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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使巧计马得元入川 莫家村穿山熊闹店 免费阅读

话说马得元缓过气来问道:“他得的是甚么病症死的?”何斌便将经过之事,细细说了一遍。马得元说:“好何斌,也就是你们何家一个人也就是啦,要不然我能亮鞭把你打死。马俊你去给大家叩头,拜求他们列位,设法与你叔父报仇。”马俊说“是”,上前与众人行礼。马得元又问道:“何斌呀,你的娘亲可好?未曾受险吗?”何斌说:“未曾受险,因为我们送宝铠走后,我二位舅父将我娘亲接了走啦,家中只剩了我父一个人,故此才有此事。”马得元说:“咱们赶紧商量报仇之事吧。那么是与谁金盆洗手呢?王殿元带来谁呢?”何凯说:“马大哥,并无此事。那是我们假借写的,因为不好明写一镖三刀之事,恐怕有个不合适,这是鲁弟的高才。”马得元说:“鲁贤弟呀,你净是这窟窿灌馅的事情,有不明说好不好呢?”鲁清鼻子里一哼吃说道:“老哥哥,我要那么写,不是众位老哥哥全死在了那家中啦吗?”马得元说:“鲁清,你用心功可以对报仇之事加点心,给报了仇才算好呢。”鲁清说:“老哥哥,您等着看吧。我鲁清处处想的周到,要有一件想不到之时,那您将会友熊勾消,那时叫我三光以下的小辈,那不算您利害,算我交友不到,学艺不精。管保能设法搜着了他人。”马得元一听,连忙说:“好贤弟,那我替我那侄男,先行拜谢你。”说着话跪倒行礼。”鲁清说:“老哥哥快快请起。你我联盟的把兄弟,我要尽那神前一股香的义气,决对去作。”

众人正在说话之际,外边有人来报,说有都京南门外,兴顺镖行十位达官到,带着水旱四个伙计,登山伏虎马子登、下海擒龙马子燕、旱面的二人,是捉虎童子柳金平、擒虎童子柳玉平。大家一闻此言,连忙出来相迎,一见面互相行礼。蒋兆雄说:“列位兄弟哥哥,咱们店中一叙。”当下有店里伙计,上前接过马匹,刷饮喂溜,大家这才来到了里面。蒋兆雄说:“何二弟,你为甚么结这根白孝带?”何凯说:“哥哥您就不用问啦。”蒋兆雄听了说道:“是啦,你们大家不用说,我知道了,我那何大弟他故去了。因为有一天,他们九位贤弟为我办生日,晚间正在镖行吃酒,我那二弟焦雄,在灯光下冷眼看见那何大弟来到镖行,面似垂水,咽喉上有一支镖,浑身血光,一声不言语,向我们大家抱一抱拳,转身出去了。当时我二人未曾言语,因为吃的全是喜酒。后来吃完了酒席,到了后夜,那镖店中可就乱啦。郑和说:我可看见何大弟来啦。拜托咱们大家给他报仇。”鲁清一看众人全都走了心经,不由心中所思:我何仁兄在世之时,真是舍命全交,所以才有感动。徐国桢道:“列位,这些位中就属我年岁大。虽然我的年岁大,可没你想的到。你说我们大家见不见何玉的尸身呢?”鲁清说:“徐大哥,您可以不必见啦。既然上这里来的主儿,全跟他有过命之交,既然看见了请帖,那就不用见啦。我们当初在中三亩园拿普莲的时候,逃走了云峰段峰,所以二寇逃回西川银花沟,才勾来普铎。如今我们大家必须杀奔银花沟,将二寇拿来,用他们人心祭灵,那才算尽了交友之道。”徐国桢说:“鲁弟那就在你啦。我见着有那与你不合的主儿,必然能设法与你二人化解就是了。”

