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闻道，夕死可矣。法师这种群体，虽然在外都是毁灭的象征，但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一群求道的。而他们的道，则是那广褒的自然与生死之海。每个法师穷尽一生，能在这条道上稍稍向前一小步，就能领先其他人一大步，这也是为什么强大的法师总是让人尊敬的原因。靠实力说话只不过是拳头硬，把人打服了，真正让人心服的，还得是这些法师对人类社会发展做出的贡献。

而死灵师则是个异类。他们研究的并不是自然与生死，而是生死之界。说白了，就是一群寻找打破生死界限的人。因为不死能量的污染，他们喜欢阴暗潮湿的角落，但并不表示他们本心就是坏的。最起码在他们自己心中，能参与研究生死之界这种事，是他们毕生的荣幸，就是死后下地狱他们都心甘情愿。

只是打破生死之界，到底还是触犯了神的利益。如此大逆不道的行为将圣殿彻底激怒，再加上圣术与不死法术之间水火不容的关系，这些死灵师渐渐就被推到了圣殿的对立面。以至于到后来，更是二者不容于一山的态势，而眼前这名名叫吉尔斯的死灵师，显然就是观念差异造成的牺牲品。

但是，无论死灵师也好圣殿也好，他们都同样追随着同一个人的脚步，那就是苏晋。

身为圣子，苏晋对圣殿的奉献精神不可谓不高。北伐战争时，即使明知可能会引火烧身，也毅然使用圣骷髅这种绝不可能为圣殿容纳的邪术，这种觉悟绝非一般人可以做到。只是苏晋地位实在尴尬，崇拜他的毕竟还是少数，更多的则是唾弃他的所作所为。

而死灵师一方，态度就大不相同了。一个圣子，身处杀机四伏的圣殿，竟然还维持着对生死之界的研究，如此敬业的态度就是最铁石心肠的死灵师也不禁动容。再加上圣骷髅的意外发现，更是为不死界的发展再添新砖新瓦，这让死灵师们几乎将他推上了神坛。

于是，对死灵师而言，圣骷髅与苏晋，就成了圣物一样的存在。在他们心中圣骷髅的地位，不亚于狂信者对圣殿中那熊熊燃烧的圣火的崇拜。

而现在，这么一桩举世惊天的发现，就这么平凡地到了自己手里。吉尔斯几乎就要忍不住当场去除道力量的禁制了，最后还是强制压下心中的激动，对着夜辰鞠了一躬。而这个举动自然在骑士队中惹起一场风波，大家是目瞪口呆看完死灵师的表情变化的，等吉尔斯重新站直后，再看向夜辰，脸色竟都浮现出一丝诡异。

法师是高傲的，即使身为阶下囚，吉尔斯的傲气也从没降过。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人鞠过躬？还是对一个圣殿人？如此突如其来的变化，倒让这些骑士无所适从了。

但夜辰却不显得如何惊讶。他招招手，将吉尔斯招过来后，说道：“来我车上研究。”

简简单单六个字，却包含着好几层含意。吉尔斯虽然是个法师，但脑子还没坏透，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进了车厢。

“绕着布葛村走，亚哥尔，你来指挥。”夜辰吩咐一声后就躲进了车内。亚哥尔点点头，大声道：“所有人跟我走！”

车辆缓缓启动，而车内，却是一片森然。

吉尔斯对着烟灰缸细细研究了一会，这才小心地放下，全程神色严肃认真，完全就是朝圣的表情。这让夜辰多少有些触动，这让他想到了当初自己刚进圣殿那会的狂热无知，还有幼稚。

不死法术与其他法术不同，它的颜色属于那种非常独特的死灰色。在吉尔斯挑起的灰色法球里，夜辰感到了一股浓重的死亡气息。他不由皱皱眉，这股气息很令人讨厌，也难怪死灵师会没有争议地被选为年度最恶心职业。

吉尔斯试着打开禁制，那团灰色法球几次触碰烟灰缸，都被那股力量弹了回来，这让吉尔斯大为惊讶。他不由看向夜辰，只见对方对他点点头，手指在烟灰缸上方轻轻一点，一道明显的水波纹由他手指为中心向四周溢开来，随即便已化为无形。

“可以了。”夜辰长舒口气，看着吉尔斯将干枯的右手伸进了烟灰缸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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