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是你？”

惊见将自己拦下之人，“老大”心中莫名一颤，当下已聚劲于手腕之上，要从那蛮横钳制中挣脱出来。然而无论他如何发力，对方手上劲道却是未曾松缓半分，直叫他难以得逞。大急之际，只得提起钢刀，向那道本应倒卧在尘土之上的少年身影劈去。

可惜，刀锋尚未划落，眼前之事再度叫他惊诧莫名。

“滚！”

沉喝声再起，“老大”随即感到自己似受到狂风肆虐，一乱天旋地转过后，仿佛砸到了谁人身上。待得他回过神来之时，阵阵痛哼已从自己身下传来。

“你们你”

俯首看了惨成坐垫的手下一眼，“老大”这才重新向马车方向看去。也不知为何，他口里唇舌竟难以如方才一般利索，双眼更是死死地盯着方才只凭单手便将他抛出之人。

重新站回马车旁边，身中刀伤的沈子清此刻单手仍未收回，仿佛方才只是将一枚路边石子轻轻扔开而已，另一只手则是按在自己胸前创口之上，似是要以这点徒劳举动止住仍旧流淌而出的淋漓鲜血。只是历经方才一幕，仍旧将马车团团包围的一众凶徒却再也不敢对这名少年又半点轻视之意。

吕思霞身处马车内，心中惊诧比起那些凶徒更是有多无少。方才一直留在车中，她并不知道沈子清如何受到这足以致命的一刀，哪怕只是一名毫无见识的凡人，此刻也能洞察沈子清此刻伤势是如何严重。然而少年只是轻轻一抹，那原本深可见骨的血痕竟就此合拢，此举已叫方才仍旧波澜不惊的吕思霞脱口吐出一声惊呼：“子清，你——”

“夫人稍安，子清将这些凶徒打发过后，自会尽快带夫人回药庐定惊。”

淡然言语自少年口中传出，恍如一缕清风将吕思霞心中不安尽数抹除。随后，沈子清已转过身去，直面方才仍旧粗俗无礼的一众凶徒。

同时，审判之言降下。

“胆敢冒犯主母者，决不轻饶。”

言辞刚出，沈子清浑身上下气息丕变。再也不存那所谓药僮的纤弱姿态，仿佛面前凶徒也不过是徒劳等候猛兽肆虐的圈养家畜而已。

众凶徒于刀口上行走多年，虽勉强可看出此刻形势突变，但那出自废脉药僮口中的藐视之言却有如一记耳光，往他们脸上狠狠扇了过去，一时间如何能忍？至于那位“老大”，刚刚经历过莫名羞辱，心中气愤更是难平，当下已提刀指向沈子清：“你一名废脉在身的黄口小儿，也敢这般口不择言？兄弟们上！将他剁成肉酱！”

这一声号令传出，众凶徒似是受到了激励一般，已然提起手中兵器，直向那孱弱少年扑去，正如“老大”所言，要将他剁成肉酱，以示惩戒！

毕竟，此地乃是玄虚大陆，身负战脉者才拥有发言资格，仅仅存在与底层凡境的废脉只有乖乖引颈就戮的命运。

然而

“一废双辅四战脉么？此般定律似乎并不适用于我身上。”

沈子清站于原地，并未把即将加身的刀光剑影放在眼中，口吐喃喃低语同时，方才将“老大”随意抛出的单手再度低垂，轻轻搅动，似是要借某条河流洗涤指间污垢。

随即——

一拥而上的十数名凶徒竟有如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中，各自脚步皆失去稳健，仿佛受某股浩力强迫摆布，不停于地上来回翻滚，动作看似滑稽，实则脸上惊恐，更为这身不由己的际遇发出连连惨叫。

“你们，太过鼓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