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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虎漫画小说 > 玄幻魔法 > 政协委员最新章节 > 第三三十一章

第三三十一章 免费阅读

“过去的事,那就是过去了。你父亲都不提了,你还何必总记在心里呢?”

“企业要求发展,城市要求发展,家更要求发展。人往高处走,这是普遍愿望。我到省城去求人生的新发展,究竟有什么错的呢?如果我当初不去省城,我现在只不过还是医院里的一名护士,而且还是传染病科的。可我现在在省城有了自己的房子,工资是护士的几倍。”

“你能有今天,你父亲不是也经常感到欣慰吗?”

“那是表面。从那以后,他对我就算有了成见了,开始认为我是一个不安分的女儿了。可我不安分,那也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的人生啊。我总想再攒足一大笔钱,在省城再买一套大房子,把他接到省城去享福。我每次跟他聊我的打算,他不是朝我瞪眼睛,就是冷冷地说:‘我对我现在的人生很满足。我哪儿也不去,哪儿也比不上我现在这个小家院。我的晚年用不着你安排。’他这么训我,我还能和他交流吗?即使是父女之间,不交流,感情能不疏远吗?”春梅说得伤心,抹起眼泪来。

“春梅啊,你也要理解你父亲。他本来就是一个在物质生活方面很容易满足的人。在这一点上,我不但能理解他,而且和他是一样的。也许在你看来,一排小平房,一个小院子,他整天所忙碌的那些文化馆的事,都是不值得满足的,可他的体会是,那也是实实在在的人生。文化馆的工作,使他在底层民众中很受尊敬,也很有成就感。现在他又成了政协委员,又自愿自觉地担当起了为底层民众代言的使命。我看他活得很充实。所以他说他的晚年不用你安排,肯定是他的真心话。”

“那他也不该板着脸对我说。他那么跟我说话多伤我的心!”

“你和你父亲之间,对人生的看法太不一样了。你父亲并不认为普通人的人生就是失败的人生。以他这种年龄,才是副科级,多少人会为了退休前转成正科级朝思暮想啊!转不成正科级,又有多少人会把自己的人生咒上无数遍啊!可他不。他从不计较那个副字,也从不稀罕那个正字。你齐叔叔比他小十几岁,派你齐叔叔来当文化馆馆长时,你父亲都当了七八年副馆长了。可他一点儿怨言也没有,反而和你齐叔叔关系处得那么好。这是一般人做不到的,这一点你应该向你父亲学学。你们这一代人,成才过程的文化背景和我们这一代很不一样。你们当仁不让地追求物质生活,这我是能理解的。但你父亲这种人却会有点儿看不惯。如果有谁认为普通人的人生就等于失败的人生,那他是要和人家争论的。如果对方还是他的女儿,他当然要瞪眼睛啦!”

“我也不是认为普通人的人生就等于失败的人生。可如果努努力就能过上不普通的人生,干吗不争取?还有,我和之风的关系,我猜他看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们怎么了我们,不就是之风他也是我老板吗?女子和她的老板相爱就是罪过的事儿吗?这世上巴不得能和自己老板相爱的女人多啦。不就是之风他有妻子吗?有妻子还不兴离婚啊?我爸他怎么那么死脑筋啊。”春梅又抹起眼泪来。

杨亦柳微微一笑:“这就是代沟啊,代沟是一种客观存在嘛。你现在的恋爱,肯定不是你父亲所希望的那样。”

“他特希望我嫁给我谈过的第二个对象。可是阿姨我能嫁给一名出租汽车司机吗?就凭我!”

“那为什么还要和人家谈恋爱呢?”

春梅低下了头:“不是有人热心介绍嘛,谈着玩的,又没来真的。”

杨亦柳更加严肃了:“怎么能谈着玩呢?你不来真的,人家来真的,你不就等于在爱情方面捉弄人家了吗?这不公平,更不对。如果唐之风对你也不来真的,你是何感受?”

春梅一下子抬起了头:“阿姨,你看之风他对我是真心还是虚情假意?”

