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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奇兵突袭 免费阅读

待鼠虎逃走,陆明夷才松开了手中长枪,叫道:“快来人,给葛新包扎!”

面对着鼠虎时,陆明夷也感到心惊肉跳。现在鼠虎遁去,方才松了口气,可身上劲力一散,他亦觉手脚发软。齐亮过来道:“明夷,怎么样?”

陆明夷道:“我没事,快看看葛新怎么样了。”

这时有个士兵道:“陆将军,他受伤过重,已断气了。”

听得葛新死了,陆明夷不禁一阵怔忡。自己刚才也是冒险一试,结果这险还是白冒了。他有点茫然,只是道:“是么?唉。”

夜摩千风看得也是惊心动魄。他是天水人,知道铜甲鼠虎比寻常鼠虎更为凶残,没想到陆明夷居然为了一个士兵真的冒险冲上。他走到陆明夷身边,叹道:“陆将军,昔年听得有人曾手格鼠虎,我还不信,今日方知胆略因人而异,陆将军真非寻常人也。”

陆叫夷摇了摇头道:“人都死了,什么都没用了。”也没再搭理夜摩千风,转身向士兵交待要加强戒备。因为不能多生火,这鼠虎也没发现有这许多人吧,下半夜巡逻更要注意,必须三人一组,不能落单云云。

夜摩千风实在想不通陆明夷为什么为了一个寻常士兵如此沮丧,有点没趣,见夜摩王佐和谷可放两人站在一边看着陆明夷,眼中大有敬佩之意,更是不乐,低声道:“走吧,睡觉去。”

这一晚出了这事,睡得也不算好。第二天天刚放亮,夜摩千风还在蒙头大睡,忽觉有人在推他。他翻身起来,见是夜摩王佐,骂道:“什么事?催什么命!”

夜摩王佐被他喝了一声,缩了缩,这才道:“大哥,该动身了。刚才陆将军来过,见你还在睡,说让你再睡一会。”

天色还刚蒙蒙亮,夜摩千风叹了口气道:“这么早。”但既然要动身了,也只能出发。他穿戴好了,带着两个副将出来,见陆明夷正站在一棵大树下,早已披挂整齐,上前行了一礼道:“陆将军。”

陆明夷见他过来,还了一礼道:“夜摩将军,也该走了。”

夜犀千风速才发现陆明夷手下尽已整装待发,只怕为了让自己多睡一阵才等了一阵。只是看过去,人似乎少了不少,他道:“陆将军,昨晚损失了多少人?”

“就一个。我让十个人选葛新的尸身先回去了。”

陆明夷一共带了五十个人,死了一个,十个人护送,一下子就只剩了三十九个,怪不得看过去便觉人少了许多。夜摩千风一怔,道:“这么快就送回去?”

“天太热,怕尸身坏了,赶快回去火化。弟兄们从军,本来就准备了马革裹尸,我们这些活下来的,总要对得住逝者。”

夜摩千风自己统军,也算是对士兵不错,不过从来没想过这些。听陆明夷解释,他心中一愣,心道:“这小子还真是不一样。”只是以前觉得陆明夷与旁人不同,只是佩服,现在却总有点不自在,觉得陆明夷和自己是如此格格不入。

陆明夷已跳上了马道:“夜摩将军,走吧,前面说不定有可以穿过峡谷的路。”

夜摩千风更是一愣,诧道:“陆将军,你怎么知道?”

“昨晚的鼠虎我见它往山下逃窜。我问过了,铜甲鼠虎多生在松林中,松树却在对岸,说不定,它是从对面过来的。”

夜摩千风见他连铜甲鼠虎的栖息地都打听到了,倒也多了一分佩服,点点头道:“不过这边也有松树,未必不是这边生的。”

“有机会,总不要错过。夜摩将军,走吧。”

昨晚的鼠虎中箭逃走,地上还能看到血迹。只不过过了一阵便看不到了,想必是那鼠虎伤口血迹渐干,只是鼠虎身体不算小,跑动的痕迹也不少。他们觅迹而行,只觉路越来越是难行,已不能骑马,他们索性都下了马,把马匹留在林中,分了两个人看守,其他人继续前进。陆明夷见那鼠虎是向山下跑去的,心里更是有底。走了一阵,已到了树林的尽头,前面已听得到峡谷中湍急的水声,走在前面的一个士兵忽然高声道:“是鼠虎!陆将军,是鼠虎!”

