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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相遇 免费阅读

玫瑰战争(江雨朵)

序章

花之铃

心中的信念,就是守护自己的利剑。

这是发生在英法百年战争结束的末期……英国的统治者还是享利六世时的故事。

淡青的月影穿透冬日丛林,洒下稀疏斑驳的暗影。修缮平整的过道向石阶延伸而去,宽度足够四辆八轮马车齐头并进。古典主义修饰风格的拱形落地窗内,不时传出夹杂细碎低语的笑声。

举世皆闻,国王享利六世备受精神疾病的困扰,而他的妻子玛格丽特依然像只雍荣华贵的蝴蝶,穿梭在足以倒映叵测世间的大理石地面,接受来自王公贵族的奉承。

落地窗垂下金红双色的窗帘,那之下显现一双黑色皮靴,妥善谨慎地扎成蝴蝶样式的浅棕鞋带,犹在滴落穿过庭园时自草坪堆积的落叶处沾染的露水。

绢制斗篷制料轻薄,沿着腿形优美的小腿猎猎抖动。剑兰样式的袖口垂下,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蓦然揭开幕帘,露出青年包裹着淡蓝绸缎礼服的身体。压在纯白冠冕下的层层栗发被风吹拂,显现代表不羁个性的微翘凤眼。一脉漆深的幽邃瞳孔,正流露着对于面前沉溺享乐的贵族们,不易察觉的嘲弄。

“拉尔法。”站在身侧的金发男子容颜娟秀,薄薄的嘴唇漾起易于使人产生愉快感的微笑,把手搭上青年的肩膀,细长的眼皮漠漠滑向舞池中心,小声提醒:“注意那个女人。”

几乎是在这句耳语消失的同时……肤色细腻、艳冠全场的王后,已经转动她那高贵细长的颈项,以手摩挲着胸前鹅蛋大小的绿色松石,一边带着仿佛不会改变的笑颜,自信地走了过来。

“理查的儿子吗?昨天就听说你要回来。”

面前站立的,分明是心腹政敌的后代。玛格丽特却做出亲热的长辈姿态,笑容明朗到了近乎挑衅的程度。气态悠闲地睥睨着散落的栗色发丝下、那双毫不掩饰冷漠的修长凤眼,“对啦。说起来,你的名字还是我丈夫帮忙取的。一转眼已经这么大了。”

想起了“爱德华”这个愚蠢到了从不允许别人喊出口的名字,青年的眉梢不自然地抽搐了刹那,旋即漾出标准的社交性微笑。以手按胸,微微欠身,略显无情的嘴唇,嘲讽地溢起揶揄的弧痕。

“现在即使在国外也能听闻王后的威名哦。陛下的精神病发作以来,我们内忧外患的大英帝国,就靠那撑住裙子的木棚架来得以维系呢。”青年用毫不在乎的哂然神态,说出极具顶撞意味的话语,旋即冷冷一笑,调头转身。

反正以摄政王为代表的约克家族与以国王为代表的兰开斯特家族间的对立,已非秘密。点破那层被金纸装裱的礼仪外皮,看看玛格丽特精心粉饰的面容出现龟裂痕迹,也不失为是一种乐趣。

“抱歉呦。拉尔法才刚回来,年纪又轻,希望大人大量的王后陛下,别和他一般计较才是呢。”金发男子则不怎么在意地笑了笑,优雅地躬身行礼,踵足跟了上去。

“那是谁啊?”

适才还沉醉于杯光觥影中的男男女女,此刻,不动声色地向这边纷然投递饶有意味的探询眼色。

“栗色头发的,是约克公爵的长子,听说一直在外国陪伴身体不好的公爵夫人,最近才刚刚回国。”

“选在这个时候回来,还真是微妙呢。”交头接耳的贵妇人们用未完全压低的声线,幸灾乐祸地嘲笑。

“但也真是年轻啊。他有十八岁了吗?”

