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问题一出,顾清辞脸上蹭得红起来,他撇开目光,似在寻一个合适之处落下,良久才极轻地点点头。
秦军医见状松了口气,笑道:“大人不必紧张,既如此,那便不是我诊断有误。”
“究竟怎么回事?”顾清辞回头,问。
“恭喜大人,腹中胎儿已是一月有余。”秦军医起身,弯腰拱手,微笑贺道。
顾清辞愣住,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他让秦军医离开,自己坐在床上,满脑子都是那句胎儿已月余,右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目光随之下移,盯着那里看。
原来青雀族并不是传说,是真实存在的,他也……真的有了与萧珩的孩子……
正此时,帐帘被掀开,萧珩大步从外走进来,一边走一边道:“清辞,我们攻下峄城了,明日我便带兵入京城!”
顾清辞从失神中惊醒过来,回答:“啊,是吗?”
“清辞?”明显感觉到他的不对劲,萧珩坐在床边,牵着他的手贴在脸边,皱眉:“怎么脸色这般难看,生病了吗?来人,唤秦军医过来!”
“等等,不必了。”顾清辞连忙出声阻止,道:“已经让秦军医看过,只是微感风寒罢了,不碍事的。”
“当真?”萧珩目光带着怀疑。
顾清辞莞尔,反握住他的手:“我何时骗过你?”
战事还未最终结束,他想了想,还是先不告诉萧珩为好,等宣和帝的事了,再和他说也不迟。
萧珩眼神变了变,还是未多问,他转移话题道:“我已写信给兵部尚书,明日他会配合我们打开城门,届时我只需带兵入城便是。”
“宣和帝还在郴州吗?”
“是,听闻他前些日子生了场重病,倒不知现下恢复几何,无妨,不过垂死挣扎罢了,无甚可惧。”萧珩爬上床,左手揽顾清辞入怀,让他后脑枕在自己肩上。
顾清辞身体不适,又靠在温暖的胸前,只一会儿便昏昏yù睡,连萧珩说了什么也未听清,只觉眼皮沉重,迷迷糊糊便睡了过去。
萧珩说着说着发现顾清辞竟睡着了,他失笑,扶着怀中人好好躺下,自己侧身将他抱住,低头亲吻他白皙额头,与他一同闭上双眼。
这样流离的生活马上便要结束了,他也会像之前承诺的那般,好好照顾清辞,与他白头偕老,相守一生。
翌日,萧珩带兵前往京城,兵部尚书已将城门士兵换成自己人,大军一到城下,城门便徐徐打开。萧珩望着站在不远处的几名老臣,湿了眼眶。
离开这里之时,他还只有十五岁,家破人亡,身边只有一个人陪着他,再次回到这里,已物是人非,但身边人还是那个身边人,老臣也还是那几个老臣。
萧珩感慨地走过去,对兵部尚书等人深深鞠躬,道:“诸位大人辛苦了,若不是有你们在京中帮助我,我也不能这么快便攻打到此处,我代父王多谢各位大人。”
“世子说得什么话,王爷在世时与吾等便是jiāo好的挚友,新帝又不思进取,吾等不能看着宣朝毁在他的手里啊。”兵部尚书上前一步,托住萧珩的双臂,继续道:“朝中已被吾等肃清,宣和帝信任之人皆已带走,他们尚在郴州,世子接下来作何打算?”
萧珩挺直背脊,回答:“大军修整一日,明日前往郴州。”
“好!”兵部尚书赞赏道,左右看看,又问:“顾大人呢,怎么没与你一起来?”
说到顾清辞,萧珩的眉目便显而易见的温柔下来,连带着嘴角都上扬三分,他温声回答:“他在城外营中歇息,今日微感风寒,便没有让他前来见各位大人。”
“既如此,那我们便入城吧。”兵部尚书点点头,侧身将人迎入。
萧珩抬步往前走,每进入京城一寸,便勾起过往种种回忆,路过平南王府之时,他更是出了神,他出声道:“停下。”
马车徐徐停下,萧珩跳下来,抬头看向满是灰尘的破旧牌匾,双手搭在沉重木门上,缓缓推开。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完结了……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伴随着木门被推开的声音,院中萧条的景象徐徐映入萧珩的眸中。原本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的花朵都已经枯死,池中活鱼也早就没了生息,一切都是六年前他离开时的模样,却又全然不同了。
萧珩脚下步子不停,来到书房,屋中结满了蛛网,门一推开便落下层层的灰,他走进里头,书桌上依旧是那盏烛火,仿佛突然亮了起来,两个人影出现在暖黄的烛光下。
“先生,珩儿这里不懂。”十二岁少年将手中毛笔的另一端咬在口中,目光看向坐在一旁的清隽男子。
“哪里?”顾清辞放下手中书籍,侧过头看少年指的地方,随即微微一笑,柔声给他解释,余光瞥见少年的小动作,皱眉将他的笔端从嘴里拿出来,道:“说了别这么咬着,多脏。”
“对不起先生,珩儿知错了。”小萧珩吐吐舌头,乖乖认错,接着认真听讲。烛火下的画面异常温暖,让萧珩不由得湿了眼眶。
回忆淡出脑中,萧珩抹了抹眼角,又转身去了自己的卧房和父王母后的寝居,指腹缓慢抚过每处地方,勾起过往无数,最终满怀深思地离开。
翌日,萧珩带领数万萧家军将士们,前往郴州。天气渐暖,但呼啸的风刮在身上,还是有些微凉意,萧珩坐在马上,仰首望向城墙上,只见里处缓缓走出一人,面色枯槁形容消瘦,正是宣和帝。
“萧珩,你果然还是来了。”宣和帝站在城墙上往下看,他强行提气高声道。
萧珩闻言,从鼻中发出一声嗤笑,不紧不慢道:“既如此,那你不如直接打开城门?也避免一场战争,反正……你总是要输的,不是吗?”
“胡言乱语!”宣和帝似被戳中痛点,一瞬间叫起来,又扯到喉咙,发出重重咳嗽声,捂住胸口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是否是我胡言乱语,一会儿便知。”萧珩顿了顿,声音冷下来:“六年前,你诛我九族,害我家破人亡,颠沛流离。我父王忠心耿耿,却被你dú蛇心思害死,我与你之间,早已立下不共戴天之仇,若你乖乖投降,我便让你死得痛快些,不然……”
宣和帝回应:“你又怎知今日死的是朕而非你?”他目光中似要迸溅出火星,怒吼道:“弓箭手准备!”
萧珩眼神微变,抬手挥下,身旁将士离开打开盾牌并成一排,将飞来的箭矢挡住,另一队士兵趁机推着登云梯与木桩前去攻开城门,势如破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