前面已是一片乱石地,大概是从山上崩落下的石块在这儿堆积而成,在乱石丛中,果然有一个黄褐色的影子伏在那儿。虽然那鼠虎一动不动,陆明夷仍不敢大意,高声道:“大家小心,那野兽可能还会暴起伤人。”

野兽受伤后,往往会更加凶残。夜摩千风见鼠虎就在前面,上前道:“陆将军,我上去看看吧。”

陆明夷点了点头道:“好,夜摩将军小心。”

夜摩千风提出腰刀,缓缓上前,夜摩王佐和谷可放两人见大哥过去了,也抽刀跟在他身后。三人到了那鼠虎跟前十来步,夜摩千风见鼠虎还是不动,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掷了块去。石头正击中那鼠虎头部,但鼠虎还是一动不动,夜摩千风心知定是死了,这才上前,夜摩王佐在身后道:“大哥,小心点,鼠虎可能会装死。”

夜摩千风淡淡一笑道:“鼠虎可不会装死。”他当初狩猎时也曾与鼠虎相遇,心知鼠虎虽然凶猛,胆子却不大,被石头打中还不动,那定是死了。走到近前,见鼠虎身上有一摊干了的血迹,只怕是那鼠虎受伤后又在乱石堆里爬动,结果伤口崩裂,最终流血过多而死。他用刀子拨了拨鼠虎,见身体都已僵硬了,这才放下心来,回身道:“陆将军,鼠虎是死了。”

陆明夷也走了过来,看了看道:“奇怪,怎么死在这儿?这儿不象是鼠虎的巢穴。”

夜摩千风道:“陆将军,你猜得只怕没错,鼠虎可能是从这儿渡过峡谷过来的。野兽多半有个习性,死也要死在巢中,它自觉命不久矣,便想归巢去了。”

陆明夷点了点头:“人也一般,就算死了,亦要魂归故里。”

夜摩千风心想人怎么能和野兽相提并论,不过陆明夷说得倒也不算错。他道:“只是,陆将军,峡中的水这般急法,鼠虎能渡,人大概过不去的。难道要架桥?”

这地方若要架桥,只怕得发动数万之众苦干数月不可。夜摩千风听得陆明夷说可能有穿过峡谷的路,本就不以为然,故意损他一句。陆明夷似乎听不出他话中的讥讽,只是道:“架桥大概不成。但鼠虎能泅水渡过,可能附近有较浅的地方,水流也不是太急,说不定可以过去。”

夜摩千风没说什么。他是天水省人,对鼠虎的习性比陆明夷更清楚,心知陆明夷说得也没错。只是水再浅再缓,对人来说还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不过既然胡上将军命令自己给陆明夷当向导,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他道:“也是。那我们分头去上下游找找。”

陆明夷看了看对岸。对岸与这边相去无几,峡底是一片乱石滩,再上前便是茂密的丛林。他小声道:“只是这鼠虎巢穴明明在对岸,为什么要到这儿来觅食?”

夜摩千风心想兽类的心思你怎么猜得出?鼠虎就算要飞到天上你都管不着。一边夜摩王佐却是眼中一亮,插嘴道:“陆将军,难道你说鼠虎是受了惊扰,逃过来的?”

