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陈红袍由羁押状态释放。有杨舞说话，他自己也同时运作关系，所以才能出来得这么快。

出来后的第一件事，李锐便召集桑姐、乔志与陈红袍见面。陈红袍负责全局，李锐依然居于幕后，不想太多涉足这方面的事情。

这阵子他忙着考试，大大小小的科目考试有十来门，离校之前，李锐还给自己的学业生涯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不留遗憾。

王可最近请李锐吃过好多次饭，一到考试她就自信不够，非得有个学神垫底她才安心。

这天中午，王可又在校门口的小饭店请李锐。李锐刚一坐下，王可便说。

“考完一大半，剩下几科也没什么可担心，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有些舍不得。”

李锐也笑了：“快要结束了,回想过去，宛如昨日。”

笑着笑着，笑出几分艹蛋的忧伤，李锐说：

“我想起学前班报名的那一天，奶奶带我去学校。学费不够，只能欠账，爸妈都在外边打工。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有些好奇又有些害怕。后来终于还是进去学校，天天盼着下课。”

“初中还逃过不少课，我那乡镇学校只培养两种学生，一种学习拔尖的，另一种是崇尚暴力的。我本是个好学生，可被暴力毁了。上高中，奶奶去世前握着我的手，叮嘱我，一定要好好读书，考个大学。其实那时候我也意识到，真的要好好读书，不然就只能去打工。”

服务员端着菜上来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王可已经知道李锐爱吃什么菜，通常只需要计算时间就可以。

李锐一挥手：“服务员，给我拿一杯堆花。”

“你还喝酒啊？”王可颇为纳闷。

“我有些难过。”李锐闷闷不乐。

王可心有戚戚：“行吧，你接着说。”

“高中我熬夜看书，天不亮就起来补学科，三年，终于实现自己的梦想，如愿考上大学。那是我最辛苦的一段日子，最踏实的一段时光。江华大学很美好，我也明白，大学不代表什么。”

“只是一段经历。”王可淡淡道。

“对，只是一段经历。”李锐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酒杯，启开，轻轻抿了一口，说，“学历不能给我金钱，所以白小花转身投入别人的怀抱，她也有危机感，学习又不好，也不会什么，所以早点儿找个有钱人，才不浪费那张脸。像方帅林，衣食无忧，都是换着花样找乐子，今天找这个女人，明天争风吃醋，读大学对他们来说，就像逛子。但是我不能，我只能用成绩维持自己的自尊。”

“好在你做到了。”王可说。

李锐再次抿下一小口酒，拿起筷子吃菜，边吃边聊：“明年待在学校里的同学就少了，我们都要进入社会。听过一句话，有人说，实习后，感觉像是回到剥削人的旧社会。”

王可哈哈一笑：“没那么严重吧？”

“你没去实习，所以不知道。真有这么严重，主要是那种心累。知道得多，想得就多，想得越多，你越不开心，越不甘于被剥削被压迫。”李锐苦笑道。

王可忽然感觉到，自己跟李锐是两个世界的人。从小她衣食无忧，从不担心没钱花，也不用担心前途。可大部分，如李锐一样，都要操心未来吃喝拉撒。

“李锐，要是给你一个机会，你一定会是那种玩命抓住的人吧？”

“那当然是玩命去抓住，穷怕了，苦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