大家在一处参议报仇之事。外面又有人来报,说:“通禀列位,今有金水县的人到。”众人闻言一齐转身往外走。徐国桢说:“何二弟,既然是金水县的人到,必是左臂花刀连登连茂通。”大家来到外面一看果然是他,带着三个徒弟,黑面虎王横、白面虎李太、粉面哪叱吴月明,王李二人,每人一口砍刀,吴月明是一对双刀。当时有店中伙计接过马匹,刷饮喂溜不提。当时大家一齐来到了里边,伙计将大门紧闭。众人到屋中,见礼毕,连登看见何斌身穿重孝,不由问道:“何斌你与何人穿的孝服?”何斌忙将他天伦被淫贼一镖三刀所杀之事,详详细细的述说了一遍。大家看连茂通脸上变颜色。马德元道:“连贤弟你来到何家口有甚么事呢。”连登说:“我为镖行之事。就为保水路一只镖,特来约何大弟。谁知出了此事。”徐国桢说:“你不是就为请何大弟一个人吗。走的是名姓,可以用一个镖旗就成。”遂说:“二弟,你去取来一个镖旗。”何凯答应出去到了柜房取来,交与徐国桢。徐国桢接过来打开一看,原来白缎子作地,青火沿,斜尖的一面小旗子,当中斗大一个何字,旗杆边上有一行小字,是何家口三个字。”说道:“连贤弟你将此旗挂在桅杆之上。山东清江一带,四大冷海,东西海岸,山东半边天一带,走到那里管保高枕无忧。是占水岛的水寇,穿行山路,以及毛贼草寇,他们全不敢动分毫。那里大弟在世之时,全维持到啦。要说保镖场中,不是净讲究打。”连登说:“大哥,不过我们这三支大船,非常的重要。”马德元说:“连贤弟你放心吧,决对的没有错儿,你就拿了去吧。”连登说:“月明你拿着镖旗,回到镖行将旗子插好。”吴月明说:“师父,皆因我不会水,倘若在中途路上有点差错,那便如何是好?”连登说:“月明莫不成你畏刀避箭?”何凯说:“连仁兄且慢,待我委派何家口一人,随同前往就是。”说话之间出去,找来了甩手龙何润,叫他过来。何凯说:“何润,你拿着镖旗跟随着吴月明前去,协同他保着此镖。你将那水靠,随身的军刃物件拿齐,你到清江,先将旗子撤下,放到舱中。有人问的时候,你就说是何家口的,他要盘问,你再拿出旗子来。”何润说声“是”,连登说:“月明啊,你拿旗子随他去吧,镖也得走,仇也得报,我必须尽其交友之道,随他们大家杀奔银花沟。”吴月明说:“是。”当时辞别大家,他们二人就走了,下文书再表。

如今且说,众人在里面相谈。外边有人来报说:“刘爷回来啦。”大家一听,连忙出来迎接,看见刘荣拉着石禄那匹马。鲁清说:“刘大哥,这不是石禄的马吗?”刘荣说:“不错,正是他的。”说着将马交与店中伙计,他们众人一齐来到店中。鲁清细问刘荣,马怎么到了您手?他上那里去了?刘荣细说一遍。大家闻言,不由一怔。书中暗表:原来石禄他们大家自从出了京都,他骑的这匹马,乃是北国进贡来的贡马良驹。此马性如烈火,在花园中八年未放出来,如今一出京都,认上大道,他脚程太急,总比别人的马快得多。走着走着,石禄一回头,已然把众人落下很远,他便将马勒住,那马是踢跳咆哮,门气乱乍,一时勒不住。石禄说:“荣儿呀,我这个老黑,他可比你们的马脚急,我可先下去啦。”说着打马如飞而去,刘荣这才追了下来。且说石禄骑马跑下,直到天黑,他一看四外村庄店无有,只有东西大道。天实在黑啦,连地上车辙全看不真啦。石禄拉马往东走,正好从东边来了一个老者,手中拉着一头驴。石禄问道:“老者,我跟您打听点事。”老头说:“这位壮士您打听甚么事呀?”