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的藏晴自然将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一瞬间,她睁圆美眸,心里是既愕然且震惊,好半晌,她你是被人给狠狠打了巴掌,一动也不能动。
这时候,在前头指挥的李伯韬见到主子到来,赶忙往这里跑过来,他到处奔走,被火烟给熏得一脸灰黑,“爷!”
“眼下情况如何?”雷宸飞见了他,急问道。
“情况不妙,今晚风头大,火星直往其他没被放火的仓房飘过去,还有几个兄弟为了要抢救仓房里的货物,被火给严重烧伤,刚才,已经有一名兄弟……断气了。”
闻言,雷宸飞咬紧牙关,眼神似有一丝挣扎,但很快地就开口吩咐道:“传令下去,要兄弟们只要想办法灭火就好了,仓房里头的货就让它烧吧!不必再设法抢救了。”
“是。”李伯韬虽是一脸震惊难舍,但还是领命离去。
雷宸飞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的熊熊大火,火光映红了他的眼,在他的心里也有一把火在烧着,但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静静地看着火舌吞没一间又一间仓房,将“京盛堂”这一年来的辛苦奋斗都烧成灰烬。
“宸爷……?”藏晴忧虑地看着他冷峻的俊颜,开口轻唤了声,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能够说什么。
听见她的声音,雷宸飞回过神,转头盯视着她被火光映红的容颜,“你也听见了吗?是他放的火,告诉我,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他直视着她娇美的容颜,嗓音比自己料想中冷静淡然,因为他的心里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追究到底,是他自个儿心软了,会有眼前这下场,说起来是他自作自受。
但是,藏晴看见了他的瞳眸深处闪过一抹对她的失望,看见他那眼神,比他开口责骂她还令人难受,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他,她启着朱唇,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脑袋里乱成了一团。
为什么他不骂她?!
如果现在他对她严厉斥责几句,会让她的心情好过一点!
雷宸飞知道她在等待什么,她在等待他的责骂,可是,他却轻轻摇头,勾起浅笑,压根儿没想过责骂她,只是有些话他却不能不说。
“晴儿啊晴儿,我一直想让你知道,但你一直不能明白,无谓的同情,其实是自作多情的残忍,往往被害着的,才是最无辜的人,这一点,你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呢?”
“我……?!”她已经明白了!藏晴想告诉他,此刻的她再明白不过了,但是,却是为时已晚,她一时的妇人之仁,先别说那些被烧掉的货物,甚至于已经赞成的人命的伤亡!
但是,眼下的雷宸飞已经顾不上她了,他转头叫唤追随而来的祥清。
“祥清。”
“奴才在!”
“快去召大掌柜们立刻到议事厅会合,我有事要他们赶紧去办。”
“是。”祥清一刻也不敢耽搁地前去。
“你想做什么?”她追上他的脚步,开口问道。
面对她的追问,他回头看她,唇畔泛起一抹凉冷的笑痕,“你担心我对何家报复吗?我会的,不过这差事我会交给官府去办,眼下,‘京盛堂”还有迫在眉睫的事要办,没那心思去整治何家。”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将她一个人孤零地扔在原地。
藏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同时也感受到从她身后传来的大火热度,明明无比的热烫,但她的心却在发冷。
就在她还来不及弄清楚自己内心的想法之前,已经提起脚步,追随着他的身后而去……
黎明将至之前,天色往往是最黑暗的。
而这一片无垠的黑暗,此刻正笼罩在“京盛堂“的议事厅,几个镇驻京中商号的掌柜一字排开,其中有几个人的脸上衣上都沾满了黑灰,可以看得出来刚去仓房那里帮忙救火。
但是,无论脸上是干净的,或者是脏污的,他们的神情都是无比的沉重,因为就目前所知,至少已经有八间仓房被烧毁,其中损失最严重的,是他们花了一整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搜罗到的貂皮草,以及最上质的苏绣缎,光是这两样,少说损失就是三十万两银子。
而这些货都已经被订下,在秦河道正式开运之后,就要送往各地,交到买主手里,但这把火一烧,他们哪来的货交给那些相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