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

伴随着一阵长鸣的喇叭声，原本正打着瞌睡的货车司机猛地清醒过来，还未等他看清眼前的道路，一个黑影直冲冲地撞到他面前的车窗玻璃上，随即消失在他的面前。

他吓得一个激灵，脚下下意识地猛踩了一下刹车。

刺耳的摩擦声打破十字路口的寂静，惊魂未定的货车司机呆呆地望着他面前早已被撞地支离破碎的车窗玻璃，抬起颤抖的左手连拉了好几下车门才打开。

他瞥了眼车窗上类似血痕的污迹，腿一软差点没直接跪倒在车门旁。

如果他刚才没眼花的话，他好像撞到了一个东西

一个人！

“知夏！你没事吧知夏？！”

货车司机听着从旁边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唤声，抿了抿干瘪的嘴唇，闻声缓缓扭过头。

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此时正半跪在路面上，而在他的怀里躺着一个浑身都是被玻璃渣子划伤的女人

货车司机惊得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他不记得刚才自己开车的码数是多少，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以怎样的方式被自己撞飞

看她浑身是血的模样，会不会被自己当场撞死了？！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货车司机双腿打颤，本着害怕的心理，他转过身手脚并用地爬回驾驶座，慌乱地关上车门。

不行，他不能因此被抓进牢里，他还有一大家子等着他养，如果他被关进去，家里就无疑失去经济来源！

这一生都老实本分的他，此刻为了自己的妻儿，选择自私一回。

他颤抖地把手伸向车杆子，挂了几次档都没挂到位，还差点把货车弄熄火。

稍微平静下来的他，深吸了一口气，脚踩着油门离开了事故现场。

为什么此刻的天会是血的颜色，就连顾司凉的脸倒影在她的眼里都是那么地模糊，模糊到就连五官她都看不清了

被顾司凉抱在怀里的黎知夏，颤抖地抬起手，带着血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的脸庞，沾染到了一片湿濡。

他是因为她被车撞而哭吗？

还是她的错觉？

黎知夏动了动嘴，却悲哀地发觉她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刚才，她没命地跑着，刚听到顾司凉对自己的警告，还没来得及回头，她整个身子就直直撞到玻璃窗上，随后因为惯性的作用而从车窗上滚了下去，无力地躺在冰冷的路面上，迷茫地望着今晚繁星点缀的夜空。

那短短一秒之内发生的事，却如一个慢动作回放在黎知夏的脑海里不断重演。

她已不知道疼是什么感觉了，只能依稀地感觉到全身上下每个神经节都在叫嚣着，她想起身，却怎么也动弹不得。

“司”

终于，她吃力地从嘴里吐出顾司凉的一个字，却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你先别说话，我帮你叫救护车！”

顾司凉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泪珠，单手托着黎知夏的头，另一手从西装内侧口袋拿出手机，他用沾满血迹的指尖点了点屏幕，却怎么也无法指纹验证解锁。

“为什么点不开！”

他气愤地抬起手想把手机往水泥地面砸去，可还是把手机放在一旁，把自己的手在自己的白色衬衣上擦了又擦。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越是要关键时刻越要冷静下来才是，如果自己乱了阵脚，那知夏怎么办？

“喂，这里是120指挥中心，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犹如救命稻草般的声音，燃起他心中的一线希望。

顾司凉紧攥着手机，言语颤抖地把这里的情况简单地告诉电话那头的人，

“请你先不要慌张，我们的救援人员已经在路上，会以最短的时间到达。”

尽管指挥中心的人试图安抚顾司凉的情绪，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早就失去耐心，开始对电话那头的人愤怒地嘶吼。

“知夏？！知夏？”

顾司凉见黎知夏缓缓闭上了双眼，连忙把手机扔到一旁，试图拍了拍她的脸庞。

“知夏，千万不能睡！一旦睡了就完了知道吗？知夏。”

顾司凉几乎是用吼的声音对着黎知夏喊。

然而，黎知夏还是没有听他的话，静静地闭着双眼，像是安详地睡着了。

“知夏！”

顾司凉单手揽过她的肩膀，把她的脑袋靠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

如果不是因为他，黎知夏就不会哭着从饭店跑出来，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车祸

如果不是他激化她的情绪，她就不会这样不管不顾地在大街上狂奔。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他顾司凉一手造成的。

“知夏，我知道错了，你快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指尖拂过黎知夏那张满是鲜血的脸庞，见躺在怀中的人依旧没有丝毫的反应。顾司凉更加悲痛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