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黑，宫苑里都掌灯了。兰珏儿劝道：“公主，太后定是乏了，要不我们回去，明日再来。”再跪下去，太后也不会见公主的。

李娥英没有睡着，而是在宫殿里坐着，等李茹懿什么时候离开。李茹懿一点都不像长公主，也不像那个东晋男人。长公主是个心软的女人，同时也是个耳根子软的女人，所以她的一生只能受到她夫君的摆布。李娥英从没有告诉过李茹懿，她的母亲是自缢而亡，当她知道背叛了自己的母亲之后，她选择了这一条路。而那个东晋男人在谋朝篡位计划失败后，像狗一样跪在自己身边求她饶恕他，最后他竟然还用懿儿做要挟，被李娥英身边的侍卫一刀毙命。李娥英心中最爱的便是长公主了，失去女儿后并没有把她葬到西梁皇族的祖坟中，而是另外选择了一块安静的土地。

李茹懿到底是那个人的女儿，在知道李茹懿跟李岩接触过，还为他求情的那一刻开始，李娥英在害怕，当年女儿宁愿死也要保守的秘密竟然是明帝的孩子，想到误会了自己的女儿很多年，以为她只是为了那个没用的男人。

李茹懿越长大，在李娥英身边待久了，李娥英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有时候看着公文就会睡过去，一睡就不知道何时醒过来。批奏公文的事情就由李茹懿代劳了，无论李茹懿如何模仿李娥英的笔迹，还有就是口吻，李娥英还是一下子能分辨得出来，哪里是自己的实际旨意，哪里是李茹懿的想法。那些处理方法比李娥英想到的还好，她懂得张弛有度，朝臣都当是李娥英的旨意。李茹懿没有弄权，没有拉帮结派，身为西梁公主，更像是一个宫中女官，可是李娥英明白当她拿起那支笔的时候，整个西梁天下都在她的手中。李娥英观察过李茹懿在批奏公文的表情，一丝不苟，专注。

李裕自西梁边境回来后，身体好像好了许多，不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就是太过消瘦了。一个西梁的男子要是太过消瘦，便不像个西梁的男子。

李娥英故意冷着李茹懿，不是不宠她，不想念她，而是她不能让李茹懿实际掌控西梁的那支笔。没了她，又不行，文公处理的能力下降了不少。

“让她进来吧。”李娥英对身边的宫女说道。

李茹懿跪了大半天，在起来的那一刻，腿不自觉软了一下，幸亏身边的宫女扶她起来，兰珏儿就在殿外候着。

李娥英伏在塌上，见了李茹懿进来，“跪了大半天了，不用跪了。”

李茹懿站在殿中，质问道：“皇祖母要把我嫁给呼哈赤将军吗？”回宫的这段时间，她想了很久，哪怕死，也不愿意做李娥英和李符的棋子了。

“他是我西梁的第一勇士，也是西梁的大将军。我把你嫁给他，亏了你吗？”李娥英一拍桌子。

“不亏，可我不喜欢他。”李茹懿开口。

“那你喜欢谁？太子吗？记住你是西梁的公主，太子也要娶亲了。”李娥英从李裕的眼神中就能看出他对懿儿的感情，李茹懿大概也对李裕有感情的吧。一个西梁的公主，一个西梁的太子，她不会允许他们在一起。

“皇祖母是否误会了。懿儿心中没有任何人，只不过不愿意充当太后的棋子罢了。”李茹懿把话说开了。

“棋子？”李娥英从塌上站起来，愤怒地：“我需要用你去拉拢一员大将吗？一员大将能帮我平定整个西梁天下吗？西梁有谁比呼哈赤更能保护你。”说完，李娥英咳出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