石禄说:“但不知那里有店口?”老者说:“您是走过去啦。”石禄说:“老头儿,您带我去吧。”老者说:“好!您随我来。”当时石禄将马驳回。老者说:“您看那北边就是莫家村。您进东边,便是东村口,走西边便是西村口,那东西村里,全有店口。”石禄说:“老者您还是把我领了去吧。”老者说:“我住家离此很远,要不然我就亲身同您去啦。”石禄一听只可自己拉着马,奔了西岔。来到街当中,路西里有座大店,便上前打门。里面有人问道:“谁呀?”石禄说:“是我,你们这里是店吗?”就听里边有人说道:“不错,是店。可是我们不卖外客啦。”石禄说:“为甚么不卖外客呢?”里边有人说:“我们酒菜不整齐啦。”石禄说:“我吃破的,不吃整的。”里边说:“我们不卖外客。”石禄说:“我是家客。你要不开门,我可堵门放火啦。”伙计无法,只可将店门开了。石禄便拉了黑马来到里面,一看全是东西南房,北边是花瓦墙,石禄看西房是七间,当中一明两暗,南北是一明一暗。当时伙计说道:“您把马交给我吧。”石禄说:“你可不能动,我这个马不叫生人拉。”石禄把那马拉到南房廊下拴好,将皮褡子拿了下来。伙计给他阖了门。

石禄来到了屋中,放下物件,那迎门一张八仙桌,左右有椅子。伙计端进一盏灯来,问道:“我给你沏过一壶茶来呀?”石禄说:“不用。”伙计说:“我与您预备酒饭呀?”石禄说:“好吧,只要是吃的就成。”伙计答应出去。此时天已定更,那伙计将酒饭菜通盘端了上来,伙计说:“大太爷您吃完了不用给我们钱,您就走吧。”石禄说:“我不吃啦。今天我还是不走啦,住在你们这里。”伙计说:“大太爷,我说的可是好话,别回头您住在这里,有个差错,我们东家可担不起。”正这说着,忽听窗下有人叹口气,后面有人说话:“说我长处不掐,短处也不掐。我在外偷富济贫,怎么应当出这个逆事呢。我儿与我徒弟全没在家,叫我一人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我莫方只有祷告上苍,就求上天睁眼。自从我一记事,就没办过伤天害理之事,短刀药酒的事,我又没办过。石禄一听遂说道:“二哥。”伙计说:“我不叫二哥。”石禄说:“我偏叫你二哥。”伙计说:“那么您就叫吧。”石禄说:“我来问你,这后边是谁呀,咳声叹气的。”伙计说:“要不怎么说叫你吃完了就走呢。我们这里有点事。”石禄说:“有甚么事呢?”伙计说:“有事您也管不了。”石禄说:“你说出来我听一听,别管有甚么事,能管我管,不能管我不管。吃完饭我给钱一走。”伙计说:“您不用打听啦,我说您管不了。您就不用问啦。”石禄一听,回手取出双铲来说:“小子你看见了没有,我有这一对还管不了吗?你不说我可给你一下子。”伙计一见,心中暗想:这一位也许能管此事。石禄说:“你不用害怕,慢慢的说。”伙计说:“您要问,是有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一段事情。”原来离此地正西,有个兑城县,知县叫张春祥。那县太爷到是清如水明如镜,两袖清风,爱民如子,上为国下为民。城里关外送他一个美名,叫作赛仲禹。那南门外离城二里地,有个吕阁寨,那里有一为首的恶霸,名叫吕登清,外号人称铜头太岁,他家中结交江洋大盗,不法之人。有贼人与他出的主意,叫他欺男霸女,无所不为。石禄说:“他们不会找老爷吗?”伙计说:“知县不敢管他。他是京朝大官蔡京的干儿子,因此无人敢惹他。他手底下有两名家人,一叫吕福,一个吕禄。在前七八天在我们门前,过了一片马匹。吹打乐器,敲打锣鼓,我家小姐出外观看。原来那人群之中,就有那吕登清。一时被他看见,回见怔下定礼,给也得给,不给不成。他们定今晚来娶人,因此我们发愁。”石禄一听气得怪叫如雷。大声说:“小子他们要反吧,我非打死他们不可。”