“个子和他母亲一样矮呢,不过相貌也像公爵夫人,真漂亮啊。他身边那位则是沃里克大人,也很帅气呢。这下子,约克家族的阵营,就多了两朵清丽的白蔷薇了。”

“可惜那样的性格,该是带刺的花朵吧。嗯……不知该说是虎父无犬子,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看玛格丽特的脸色都变了……嘻嘻……”

细碎的议论,带笑的交谈,此起彼伏地涌入玛格丽特的耳中。压在胸口的手指蜷起,只是略微施力,颈上串着绿松石的银链,就扑簌一响,顺着丝绸衣料滑落及地。

宫殿的门向外侧拉开,一前一后的两道骄捷人影,已经快要步出香气浮动的大堂,就连夜色中的凉沁空气也飘弥鼻翼之际……

披着银色斗篷的青年,在距离大门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收住了脚。

“怎么了,拉尔法?”

没有理会沃里克的疑问,栗色发丝下,细长深刻而又微微上挑的凤眼,只是冷然睨向身后。

原本飘逸的丝绢,被在脚腕处嵌带金扣的皮靴牢牢踏住。靴面还垂着一小截淡紫的流苏。视线上掠,贴身设计的靴裤服帖地收拢在皮靴深处。下摆修长的制服式上装,于腰部略作收拢的设计,展现了少年体态的纤瘦合度。

“呐……”乌木般漆黑的碎发自额角甩下,少年甜美的声线温温柔柔,“不小心踩到你了呦,真抱歉呢。”与清朗的声线相匹配,是黑澈圆润的眼瞳,无辜无邪地眨动,“因为实在没想到会有人在舞会才开场,就失礼地离开呢。市井流言说新一辈的贵族子弟身体越来越差竟然并非传闻。不过既然这么虚弱,从一开始就不必勉强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在家里安心休养不是很好吗?”

“你是哪位大人的侍卫吧。”扫了眼他的服饰,金发的沃里克眯细眼眸,在拉尔法真正动怒之前,插进话题,“你不认识他吗?这位是约克公爵的长子。请把脚拿开再认真道歉,这桩事情就可以到此为止。”

“啊呀。”少年像碰到瘟疫病人那样,夸张地挑眉,迅速后退,一面诚惶诚恐地高举双手,“原来你就是那个以体弱多病而闻名的家族后代啊。糟了、糟了……”他飞快地掏出紫色手帕拍打靴面,一边唠唠叨叨,“看来是没办法要了。唉,这双靴子我明明很喜欢的……”

像在真心遗憾的惋惜口吻以及明显做作的夸张反应,最后是被少年恶劣地吹了口气轻飘飘飞舞抛下的那条手帕……无不刺激沃里克的神经。但被讽刺为体弱多病的当事者,此番却出乎意料的比他冷静。

“家母的身体确实不好。纵然遍请名医也无法根治的疾病,搞不好还真是什么家族遗传吧。”青年不改讽刺音调地说着,一边眯起美得慑人的眼眸,“让你这么害怕真是不好意思。不过算算时间,想必细菌已经通由你踩我的那只脚侵入大脑。既然是我的罪过,就应该由我来帮忙解决。”

“你在说什么啊……拉尔法!”

下一秒,包括沃里克在内的众人,像被骤然切断的空气,消失了发出声音的余裕。

青年以优美的姿势流畅地挥出别在体侧的银鞘佩剑,笔直划过圆脸少年的颈部。注视对方只是脸颊微歪但毫不胆怯望来的视线,以冷湛语声一字一句地陈述:“——切断病原体吧。”

薄薄的嘴唇吐出残酷意味的讥诮,年轻的约克家族继承人自信地漾起非生物般、美丽锋利的微笑。流转在一双晶润墨眸中的烁烁光彩,一如以银线刺绣左胸的家徽,枝型水晶灯下熠熠生辉——

藤蔓纠葛中带刺的白蔷薇!

“那只骄傲的公孔雀,还真不负‘金雀花’这个华丽的姓氏呢。”

懒洋洋地窝在用锦花条纹包裹好的单人沙发内,眼眸潋滟的黑发少年,嘴角微嘟的孩子气神态,丝毫看不出直属护卫官的身份来。

坐在书桌对面写信的青年,闻言不禁苦笑,“罗拉,你给我小心一点。听说对方可是从皇家军事学院毕业的高手,冒冒失失地挑战,到时候是你要吃苦头。”认真端详露出不屑哼笑的少年,青年以中指推了推缀有一截金链的珐琅质单边眼镜,“总之,多亏这张娃娃脸的福,即使是在王后的宴会中闹事,也能找借口说是‘兰开斯特家的小鬼不懂事’。不过比起为王后出头那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倾向相信你只是对他单纯看不顺眼。”

