,独自一人实在难以成眠,他披了件夹衣,移灯近案,百无聊赖地看起书来。

树的影子隔着一道窗纸,便成为张牙舞爪的黑影,灯火偶一摇荡,投射在屏风上的自己的身影,更是被拉得忽短忽长。风声时大时小,伴随不断滴落的雨水敲击宫殿檐角的声响,听起来就像什么人在暗中吞泣的声音。

令人不快的夜晚,有种阴冷诡异的气氛,胆小的人独自闭笼一室想必是要心神不宁蒙上被子来躲避的。而伊长闲坐在窗畔的矮脚桌旁,斜倚着屏风撑肘托腮,另一手轻翻书页,俊美的脸上尽是漠然,看不到丝毫对于黑暗的畏惧。

忽地,像听到什么般的,长长的眉角一扬,他霍然扬手推开格子窗,银亮的雨滴如针闪闪落下,花木丛包裹在暗黑的浓雾之中。伊长卷卷额发覆盖下的碧绿左眸闪过一道金芒,普通人难以在瞬间捕捉到清晰画面的环境里,有什么闯入了他这只“鬼眼”所能见的范围!

来不及穿衣从正门绕出,伊长信手在窗上一撑,扯着肩上的夹衣挡雨,轻盈敏捷地从窗口跃出,跳落到连通房与房之间的板桥上。双目一阵急巡之后,他抬头望着隐蔽于云中的某样东西,确定方位的同时摸向悬于衣侧的腰刀。

露出刀刃般华丽且危险的笑容,绿眸锁定目标,挟带着对于自己眼力的无穷信心,伊长一个漂亮的旋身将手刀向云中掷去!并在脱手之后攥指成拳高高举起以示——耶!胜利!

“……少纳言,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看法,但不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太过明目张胆了吗?”

没有顿挫起伏的平板音调从伊长身后一字一句地响起。

对于黑暗与妖怪都能无所畏惧的伊长大人却在听到这个声音后觉得背上蓦地一寒,硬着头皮转过肩膀,果不其然看到当今朝野第一阴阳师——安倍泰亲,正穿得黑漆漆的正站在那里,手指缝里还夹着自己适才向云中掷去的那柄短刀……

“泰亲大人!你没事吧!”身旁给泰亲撑伞的小童被适才旋转而来的刀光吓得到现在都还面色如纸,他是早听说过伊长大人和自家大人不和的传闻,但没想到竟能不合到这种地步,哇哇,竟然敢堂而皇之地在宫内暗杀……不、这分明就是明杀嘛!

额上出现长长的黑色下划线,伊长笑容僵硬地牵动嘴角,单手指向云层,“呵呵、我是想射那里……那里似乎藏了一个古怪东东……”

“哦,原来如此,那就算了吧……”安倍泰亲扬了扬眉,露出善解人意的亲切笑脸,旋即却翻书般地将脸一变,高举小刀厉声挞伐,“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哼,少纳言!凭你的身手不要随便摆弄这种危险品,如果刚才从你身后路过的不是我安倍泰亲而是普通的宫人,会不会就死在你这把小刀之下呢?”

严厉冷峻的视线差点在伊长身上钻透两个窟窿,伤心得无以复加的伊长只能暗自内心饮泣,再次认识到原来眼力和腕力真的属于两个范畴,而且他又一次得罪了这个姓安倍的,不知道接下来会被他怎么整……

“嘎嘎——”刺耳难听的怪叫带着似乎是在嘲弄攻击者拙劣技巧的尖锐笑声自云中传来。泰亲和伊长还来不及有所行动,躲藏在浓云中会飞行的怪物已经越过他们头顶的上空,紧接着,清凉殿那边传来一片喧哗。伊长回首望去,只见灯火一盏接一盏地亮了起来,而安倍泰亲脸色大变地甩下他,先行往天皇寝居的殿室奔去。

黑夜中,穿着宽广黑衣的男子动作轻盈如一只夜行蝴蝶展开双翼,点点银亮的雨丝穿透他披散的长长黑发形成一明一暗对比强烈的暗艳之光。伊长有些怅然地宁立半晌,直到巡夜的兵卫左率人赶到,在一声声关切的招呼之下,才恍然回过神来。

“伊长大人!你没出事吧?刚才那个妖怪没有伤到你吧?”