陆明夷仍在看着对岸。只是对岸山坡上也长满了树木,根本看不出什么来。他道:“也许如此,但没亲眼看过,谁也不敢肯定。先去找找,有什么浅滩可以过去吧。夜摩将军,你带几个人往上游去看,我去下游看。”

峡中之水由东向西而流,这峡谷中的河是押龙河的一条支流,而押龙河是大江的一条支流,水势滔滔,直灌进来,越往下游便越窄,水也越急。陆明夷走了一阵,见最窄处也有十多丈,而峡道窄了,水就更深更急,别说人了,鼠虎下去只怕也马上就要被湍急的水流冲得没顶,被峡底乱石撞个稀烂不可,何况对岸已是峭壁,就算过去了也上不了岸。他带着人走了一阵,见仍然无计可施,齐亮小声道:“明夷,看来是过不去了。”

陆明夷道:“是啊,应该不是这儿,希望夜摩将军运气比我们好。”

他带着人废然而返,刚回到原处,便见有个士兵远远地向他们招手。陆明夷精神一振,道:“阿亮,看来夜摩将军找到了。”

他向那士兵走去,到得近前,那士兵行了一礼道:“陆将军,夜摩将军说鼠虎可能是从那边上岸的。”

陆明夷道:“找到了?能过去么?”

那士兵有点犹豫,顿了顿才道:“陆将军,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陆明夷再往上游走了数百步,已见几个人正站在滩边,夜摩千风却伸手指着对岸骂着什么。他走上前道:“夜摩将军,找到了?”

夜摩千风闻声转过头道:“陆将军,找是找到了,但只怕我们还是过不去。”

他说着,指着脚下一处石缝里长出的小树道:“你瞧,这儿还有鼠虎的毛。鼠虎应该是在这里上岸的,只是它在对岸还要在上游下水,被水冲到这儿。”

这儿的峡谷比别处都要宽一些,足有四十多丈,现在正值枯水期,水相对也要缓一点,但仍是很急。鼠虎在对岸上边下水后,一边向南岸游,一边被水冲下去,只怕游过峡谷时已被水带下了足足一里多了。而从南岸下水的话,定然也会被水冲下一里多地去。这儿往下一里多地,就不再是石滩了,尽是峭壁,根本登不了岸。

难道,就这样失败了?

陆明夷皱起了眉。夜摩千风道:“陆将军,看来不成,是不是另找别处?”

陆明夷拿过一杆长枪往水里探了探。七尺长枪,探下去,有近四尺没入了水中。他喃喃道:“这条峡谷还有几十里长,绕是绕不过的。”他忽然转身道:“弟兄们,兽类能过此河,我们如何不能?收拾身上,准备下水。”

夜摩千风一听他要下水,大吃一惊,叫道:“陆将军,这儿下水,可是送死啊!”

陆明夷冷冷道:“生死有命。兵锋所向,金石俱裂,何惧这一道浅水。夜摩将军,请你在这儿等候,若我失败,请你回去代我向胡上将军复命。”

夜摩千风听得心里也一阵阴寒。他自己亦是个胆大包天之徒,做事有点顾前不顾后,不然也不会一接到乔员朗假传的金生色密令便在东平哗变了,可陆明夷这样做,等如是去送死。但见陆明夷一声令下,他带来的三十多个士卒已在整理身上衣物,看样子真要下水。他打了个寒战,咬咬牙道:“陆将军,复命的人自然会有,千风也不是胆小鬼。”

陆明夷笑了笑道:“夜摩将军壮哉。那我们一同过去,没有路,也开一条路出来!”

陆明夷年纪甚轻,但这话说得豪气干云,一边的夜摩王佐听得热血沸腾,叫道:“正是,没有路,就走一条出来!”说着,他也开始解下身上的累赘东西,挽起裤脚准备下水。夜摩千风摇了摇头,暗道:“疯子,真是伙疯子。”可也开始整理身上。

要渡过这么急的水流,衣服必须扎紧,不能兜水,不然人根本吃不住这么急的水势。陆明夷待所有人都把衣服扎好了,说道:“好,来,把绳子绑在石头上,然后再以长枪相连,然后一个个下水。记住,死也不要松开绳子。”说罢,自己拿起一根长枪,把绳子在枪尾处缠了两圈,打了个死结,往岸边一扎,喝道:“再拿一根过来!”

齐亮见他率先要下水,忙道:“明夷,我先下去吧。”

“身为统领,若不能身先士卒,如何对得起弟兄?”他转身向身后的冲锋弓队道:“弟兄们,在下陆明夷,父母双亡,尚未娶妻,先父乃是前朝名将陆经渔。若我不能活着回来,有劳众位弟兄替我传个名。”

他说完,便一步踏入水中。水深四尺,已没到了腰上,湍急的水流冲得他身子一晃。陆明夷将手中长枪用力向下扎去,双手扶住枪杆,叫道:“再拿一根上来!”