“你看,真假轮到你头上,你很在乎了?没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春梅抓住杨亦柳一只手,晃道:“阿姨,快说啊,你感觉他对我究竟怎么样嘛。”

“要说唐之风这人,据我看来,还算是个正派男人。他对你嘛,也是真心实意的一种爱。春梅啊,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爱情观,就是你生父他活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春梅表情骤变,身子一移,坐得离杨亦柳远了一些。

杨亦柳立刻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一时也愣住了。

“春梅……”杨亦柳首先打破尴尬,低声说。

春梅将手一背,瞪着杨亦柳,缓缓站了起来。杨亦柳也缓缓站起,索性平静地面对春梅。

“杨亦柳,好一个我所敬爱的人!原来你一直和李一泓串通一气,帮着他隐瞒我的身世。”

杨亦柳劈手扇了她一耳光。

春梅捂着脸瞪了杨亦柳片刻,猛转身直奔门外。杨亦柳抢先一步,挡在门前,指斥道:“忘恩负义的东西,瞬间就翻脸,反目就成仇。要走可以,那也得听我把话说完了再走。”

春梅大叫:“我不听!”

“那你就走不成。”

春梅蹲下,哭了。

“给我乖乖坐到沙发上去。”

春梅又叫:“我不坐你家沙发。”

“那我就不说。你这样,李一泓也不会告诉你什么,那你就永远也不知道你的身世。”

春梅无奈,又猛站起,背对着杨亦柳坐到了沙发上,双手捂脸,无声而泣。

杨亦柳也不离开门前,抑制着内心的激动,尽量以平静的语调说:“你出生以后,不知道为什么,竟是一个瞎眼婴儿。可怜你母亲,在你出生的第三天,就由于产后感染的疾病去世了。可怜你父亲,为了治好你的眼睛,几乎是讨着饭来到了安庆市。在医院里,挂完号以后,他兜里就剩下了几毛钱。那个年代,中国的农民穷到什么份儿上,是你这种年龄的人没法想象的。那是一个贫困的农民能穷到接连几天掀不开锅盖的年代……”

安庆市某医院里,李一泓夫妇坐在长椅上等待门诊,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抱着一个小女孩坐在他们旁边。

“给孩子看病?”

“嗯。”

一滴眼泪掉在孩子熟睡中的脸上。

“孩子什么病啊?”李一泓关切地问。

“眼睛,一出生就是个小瞎子。有地方说能治好,有地方说治不好。”他说得伤心,一手遮脸,泣不成声。

“唉,摊上了,愁也没法子啊。既然有地方说能治好,那咱们当父亲的,就是卖血,也得千方百计给孩子治啊。”

“我已经卖过几次血了。”如果这个男人语气中的无奈是一片云,那足够全世界连续下一个月的暴雨。

李一泓的心被刺痛了,看着这个可怜的男人,他默然了。

他掏出了钱包,抽出一元钱,又抽出一元钱,再抽出一元钱,还想继续,一抬头,见妻子在默默看他,脸上并无反对的表情,但也没有支持的表情。抽出一半的一元钱,又被李一泓的手塞入了钱包。揣起钱包,他将手中的三元钱往那个男人手里塞。

“这怎么行,我不缺钱。”他怀里抱着孩子左推右挡,说什么也不收。

四周的人都扭过头,看着两个给给拒拒的男人。

李一泓拍拍他的手,小声说:“怎么能不缺钱呢?我也是陪妻子来看病的……三元钱不多,但是够你吃三顿饭了不是?”

“好人,钱我是不会收的。麻烦你,替我抱一会儿孩子,我出去抽袋烟,换换心情,马上就回来。”他缓缓站起身,眼睛看不够似的盯着孩子的小脸。

李一泓接抱过了孩子,男人冲他感激地一笑,抹着泪匆匆离开。

看着李一泓怀里的孩子,他妻子喜欢地说:“要是眼睛没毛病,是个多漂亮的女孩儿啊。”

“咦?那大人什么时候把他的门诊号塞在我手里了。”

这时,一名医生推开门诊室的门叫号:“二十八号,二十八号……”

李一泓看着手中的门诊号:“是叫咱们。”

他妻子说:“不是叫咱们,是叫刚才那人。”

李一泓起身张望,却不见那个男人的人影。

“下一位,二十九号。”

李一泓急了:“二十八号在这儿。”

匆匆走进门诊室,李一泓抱着孩子坐在了医生对面。

“孩子哪儿不对劲啊?”

“眼睛,一出生就瞎了。”

“在别处看过没有啊?”

“这……我也不知道。”

“你是她父亲,你应该知道嘛!”医生说着,要扒开孩子的眼皮。

“医生,别……孩子这不睡着呢嘛。其实,我不是孩子的父亲,我是替别人……”

“不是孩子的父亲,你进来添什么乱?给孩子看病,大人不能替来替去的。”医生不耐烦了,起身又推开了门诊室的门,“下一位,二十九号,二十九号进来!”