“我没事……”

“那就好,请快点穿好衣服去清凉殿,现在值夜的人都赶到那边去陪今上,安倍大人也入宫来了!”

“到底怎么了?今上受了惊扰?”是那只妖怪所为?

“听说那只妖怪就是陛下近来做噩梦的原因呢,总之您还是先过去吧!”

“好吧。”皱了皱眉,伊长稍微整理了一下,也急匆匆地赶往清凉殿去了。

“哇啊——”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以仁亲王的高仓府内传出一声耸人听闻的惨叫声。

“殿下!是它又来了吗?”镇定地面对身后某人凄厉的夜半惊呼,盘坐于屏帷之前肩披赤革铠甲的护卫霍地掀开眼帘,幽邃的眼瞳锁定半开的木格窗,反手握住身旁预备好的乌木刀,一个流畅的起跳便以捷迅的身手翻向窗外……

本来应该是那样的。

“信连!你不要离开这里!”可惜,身后的那位“某人”从帷帐里伸出双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于千钧一发之际,紧紧抱住了信连才抬起的一条腿,以至于那个本该流畅漂亮的动作以“啪”的一声跌倒在地而告终。

“唔……”闷哼一声,捂住摔痛的鼻子,信连抬头盯住半开的窗子,适才洒落一室的清澄月光此刻已经消失不见,一定是夜夜飘过此地的那片古怪的浓云正在经过这间房顶的上空吧,握紧刀鞘爬起的同时,他极力甩臂试图摆脱掉紧粘在背上的无尾熊,“殿下,你别这样,快点把手放开……”

“不!我再也不要放开你。呜呜——我做了一个好可怕的噩梦。别丢下我一个人!”

“殿下!你不放开我,我怎么去捉那只让你做噩梦的妖怪啊?”真是急死他了!

“不要!呜呜——”

“殿下……”

“我不要!”

“殿下……你放手……”

“我不要!”

“殿下……你可以不必放手了……妖怪已经跑了……”死心地看着月光再次晃进窗口,信连额角青筋暴突,真想怀疑自己的主人其实就是那只云中妖的同谋,否则为何阻挠自己前去捉它啊!

眼珠悄悄飘向右上方,究其缘由,他这么想抓住这只妖怪的理由,就是再也不想看到殿下此刻的这种模样啊。到底是多可怕的梦能把他吓得缩成一团像个小孩子般扯着自己的衣角不让他离开啊,更可恶的还在后面……

翌日,金黄色的阳光普照大地,当然也照耀着以仁亲王府以及昨夜在梦中惊醒发出惨叫哀嚎的高仓宫本人。

因睡眠不足而脸色苍白情绪焦躁的高仓宫,正背靠窗格,用扇子抵住额角,以极为不满的口气训诫直立一旁的苦命下属。

“老实说,信连……”眉目英挺的贵公子微微叹息,“我对你很失望……”

“……”

“你不是以一当千的武功高手吗?为何连区区一只妖怪都捉不住?”

“……是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信连眉梢跳跳,忍耐地看着高仓宫那副好无辜好困惑的表情。

“你明明知道只要那片妖云一经过咱们家上空,你的主人我就必做噩梦!想方设法帮主人解决困扰正是你身为护卫的职责吧!唉,我并不愿意责备你,只是,我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阻碍了你一贯的忠诚。”阻碍物——高仓宫本人振振有词中。

脸皮抽搐,握紧的手开始青筋暴动,这就是信连觉得最可恶的一点!啊啊——殿下!你就是那个阻碍我的人啊——他实在很想这样咆哮啊,但身为一个武士,他又怎么能对主人无礼呢?只好银牙玉碎,和着火往肚子里吞吧。

“啊——好困啊。”教训完“无用”的下属,望了眼窗边繁艳的棣棠花,觉得自己茫然的双眼有点发直,高仓宫顺势伸了个懒腰,打了几个哈欠,索性半躺下身体。反正妖怪每次出现都是在夜晚,他决定了!

“今后白天睡觉!晚上下棋!”这样就不必担心做噩梦了。

望着殿下在艳阳高照的白天倒头就睡的场景,忠心耿耿的护卫——信连,已经遗忘了自身的委屈,内心里充满了担忧的眼泪:殿下,你不能过那种颓废的生活啊。没有规律的作息将是一切堕落的开始。为了您的未来,我一定要捉到那只可恶的妖怪!