“自从约克公爵成为摄政王,他们就越发猖狂。赛尔缇斯你则什么都好,就是性格温顺这一点会成为弊病。”自来卷的蜷卷黑发下,紫霜色眼眸轻眨,伴随吃吃笑声浓密的睫毛也卷卷翘翘地晃动。

没有理会少年话语中的训斥意味,赛尔缇斯只是抬手将羽毛笔蘸了蘸墨水,习惯谨慎的面庞小心翼翼,继续审视刚刚书写完毕的流畅字迹。

厚重的雕花木门被从外侧推开,胖胖的女管家先恭敬地向青年的背影行了个礼,才用眉目五官皱到一起的表情对准少年发难:“罗拉!你还有一点护卫官的样子吗?”一副慵懒贵公子的派头斜戴丝巾横卧沙发。难怪新来的家仆,搞不懂他和少爷谁才是伯爵家的主人。听说前几天少爷身体不好,派他去王后的宴会表示歉意,还得罪了约克家族的继承人。真搞不懂他都在想些什么。

“莱尔妈妈,您特意过来就是为了斥责我吗?”罗拉一脸无辜地抬头,揉了揉快要听出茧子的耳朵。

“有那种工夫我不如去对着波斯来的骆驼唱歌。”好歹还会得到摇晃尾巴的报酬吧。看着少年迅速皱起包子脸,唠叨着‘为什么我在这个家里人气这么低啊’一类的话,莱尔忍不住回击吐槽他,“那是因为你从小到大撒娇装可爱的伎俩,我已经被迫看到免疫的程度了!真想让主人和夫人把你赶出去!”

这当然只是虚张声势的恫吓。

“主人在叫你。快点过去!”

说起这个贵族之家的主人里士满伯爵,虽然并非兰开斯特家族的直系,但他是当今国王同母异父的弟弟。再加上他迎娶了兰开斯特家族的公主,以至于他的儿子赛尔缇斯,成为了代表王族血统——兰开斯特家族,备受期许的未来式领军人物。

“啊、请等一下。”

坐在书柜前的青年飞快把信塞进信皮,低头舔了舔,盖上红蔷薇的家徽印章。双手一撑,连带着座椅一齐转了过来,“顺便帮我送封信吧。”

“可恶!我可不是你的专属信使!痛!”

“痛就对了。”毫不怜惜地拧起罗拉的耳朵,罔顾美少年含泪的注视,女管家径自保持单手叉腰的姿势得意洋洋将他拖向外厅,“要注意对小主人说话的口吻呦,罗拉——”

为了王后舞会上险些升级为流血事件的冲突而备受斥责的,还有另一人。

“现在还不是正式发起冲突的时候,我说过很多次了。爱德华,一个成熟的男人要善于忍耐。”

国家真正的掌权者,与玛格丽特微妙对执、平分秋色的摄政王,约克公爵·理查·金雀花。一位因饱经战役磨砺,而与懒散的国王完全相反,拥有一双凌厉鹰眼以及白金色长发,看起来还极为年轻的男子,正微眯眼睫,教导眼皮低垂双手搭膝,明显没有把他的苦心听入耳内的长子。

被“爱德华”这个俗气的名字刺痛神经,青年习惯性地眼皮微颤,忍耐不住地挤出一丝预兆反击的冰冷笑容,“就是因为惯于忍耐,我们的先人莱昂纳尔,才会被可恶的篡国者——兰开斯特家的窃贼盗取了王位!”