不言石禄生气,且说那恶贼吕登清。他在家中闲坐,旁边侍候家人。他一时的高兴,说道:“福儿禄儿,你别看我的武艺浅薄,可是我们拜兄弟四个,每人武艺全都小错,都在我义父那里看家护院。二爷神拳李增、三爷潭腿江文、四爷小霸王恽尤成,那恽尤成乃是我义父第四房的内侄。福儿你给我想一个法子,叫我也打点乐事。就在兑城县一带,岂不是任咱们爷们反吗?还有何人敢挡?他要来管,我一句话就能摘去他的纱帽。民间之中无论项长三头,肩生六臂,借他点胆子他也不敢呀。福儿我后面这些夫人,二十多个全都俗了。有旗装、蛮装我都不爱惜。你们给我想一想哪里还有少妇,那里还有长女。你给我找一找去。”吕福说:“我从打十五岁,我兄弟十二岁,进来您的门。就没听你提过,也不是您惧怕他呀,也不是不知道呢?”吕登清说:“你小子说,那里有?”吕禄说:“兑城县东门外,有个莫家村,那里有很多的少妇长女。因为这一带的有少妇长女的主儿,全搬到莫家村去住。”吕登清说:“难道说,我就不敢去吗?可是我要去,那少妇长女就能出来吗?”吕福说:“员外爷,奴才我可不是催您的火。那一个地方您不用去,您要上那里去,有许多的不便。我跟您有一句笑谈,太唐朝有辈古人,双锁山上为首的:女子刘金定。骑匹桃红马,怀抱绣鸾刀,点叫高俊保,说他放着大道你不走,手拿竹竿捅马蜂。那莫家村住着一位达官,他交接的朋友比您交的强。两下里冰火不同炉,人家交的全是一般保镖达官,替天行道除暴安良。我说一句话,你可别恼,咱们主仆说过这个。您所交的这些人,全是占山住岛的、拦路打抢、断道截人的主儿,全是目无王法,将死置之度外。像您这个性质,宁在花下死,作鬼也风流。”吕登清一闻此言,他便哈哈大笑。遂说:“福儿,我到了莫家村,那些少妇长女能够出来吗?”吕福说:“我要给您出个主意,他就能出来,您可就别怕花钱。”吕登清说:“你自管说。银钱是倘来之物,没有关系。花多少钱咱们爷们有。”吕福说:“您先给我一百两银子,我去置买笙管笛箫、铙钹四件。买来之后,令手下人等,操练齐毕。他们众人多时成啦,那时咱们主朴率领他们,骑快马十三匹,前去莫家村。头前五个人敲打锣鼓,我弟兄二人在您左右相陪,用黄绒绳拴在我的丝鸾带上,您用手揪着。咱们先进北村头,进西街,一吹音乐,一敲打锣鼓,那时两边的妇女自然就可以出来了。那时您见那个少妇对您眼光,或是那名长女与您有缘,那时您一拉绒绳。我认好啦,回来之后,我叫您预备什么,您就预备什么。我可以带打手前去下定礼,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可有一件,要弄出漏子来,可是您一个人去搪。”吕登清说:“小子你放心去办吧,我到处抢少妇长女,可有谁敢拦呢?也别说他惹不起,简直他不敢吧。再说我义父在京为太师,谁人不知,那个人不晓?给你银子你就去办吧。”说着命人取出两封银子,交于吕福,前去置买东西物件。那吕福拿银子走啦。后来将乐器满行买齐,他命人拿到后面,传给众人,教给他们学会。