水声隆隆,震得人耳朵都发疼,但陆明夷的声音似乎连这震耳欲聋的水声都压不住。三十多个士兵见这少年长官如此胆气,个个都把畏惧抛到了脑后,心想:“连陆将军都下去了,我还怕什么?”冲锋弓队本来就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兵,个个高大强壮,一个个陆续跳入水中,便如在水里打下了三十多根桩子,水流急若利箭,拍在他们身上,水花四溅,但他们连动也不动。

这儿的峡谷宽有四十多丈。前面十几丈,还只有四尺来深。快到中央,陆明夷拿起一根长枪向前扎去,谁知扎下去手中便觉一空,前面竟深了许多,已近五尺。陆明夷一个趔趄,人登时立不住脚,便要倒下。在这么急的水中前行,全是扎扎实实一步接一步地走来,他一个站立不稳,便知不好,知道若是倒下,便再也站不起来,肯定马上会被水冲动,心里也是一慌,却觉肩头一紧,有人抓住了他道:“陆将军,小心了。”

天水人多半个头不高,但夜摩王佐却比一般人都要高一点,较陆明夷亦要高出半个头。陆明夷只觉肩头被他抓住,借力站稳了,说道:“多谢王佐兄。前面水深了,小心!”这话倒是情真意切,他也知道若非夜摩王佐抓着自己,“陆明夷”这三个字就要被加上“已故”两字了。

再往前走,水越来越深,几乎已没到了口鼻处。陆明夷到了这儿也有点后悔,心想不该一时意气用事下水,现在回头己难,但前面若水更深,过了头顶的话,那死活也过不去了。只是天意似乎也垂怜这一小队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军人,这一片已是最深的了,再往前走,便越来越浅,待他们走到离北岸还有十多丈时,水又只剩了四尺多深。这四尺多深的水在岸上看来亦是怕人,但他们经历过峡谷中央的湍急水流,这点水便几如天堂。待跌跌撞撞地上了岸,陆明夷只觉浑身都要散架。一上岸,他急急把绳子绑到一块大石上,便再无余力站力,一下坐倒在地上。

此时士卒一个个地上岸,陆明夷数着,发现除开夜摩千风三人和自己,只有三十二人。他呆了呆,向边上正喘着粗气的齐亮道:“阿亮,又少了好几个?”

带出来五十个,被鼠虎袭击,死了个葛新,派了十个人护送尸身回去,那就还有三十九个。有两个留在山坡上看守马匹,跟自己下水的共有三十七人,现在又少了五个。齐亮叹道:“水太急了,走到我身后的那个就被水卷走,我只听得到他一声惨叫。另外四个,多半也是如此。”

陆明夷心想我可没听到什么惨叫,但他走到最前,水声隆隆,哪里还听得到别的声音。不管怎么说,现在总还有三十六人在此。被鼠虎咬死的葛新还有全尸带回去,被水卷走的五个人却是尸骨无存。他心头一阵难受,但马上又提起精神,喝道:“全体起立!”

刚上了岸,人人都已疲惫不堪,好似死过了一回,但一听陆明夷号令,马上又肃立成一排。陆明夷道:“又有五个兄弟没能过来,好在留在这儿正是天罡之数。天意如此,休息一阵,等衣服干了,再行前进!”

