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纷扬，左夜提着一截断臂残肢，伫立虚空之中。半边身体被打得粉碎，御体应龙虚影早已被天人阵营中的巨头打碎，狰狞伤势贯穿胸背，血流狂涌如注。他双臂耷拉变形，血肉剥离模糊，森然白骨触目惊心。血迹从左夜身上顺着断臂滴答落下，沾染到天人之血磅礴精气炽热如焰，丝缕如沸，饶是左夜淬体有成也抵不过这般蚀痛。

蚀心之痛他不在乎，此时的他只想仰望青冥，眸中的血色渐渐褪去，天穹中寥落的几颗孤星如清潭之水印入眼中，淡淡星芒无法彻亮幽深寒潭，却还有些许两三当得所执，聊胜于无。

荒野之上，左夜被三十余名巨头以识念封闭六识感观，他如同活死人般失去意识，不省人事。

东方天际已白，他却跌进无尽渊薮，只是他没有妄想挣脱，如同认命般等待命运的裁决。

他想做的，要做的，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以淬体境界去撼动觊觎尘剑秘传的各大修仙世家宗门，这非是他不自量力，而是他的时间实在不多。如今以他之力能报之仇也都报了，就算是他心有不甘也该放下了。

“桀桀，你这又是何苦？”

意识之境传来熟悉邪笑，先天识海星河深处突现一座无间暗牢，其中暗黑浮沉，困锁着一头玄黑发色，全身被粗黑锁链封锁的沉睡之人。浓密的长发遮掩住低垂的面庞，而那惨白的面庞显出的几分棱角倒与左夜本尊神似非常。那人虽然沉睡，可意识却时刻关注着左夜的一丝一念一举一动。

“是不是你借沈牵机极端酷刑将我意识逼出来之时，就想到了如今局面？”那人语气比左夜还要邪上几分，如果左夜代表着混沌未分，亦正亦邪，此人便是象征着无尽的黑暗与杀劫，他之出世就是为了将诸天带向毁灭，步入灭世之宿命轮回当中。

“当苍神告诉我先天识海有问题的时候，我就防备有此起来，精神意念当以精神摧残相抗，如今看来我是成功了。”

“成功？何来的成功，你知不知道若是放我出来，我将会取代你，甚至抹杀你。”那人言辞铿锵，不似玩笑。

“是啊，我会被抹杀，也会被你取代……可，你不就是我吗？”左夜半似玩笑的回答，竟然让意念之境的囚牢之人首次沉默。

“我们是人不是神，纵然是混沌神祗也依旧参不破命理的因果，珠玑算计到最后又落得哪般下场？从先天识海觉醒之后，我能偶尔看到模糊幻景之象我曾猜测那是识海中残余的识忆碎片，直到识海破碎第一道裂痕时，我才惊觉原来我看见的不是过去，而是未来。”

“在未来你看到了什么？”

“黑暗，无尽的黑暗”

“那这倒是符合我的属相。”

“那便好，以后就都交给你了。我无圣贤仁心，也不会崇拜圣贤，悲苦离合让我难以承受得太多，太苦了也太累了，杀也好，灭也好，随遇罢了。”

“你比我想象的要可怕”

“可怕的不是我，是我们……”

狂魔的笑声回荡意念之境，如一的张狂，透着丝丝凄凉与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