握紧双拳,信连在阳光下暗暗发誓。

“信连大人,源赖政家的泷口竞又来找您了。”小门房跑着前来通报,一面小心窥伺信连的脸色,那位泷武士十天里面有六天会来,另外不来的四天多半也会派人送信过来,府内的众人除去高仓宫因别有心事未对此多加关注之外,其余人等可都瞪大了火眼金睛,暗中聚赌猜测他们的高仓府之花——有平安京第一美貌侍卫之称的信连和泷口竞到底是什么关系……

“哦。”信连的脸色让小门房很失望地发现没有丝毫改变,依旧低头思考着高仓宫的人品问题,沉稳且沉默地跟着门房缓步向外走去。

因为常来的缘故,和亲王府内的众人都混得极为熟络的泷口竞已经自行进来了,正盘坐在厅口的花坛上等着信连。他长得很是英朗帅气,额上系着一条蓝色发带,短短硬硬的头发根根竖立,平常总是一副生龙活虎很有精神的模样,今日却眉头微拧,抿着嘴角,一反常态的拘谨中透露着坐立难安的心绪不宁。

“阿泷,你的脸色不太好啊。”信连迎面走来瞟了一瞥,立即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唔,这就是武士与武士之间的电波。

“信连,你的脸色也很苍白……”注意到信连清美的容颜似乎比上次见时又更瘦削了,泷口竞的眉头皱得更紧,一时忘了来的目的,加强口气责备起信连来,“你最近都没有好好吃饭吗?上次我不是才送来很多你爱吃的蘑菇吗?”

提起蘑菇,信连面色一黯,想起高仓宫近来的举止也快与蘑菇一般无二了,不禁叹息:“殿下最近晚上睡得不太好,所以连带着我也没法睡,大概是这个缘故才显得脸色不好吧。”这就是身为一个武士的宿命……啊,命运啊命运。

“睡得不好?”泷口竞压低眉头,诧异地叫了起来,“难道也是因为那个云中妖吗?”

“咦?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信连锐利的眸光微烁,警戒地挑起长眉。莫非……

“先说!我可没有潜入过这里打探哦!”看穿信连一脸的防备,泷口竞连忙摆手,“事实上今天就是为了那个云中妖的事,我才来要请你帮忙的。”

“怎么回事?难道它也去你们府上了?”

“那倒没有。”泷口竞左右看了看,见没有闲人经过,这才降低音量道,“目前只听说近日来皇上夜夜梦魇得非常厉害,阴阳寮的安倍泰亲夜观星象算出是妖物降临,不利于天子,但是一直都没查出是什么妖物,结果昨天宫内值宿的人看到是有妖怪躲在云中,而皇上也确实是在那朵浓云飘过大内的时辰才做噩梦惊醒!”

“这样啊……”只是不利于天子吗……信连有点心神不定,暗暗责怪自己的嘴快,担心传出去会给本来就很受猜忌的高仓宫带来更多不利,他飞快地瞟了一眼对面的人,放在膝上的手不由得握紧起来。

明白他是在顾虑什么的泷口竞微微一笑,爽气地拍胸保证:“还信不过我吗?我不会对别人说的。何况今天来就是要请信连帮忙抓那只云中妖的!”一口气说完,泷口竞犹豫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当然啦,如果信连同意的话……”

“可是,抓云中妖这件事怎么会和你扯上关系呢?”信连不解,如果是天皇陛下受到妖怪的骚扰,要请人除妖,也会在源平两家的武将中挑啊。

“还不都是那个源雅赖啊!”一提起这件事,泷口竞忍不住火冒三丈。

原来昨夜,天皇因受了妖怪的惊扰,不敢再睡,就召集宫内的文官武将聚集一堂商量怎么除妖。左大臣便提起从前宽治年间,堀河天皇在位时也曾夜夜梦魇,当时请了朝臣源义家侍坐在紫宸殿的宽廊上,拨动弓弦惊退妖怪的旧事,提议不妨仿照这个先例,也找个大臣来试试。当时左少辨源雅赖便抢着做推荐人,非说此事只有源赖政能做到。