三十六这数字在法统中称为“天罡之数”,还有个七十二被称为“地煞之数”。这两个数字,颇有点神秘,听得又死了五个同袍,士卒本来也都在伤心,但听陆明夷说的什么“天罡之数”,尽都精神一振,心想:“果然我们上应天命!哈,接下来肯定不会再有难了。”虽说十八也是个数字,在法统中称为“天鹏之数”,因为传说大鹏一翅九万里,双翅便是十八万,但谁也不去多想了,只觉这一次就算凶险重重,但成功后,“三十六勇士”之名自然能名垂千古,人人都觉意气风发。

在石滩上休整了一阵,衣服很快就被峡中山风吹干。陆明夷吃了点干粮,见士卒多已恢复元气,喝道:“整队,出发!”顿了顿又道:“此番前行,不得发出异声。”

山风呼啸,吹得松涛阵阵,有如闷雷,其实就算发出点声音,谁也听不到。但陆明夷令下如山,这三十多人再次出发,果然连脚步声都听不到。沿着陡峭的山坡前行,好在树木众多,可以借以攀援,等上了山坡,陆明夷忽然站住了,向边上的夜摩千风小声道:“夜摩将军,你听到有什么异样的声音么?”

夜摩千风侧耳倾听,只觉风里仍是阵阵松涛,但隐约夹了几声马嘶。他小声道:“有马嘶声。”

他们的马匹都留在鹰愁峡南岸了,就算嘶叫,也不可能越过四十丈峡谷,何况还有响若雷霆的水声。那么,这马嘶就是北岸传来的。这儿一带尽是荒山,马嘶究竟从何而来?夜摩千风见陆明夷若有所思,小声道:“陆将军,你觉得是什么?”

“小心前行,不要惊动了旁人。”

陆明夷并没说什么,但心里已有了个念头。天水军虽不若昌都军这样以骑兵冠绝天下,但也有骑兵。先前符敦城被胡继棠攻破,乔员朗率军逃出城池,靠的正是这支骑军且战且退。现在天水军已死守清穹城,龟缩不出,骑兵便无用武之功,但他们的马匹肯定还在,很有可能,便是在清穹城后山辟了个马场放养。换句话说,只要找到马场,就能找到攻击清穹城后防漏洞的路了。乔员朗自觉清穹城得地势之利,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一支奇兵突袭他的后方。到时前后夹击,清穹城再不崩溃,是无天理。陆明夷已是欣喜万分,知道这次千辛万苦的冒险最终得到了收获,但脸上却丝毫不露。夜摩千风却没他沉得住气,听陆明夷要大家小心前行,不能惊动旁人,转念一想,也想到了这一点,喜道:“前面一定有叛贼的马场!陆将军,我们找到了!”

陆明夷沉声道:“不要被他们发觉了,否则我们此行就将前功尽弃。”

他只说了这一句,转身向另一边的齐亮打了两个手势,示意再不许发出任何声响。三十六个人悄无声息地沿着山岭而行,虽然山道难行,但几人都知胜利在望,只消这条路打通,僵持的战局就将被打破,最终胜利也即将到来。

走了一程,马嘶声越来越响,松涛声已盖不住了。开始还只是偶尔一两声,渐渐便听得此起彼伏,听这声音,足有数千匹。乔员朗主持天水军时,骑兵总数不过万余,现在这些马匹应该已尽数在此。走在最前的陆明夷忽然站住了,示意众人停下,自己闪身到一棵大松树后向下望去。

前面,是一片陡坡,长满了树木。从树木的缝隙间望去,只见前面群山拱抱,当中是一片空地。这空地本来也长满了树木,但现在正中已被伐尽,尽是马厩,马嘶声正是从那里传来的。因为还远,听不清人声,但看得到有天水军士卒不时挑着一担担草料来往。这儿是个山谷,并不算大,本来不适合做马场,但乔员朗死守清穹城,也只能因陋就简地建起马场来了。

此时在马场中,正是迟鲁在视察。迟鲁与夜摩千风对枪受伤,伤口也一直没好全。但他恪尽职守,对这马场也极为上心。虽然守城时骑兵没什么大用,但他明白胡继棠的攻势亦非无休无止,一旦后继乏力,就是天水军出击,反败为胜的时候了。到时反击若无骑兵做前锋,便无法取得战果,所以就算现在马匹派不上大用,仍需着意照料。他一路查看了一下,见马匹虽然关在马厩里活动不多,不过照料得法,一匹匹仍是腰肥体壮,心里也稍稍安下了点心。

北军的这一波攻势非同小可,但己方守得也如铁桶一般,估计,胡继棠坚持不了一个月。迟鲁看了一遍,嘴角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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