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面对闻道场所有人的目光，稚子恍然未觉，依然是我行我素啃着香肉。而本该大发雷霆的忘闻长老却如同雷击，竟像老鼠见猫般打起冷颤。不只是他，但凡看见稚子的染溪道院的弟子皆是寒毛乍起，离他较近的一圈弟子更是吓得脸色铁青，拼命往外挣扎。

弹指间，距离稚子所在的地方竟留出一片空缺。

见他还在忘我地吃着，忘闻长老召来随侍童子问道：“他不是去北山扫荡去了吗？”

童子战战兢兢地望着稚子一眼，低声回道：“不知啊，剧本打错了吧。”

忘闻与童子低语时，稚子也察觉到了不对。就见他眉头微蹙，放下后腿往四周看了一眼。谁知他的目光像是装了刀剑般扎得靠在外围的弟子纷纷后退，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我就几日没来，你们都是怎么了？”说话者稚气未脱，但明眸中闪动的狡黠却是令在场所有人噤若寒蝉。

“唉，真是没劲。”稚子丢掉手中的兽腿，随手擦掉油腻，摇头晃脑地踱起步来，见他起来，所有弟子避之如虎狼吓得叫出声来，拼命后撤。说来也是可笑，堂堂大夏第二道院，居然会被一个小孩子吓住。

「云尘步」

耍够了这些弟子，随着起伏惊呼，那稚子脚下云尘掠影跳上道坛。

“忘闻老头，你上次欠我的三斤百琼灵液什么时候还？”云散飘渺，就见稚子拦住想要悄悄退下的忘闻长老，伸手讨要。

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忘闻长老见到他也只能讪讪笑道：“左少主您怎么来了？”

左夜摆弄着袖口玉坠漫不经心说道：“北山打到的紫豹兽，本想找忘是的，结果那老小子闭关突破命星。”

“对对对，忘是师兄近日有所感悟，说不得有望衍出第六星。”说话间忘闻眼神充满艳羡。

少主左夜抠着耳朵，对于衍生第六星的忘是也好，对于眼前这个老眼泛光的忘闻也罢，他的兴趣终是不大。

“好了，你要不是心中有结，如今怕也有五星境界了。”忘闻的脾气在染溪道院是出了名的又臭又硬，可在左夜面前倒是极为的温驯。

“其实，我这次来是要问六道会武的事。”左夜语出惊人，本来喧闹的闻道场戛然无声，都竖耳听着道坛上的动静。

“左少主对六道会武也有兴趣？”忘闻对左夜的问话毫不意外，早在三个月前掌院大人召集斋、宁、忘三代长老商议六道会武时就有打算将他‘拉下水’。

六道会武是夏国排名前六的道院进行的少年弟子的会武试炼，以各院弟子的表现作为下一个六年道院排名的评定标准。染溪道院虽是夏国第二大道院，可近些年别的道院出了几个堪比妖孽的弟子。和他们相比，染溪道院的弟子纵然优秀也实在难挽狂澜。

左少主不喜修炼是楚王城，乃至整个夏国都有耳闻的事实。今年六岁也不过是炼体三重而已。可对于他出战六道会武却是染溪道院领导层的一致决议。原因无他，实在是左夜太妖孽了。

“只有妖孽才能降住妖孽。”这是掌院大人的原话，忘闻深以为然。

“是这样的，掌院以三条咸鱼，额不，是以极大诚意说服了楚王大人同意您代表染溪道院出战六道会武。”话说得滑稽，却也是真相。

忘闻不动声色，左夜心智如妖却是了然三昧。

得知自己以三条咸鱼被掌院老不修伙同左寒食把他出卖，左夜毫无表情，打着哈欠转身就走。本来以为他会发火的忘闻见状不由愣在那里，缓半天才对着左夜的背影喊道：“夜少你去哪？”

只看左夜头也没回地摆手回道：“太无聊了，回去睡觉。”

“那六道会武？”

“让那三条咸鱼去吧！”左夜的话回荡在闻道场，忘闻与所有弟子一样愣在当场，弄不清这混世小魔到底什么用意。

唯有染溪道院深处，一座石塔内，那里坐枯禅的老者双目微闭，却仿若对外界变化了若指掌，见左夜离去竟然嘴角微翘，甚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