过了十几天,大家全将音乐锣鼓学齐。吕登清说:“他们大家已将音乐排齐,咱们应当怎么办叫呢?”吕福说:“待我调派一下子,当时他找好五匹白马,是在前头的,又找五匹黑马是在后头的。吕福骑黄马,吕禄的花马,吕登清的紫马。吕登清更了更服色,周身上下一身新。头戴一顶粉绫色逍遥巾,顶门一朵黄绒球,两旁双搭珠穗,鹦哥绿的绸子条,勒帽口,荷花色的贴身靠袄,绿缎色的护领,上绣万福留云,鸾带煞腰,酱紫色的中衣,薄底青缎靴子,处置荷花色一件通氅,上绣五花五朵,飘带未结,绿绸子里儿。大家一齐来到外面,全行上了马。吕福也飞身上了马,说道:“员外,您把带子拴好吧。前后的音乐听明,无论进那一个村,我的左胳膊一抬,你们是一齐吹打,我要右胳膊一拐,是全行止住。若有不听者,你们可小心我的庄规。”大家一听说:“是。”众人这才催马,一出吕阁寨的东村头,斜行东北,大家来到莫家村的北村头。众人一见这个村子,四周有围子,大家一齐进了北村头,往南行走。有两股道路,前头人就问:“管家,咱们走哪股道?”吕福说:“咱们走西街,奔西那股道走。”前头人答应,当时往西南面来。吕登清忙一抬左臂,大家吹打起来。当时那路东路西的铺户住户的少妇长女,便一齐的出来,观看热闹。吕福说:“员外,您要是看见了那家的妇女好看,千万拉带子。那是指给我,我自有道理。”吕登清点点头。他用眼睛往四下里观看,看了许多,全没有长得多出众的。他乃酒色之徒,一时看不尽,忙说:“福儿呀,你叫他们一段打,一段停。”吕福说是,忙右臂一拐,当时免去音声。此时他们已然来到了街的中心,路东有家大酒楼,名为“五合居”。吕福说:“员外您看,这个酒楼,有多阔大。他实有女贞陈绍,要算这一带的第一呢。”按说这个女贞陈绍,出在江苏。北方有这路东西叫“蝎虎子”,四爪为蝎虎子它的房檐底下趴着,要有那五个爪的,名叫“闺贞”。好比江苏是在北方吧,妇人占了房,请收生婆来,一接生是个女娃子,这个收生婆必须带着这种东西,在三天洗三的这一天,无论男女,必须给小孩子全身给洗到了。此时收生婆带着的闺贞,放出那三寸五长的一个木头匣中。洗完之后,取过匣来,一捏那闺贞的肚子,用剪子将他裆中那一个爪尖剪去,用那朱砂往女孩眉间一涂,那鲜红便揉在她的眉间了。到满月的那一天,有那至近的亲友们,必须送来许多陈绍酒,也有五斤的,也有十斤的,放到院中。便将姑娘抱了出来,令大家观看那个血红记儿。此时已集到一处,成了一个朱红痣儿,此女子守身之痣。大家看了便一齐给道喜,本家备下大子酒,连同贺喜酒一齐收拾好了,在后边花园子里刨坑埋好。容等此女长大成人,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闺阁之中,随她娘亲,或是她的奶母。床上一把剪子,扎拉锁扣,拆大改小;下床一把铲子,煎炒烹炸熬煮炖。女子长大,有媒婆来提亲。干脆说,女孩有了婆家啦,通信过礼之时,就好比北方人给大家送喜饼一样。他们便叫家人到后花园,将当年之酒刨了出来,再一查喜单,谁家给了多少酒。给送十斤的还十斤,送二十斤的还二十斤,送五十的还五十,大家再来庆贺喜棚,姑娘到了棚中,众人一看,那守节痣还在,乃是处女。她一与男子同床,便化为无有,因此这酒名为女贞陈绍。