“你说他讨不讨厌?”泷口竞情绪激愤,“嘿,他是怕轮到他头上推脱不掉,才抢着赶快推荐别人吧,就这么推到我们家主人赖政大人的身上了。”

“明白了……”信连默然颔首,赖政大人日前因为和平家的人发生了争执,气得大病一场,身体大不如前,就别提射箭除妖了,连日常走动都成问题……难怪泷口竞会生气。

“你是要陪赖政大人一起入宫,帮他除妖吧,好,那我也一起去吧。”信连眉毛也不皱一下,便痛快地答应了。

赖政大人平素和高仓宫很有交情,看到殿下的处境不好,时常会给予一定援助,是个如今难得不势利眼的正人君子。于情于理,自己出手相助都是义不容辞的。况且,这只妖怪不除,皇宫不得安宁,高仓府也永无宁日啊,大脑里又自动回想起殿下昨夜哭喊着说不要走的模样,信连默默地打了个冷颤。

约定好相关的时间事宜,送走泷口竞,信连转入内宅准备将此事向高仓宫禀报一下。

刚拨开帘栊,跨入一只脚,就瞧见自家殿下流着口水抱着枕头像个白痴般的幸福睡容,信连默然无语,回头张望了一眼,庭中阳光普照;收回视线,再投入室内,殿下呼呼睡大觉。

用五指捂住脸,信连感到由衷的悲哀涌上心头。连妖怪都认同的不输给当今天皇的真命天子……拥有至尊血统的殿下……众多双眼睛都盯紧他的一举一动,认为将来会是个大人物的高仓宫,却其实只是这种一点都不会为将来打算没有丝毫心机与作为可言的懒散男人……

“真不知道这样的个性是幸运还是不幸啊……”信连颇有感触地叹了口气,可以确定的是,侍奉着这样的殿下的他,承受的一定是只会越来越辛苦的不幸命运吧!

“什么幸不幸的?”耳朵又尖睡眠又轻的贵公子毛病多多,被风一吹,就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怎么啦?信连,你那个表情怎么这么难看,你长得那么漂亮,就不能偶尔微笑一下做些适合你那张脸的表情吗?你看看二十一,人家笑得多灿烂、多可爱、多么人见人爱、多么……”

“殿下……你流口水了……”打断高仓宫的滔滔不绝,看着他那张发花痴的脸,越发觉得他简直就是樱町中纳言爱好者俱乐部的会长。信连相当冷静地伸手递过手帕,提醒主人要注意那日渐稀薄的形象啊。

“呃……信连,你不用这样诚实吧……有些事,看到也可以装成没看到的……”何必一定要讲出来让他这么尴尬难堪?

“没办法,殿下,你如果养成坏习惯到外面也这样就麻烦了。还有樱町中纳言的本名是藤原成范,不是二十一,请注意人际交往的养成,上次你在西八条的举动就很失礼,我会在今夜进宫的时候,顺便向中纳言大人道歉的……”

“等等!你说什么?”适才还一副搂着枕头打着哈欠随时都会昏睡过去的家伙,忽然一下子眼瞳放光,精神奕奕了起来,“你说你今夜要进宫?今夜入宫能看到二十一?”

抚住额头,再一次后悔自己失言的信连只好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下:“……不管怎么说,赖政大人平日照顾您很多,我去帮他的忙,就算是替您还他的人情好了。”

“你这孩子怎么讲话没重点呢?”高仓宫奇道,上挑的凤眼苦恼地斜睨着信连,一副大伤脑筋的样子,他是要听二十一的事啦,讲那么多不相干的做啥米?

信连满头黑线,到底是谁没重点,“我是在讲关于答应帮忙进宫捉妖的事!”忍不住稍微大声起来,到底受妖怪困扰今早还在抱怨不休的人是谁啊,竟然睡了一觉就敢给他忘掉!

“年轻人的火气真大,啧。”揉了揉耳朵,高仓宫侧头思索了半晌,总算把这两件事在脑内消化整合了一下,“咦?”他提出疑点,“按你所言,不是源赖政领命除妖吗?二十一怎么也会去呢?”