“好了哥哥!你刚刚回来,不用急着表现作为。”惹厌的音调自身后发出,不需回头,拉尔法也知道那是他异母的兄弟瑞伦。有着与父亲相似的白金色卷发,眼珠也是淡到极点的浅灰蓝。那漂亮却洋溢着无道德感的眸色,一向令拉尔法心生反感。

忽略弟弟意有所指的讽刺音色,借由被打断的谈话作为离场的契机,拉尔法以完全无视对方的姿态,挺直背脊,大咧咧地走了出去。

尽管还是冬季,庭院里的树木在精心修剪下也保持着一片绿意。伦敦的湿气一如既往,难得晴朗的天气,他才不想耗在家里面对精神迟钝的老头和心思险恶的弟弟。

沃里克坐在树下一边看书一边等他。金色直发披散在湖绿色的披肩式斗篷上,几绺修剪整齐的前发,自肩头滑落前胸,顽皮地缠绕住银制纽扣。把视线自书本中拔起,抬起沁绿的眼眸——面容艳丽表情桀骜的拉尔法,就出现在视野的边际。

“在伦敦这个烟雾之都,只有你的眼睛能让我感受到春天的气息。”拉尔法面容不快地说着,向朋友挥了挥手。后者笑着收起了随身携带只有巴掌大小银色装帧的典籍,追上拉尔法习惯性过快的脚步。

“哈,你只是在南部住得太过舒服。只需要两三个月,你就会习惯这里的阴湿。”

“也包括‘爱德华’这个庸俗的名字吗?”拉尔法顶着五味杂陈的表情,轻睨回眸。

“那可是国王陛下所赐的名字啊。我的朋友,你理应感觉尊荣。”

“若是你敢那样叫我,就请小心你的头。”

“哈哈。我不敢。”沃里克轻松地举手投降,脸上洋溢着微笑,“自从在陆战队与你打过一架,我已经放弃了与你为敌的念头。还有如果你在你家住得不高兴,舍下随时欢迎您的大驾。”

“这是入赘的邀请吗?”拉尔法玩笑道,“我并不打算娶你那富可敌国的妹妹。”

沃里克眨眨眼睛,“那么就娶我好了,我会帮你赢得一个国家。”

“你?”一阵夸张的笑声过后,拉尔法怪叫着向前奔出两步,“早在学院时就闻听过伟大的沃里克伯爵好色的美名,千万不要把脑筋动到我的头上。”

“你就是专门会说令我伤心的话呢。”沃里克半真半假地捏起拉尔法秀气的下颌,草绿色的眼眸中传来难以察觉的专注,“早在皇家学院就有我们两个是一对的传闻呦。”

“你的脑袋也像他们一样装了大便吗?”不在意地挥开朋友的手,拉尔法特有的低沉音调,充满了对于无聊贵族子弟的挖苦,“想一想,在国王陛下的宫殿里,也尽是些不知人间疾苦,被丝绸包裹,用香粉粉饰,还戴着假发的一坨屎在走来走去的样子……”

“你这失礼的拟人化打击面太广了。”沃里克抗议,“也包括了我们的父亲、兄弟以及伟大的国王——你的命名者。”

“兰开斯特家那朵自负的红玫瑰又是怎样的人?”停下脚步,拉尔法饶有兴趣地回头。

“哦。”沃里克一副早有所料的表情,毫不在意地笑着回头,“赛尔缇斯?你最大的劲敌?”

“谁会无聊到幻想假想敌。”

拉尔法烦闷地跟在友人身后,两个人一路长驱直入,已逛入喧闹的市集。

“只是总要被迫与他相提并论,所以好奇而已。”

在国外求学期间也好、去探望母亲时也好……兰开斯特家和约克家的争执不管在何处也是炙手可热的新闻,连带着他也成为众目关注的焦点。

“一想到只有我一个人饱受这种待遇,他却在国内娇生惯养,就觉得真是可恶。”拉尔法脸色阴郁,想起了在学院最初的一年里,被呼唤爱德华的耻辱以及“约克家族一旦战胜这个人就是未来的王子哦”的花痴眼光。

在他蒙受这些屈辱的同时,与他并称两大家族未来希望、甚至还有更恶俗的“双色蔷薇”之称的另一人到底都在做什么?

本来,他就是为了认清未来对手的脸,才会接受玛格丽特殿下的舞会邀请。只是没料到对方竟敢比他更傲慢,只派了一个护卫官代参。

“兰开斯特这一代人丁稀薄。伯爵夫人以溺爱著称。据说当初赛尔缇斯也想去法国求学,但遭遇了包括国王在内全部人的反对。这个人又有‘双重身份’,说起来连我都没有怎么见过。”

“伦敦竟然还有在沃里克的魔手下得以保持清白的砖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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