书不可重叙,吕福说完,吕登清说:“福儿呀,你放心,无论那一天,我要请客的时候,一定在这里就是。”说着再往南走,吕福左臂一扬,他们又吹打起来了。来到街中间,路西有一条小死胡同儿,里头有两个门儿,在第二个门的台阶上。站着一个女子。年纪也就在二十里外,长得眉清目秀,容貌出众。穿得花枝招展,上身穿鹦哥绿的靠袄,葱心绿的底衣,腰结水红的汗巾,披着紫纱的斗蓬。吕登清看明白啦,一拉那个带子,吕福忙回头一看。那个姑娘便回身走进门去,双门紧闭。吕清说:“福儿,免去锣鼓,咱们回寨吧。”说话之间大家出了南村口,一直往西南,回了吕家寨,大家下马。吕福先把那带子解了下来,主仆三人往里走来,仆人也将那乐器拿到屋中,安放一旁不提。

如今且说他们主仆三个人进到屋中。吕登清说:“福儿,方才你可曾看见此女吗?”吕福说:“看见啦。”也是吕登清的恶贯满盈,他才无心中说了一句话。他说:“福儿呀,我要将此女娶到家中,我绝对不再出去贪那野花啦,从此改过前非,永不贪外务啦。我看此女底额端正,真正是一品夫人之像。你去到他们庄上打听打听,无论许了谁家,守节痣未动,正式的处女,你务必前去与我提亲。他们若将此女许配与我为妻,咱们是两罢甘休,若是提亲不给,那时我同我许多朋友则硬下花红。”福儿一闻此言,在旁一蔽嘴。吕登清说:“你为甚么撇嘴呀?”吕福说:“员外,你要说别村还可以,若说是他们村中,更不用提抢亲,就是明媒正娶,他家也不给呀。”吕登清说:“你先不用说,拿五两银子去打听去。”吕福拿了银子,转身往外,来到莫家村的南村头,看准那个巷口,在胡同口上有一座镖店。他先来到酒楼,到了楼上,早有那五合居的掌柜的笑着迎了过来,说道:“喝!管家您今天怎么这样的闲心?”吕福说:“你怎么认识我呢?”掌柜说道:“管家您忘了,方才您大家骑着马匹,从此经过。有喝酒的座儿言说,您是吕阁寨的大管家。”吕福说:“不错,掌柜的你贵姓?”掌柜说道:“我姓王,名叫王铁山。”吕福说:“王掌柜呀,我有一事问你。”说着话儿,两个人一到雅座。铁山说:“大管家莫不有甚么秘言秘语吗?”吕福说:“有事问你。”铁山说:“有甚么话您说吧。”吕福说:“在你们这南边有家镖店。镖店北边有个小死胡同,那个顶头门住着的是谁呢?”王铁山说:“那个顶头门,乃是莫老达官在那儿住。”吕福说:“在他院中出来的那个姑娘是谁呢?你可知道?”铁山说:“我知道。那个就是他女儿莫彩娥。”吕福说:“姑娘今年多大,你可知道?”铁山说:“我倒听他哥哥说过一次,姑娘今年十九岁。”吕福说:“姑娘可有了人家吗?”铁山说:“那个我可莫明其妙。人家的姑娘我不知道。”吕福说:“能可打听不能呢?”两个人正在说话,外边有人进来喊道:“王掌柜的哪里去啦?”铁山说道:“管家您在此少候,我去趟就来。”说着挑帘子出去,说道:“喝!原来是少达官呀。”那人说:“掌柜的你不是说你这个买卖,是西川亮翅虎尤斌尤老达官的血本吗?现在我们有一支镖,要往西川去,可以给你带了去。”王铁山笑道:“那敢情好啦,等我去取去。”说着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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