“大概是为了陪伊长大人吧。”世界上可是有很多的坏人哪。泷口竞把今晚除妖的人员有和他大概讲过,不过现在他很后悔听了这件事,不听就不会说给殿下,万一殿下心血来潮……

“那伊长又为什么会去呢?”某人打破砂锅。

信连稍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只要不是提出也要跟着去,怎样都好,问什么都没关系。

“听说是因为阴阳寮的长官安倍泰亲的推举……”虽然他是觉得这些推荐人没有一个是出于好意,不过这种推测没必要和高仓宫提,信连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忽闻刷的一声。他闻声抬头,眼珠差点没吓得弹到地上蹦三蹦。

以仁亲王殿下——我们尊贵的高仓宫,正英气勃发地撕裂一边的锦袖,将长长的布条系在自己的额头,伸手在脑后灵活地打了一个蝴蝶结,“哈哈,看我这个造型怎么样?伊长!我决定了!今夜我也要扮装入宫!参加除妖大队!”啦啦啦——这样就可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与二十一来个自然的邂逅了。啊啊,真是天赐良机啊,本来羞涩内向的他还在烦恼要怎样才能再见到二十一,结果竟然有这样的机会自动送上前来。妖怪、妖怪、我爱你!这都是你为我带来的好运气!你简直就是友情的虹桥哇!耶耶!

还是……来了!呜呜——他就知道躲不过去!信连双肩无力地垮下。不敢再看高仓宫,他觉得再看殿下一眼,他就会丧失活下去的勇气……

“……随便你了,不过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信连感觉非常疲惫地伸出一根手指,另一只手则尽可能地挡住自己的眼睛。真可惜只有两只手,否则他还会捂上耳朵,殿下一定不知道,他把刚才他想的东西都讲出来了的事吧……呜呜……他好想逃避呀,好不想听到呀。什么羞涩内向,他怎么不知道殿下还有那种纤细的感情?

“什么事?”凤眼一转,帅气的美青年对属下展露出神清气爽的微笑,一扫清晨的阴霾!人生啊,果然是不经历风雨,就难见到彩虹嘛。

“请你把那个蝴蝶结摘下来再去…不然就让信连现在就剖腹自杀吧……”

“你这个人还真没幽默感……”

“请您见谅,自从来到殿下的府上,那种素质就离属下很远很远了……”

是夜,明月娟娟,好风飒飒。有一伙人怀着不一样的目的和不一样的心情聚集在紫宸殿宽广的前廊,仰望同样的月亮。

往好听处说他们是担负起铲除妖怪保卫天皇这个光荣使命的英勇之师,往不好听的说……他们其实只是一群乌合之众……

好巧不巧地凑来了七个人,所以他们便很有气势地手持箭翎按照北斗七星的分布方位站立,静候妖怪的现身。半晌过去,凉风开始吹得人背后发冷,肃穆的架势也摆得累了,最后边的两个人以没有营养的一搭一唱率先打破了大内的万籁俱寂。

“呵呵,伊长大人,你不是文官吗?怎么会被派来捉妖呢?相识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手持的不是扇子而是弓矢的模样呢。”左京拢合双袖,笑眯眯地仰望如烟月色。

“……没办法。”伊长潇洒地一甩额发,马不知脸长地厚颜道,“谁叫阴阳寮的安倍泰亲极为欣赏我,一定要在今上面前推举我担当如此重任呢。还说不管派谁来除妖,我这个第一目击者都是非在场不可!”呜呜——他就知道那个小心眼的男人一定会挟机报复,只是没想到竟然来得这样快!

“呵呵,看来他真是很讨厌你啊……”

“我说左京啊,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为了专门来奚落我的吧。”

“呵呵……没有那回事!”左京笑眯眯地迎风一扬扇子,上面赫然出现六个大字——唯恐天下不乱,“我是来单纯凑热闹的!”

“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是我才对!”抱着肩膀还是冻得直打哆嗦的成范用力跺脚,一边驱寒一边抗议,“纵然是四月天的夜晚也还是会寒凉的啊,本来该吃得饱饱的钻入温暖的被窝抱着枕头呼呼睡大觉的,却被伊长拖到这里来吹风!”

“樱町君,你这样想就不对了,因为我们是朋友嘛。”伊长圈过胳膊揽住成范的肩膀,亲密道,“所谓朋友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更何况你是娶了天照大神的男人,一定会有神明庇佑,有你在场,我们大家的生命安全都能稍稍得以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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