那个男人再也没有回来。李一泓夫妇把孩子抱回了家,这个孩子就是春梅。

为了治好春梅的眼睛,李一泓也和他生父一样卖过血,因为他不愿放过那一线也许能使春梅见到光明的机会。他们夫妻俩,听到了一个偏方,说是用母亲的乳汁洗眼睛,就能治好春梅的眼病。当时他们的儿子李志还不到一岁,还在吃奶的阶段。李一泓的妻子为了省下一部分奶水给春梅洗眼睛,只得听着亲生儿子因为缺奶饿得嗷嗷直哭。

也不知是那偏方起了作用,还是四处求医的结果,有一天,春梅突然能看见东西了。或者,是一个奇迹。或者,春梅的眼病本来就不严重,只不过当年地方小医院的诊断条件太差。总之,小春梅在这个世界上看到的第一张脸,并不是她亲生父母的脸。

李一泓在小院里轮番抛着儿子和小春梅逗他们玩,两个孩子都已经长到四五岁了,抛起哪一个,哪一个就笑得咯咯嘎嘎的。

李一泓的妻子在屋里凭窗而坐,提醒他:“千万别摔了他们。”

“哪儿能呢。”

小春梅奶声奶气地说:“爸爸,我还要飞。”

李一泓立刻放下儿子,抱起小春梅,小春梅却指着院门外:“伯伯,伯伯……”

李一泓扭头一看,见是春梅的生父,衣衫褴褛地站在院门外,正呆呆地看着他和小春梅。

李一泓脸上的欢笑顿时一敛,放下小春梅,将两个孩子轻轻推送到屋里。李一泓的妻子立刻离开窗口,抱起小春梅,躲到一间卧室里。

李一泓及两个女儿和杨亦柳度过周末的那一条河,在当年是两岸杂草丛生,很是荒芜的。

李一泓和小春梅的亲生父亲站在河边,各自挥舞着手臂在争吵。

“她是我的亲生女儿。”

“可你把她遗弃了。”

春梅父亲一拍胸膛:“我为她卖过血!”

李一泓也连续拍胸膛:“我也为她卖过血!为了治好她的眼睛,我把家里的东西都快卖光了。”

“我那家里没什么东西可卖。”

“我带她到省城的大医院去治过眼睛,我老婆还用奶汁一天几次洗过她的眼睛。”

春梅父亲理亏了,蹲下身去,嘟哝:“反正她是我的亲生女儿。”

“就是你,当年抛弃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现在她的眼睛治好了,你却要把她认走,你心里不愧吗?”

春梅父亲缓缓站起,默默离开。从此再也没有来过李家。

后来,李一泓倒经常带春梅去看她的生父,于是,春梅有了一位自己并不愿意常去看望的“村长伯伯”。

在长途汽车上,李一泓和系着红领巾的小春梅并坐一座。小春梅问:“爸,咱们为什么又去看村长伯伯呀?”

“因为他生病了呀。”

“那你一个人去看他不行吗?”

“他也想你了。你不想村长伯伯吗?”

“不想。农村太脏了。村长伯伯的手那么黑,也不用香皂好好洗一洗。”

李一泓严肃地说:“记住,见了村长伯伯,要说你想他!”

“行。爸爸教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我听爸爸的话。”

两个人来到春梅生父——老村长的家里,老村长因为生病,躺在床上。

李一泓对靠在身旁的小春梅说:“春梅,怎么不跟村长伯伯说话呀?”

“村长伯伯,我想你了。”

“又长高了,还入队了,真好。来,坐村长伯伯床边来。”他向小春梅伸出了一只黑而瘦的手。

小春梅看着他的手,犹豫了,小声说:“我……我要去和狗狗玩。”说完跑出去了。

“这孩子!”李一泓失望地看着门外跟小狗玩得正欢的小春梅。

“还小嘛。”

李一泓将老村长扶起,让他靠着自己胸膛,这样能望见在院子里逗小狗玩儿的小春梅。

“不能宠惯,该管得管。一泓啊,下次来,再别带那么多东西了,总为我破费,我过意不去。”

“这次带的,主要是些药和营养品。为你买点儿东西还不是应该的嘛,你是我们李家的一位亲人啊!”

……

春梅尖声喊道:“别说了!”她伏倒在沙发上,早已哭成了泪人。

杨亦柳脸上也有泪水,她平静地说:“关于你的身世,本是轮不到我对你说的。但我既然已是半个李家的人了,既然我说溜了嘴,既然你一向对我又是那么的亲近,我想,由我来告诉你了,并不算是多么不对的事。现在,我讲完了,你也可以走了。”她从门前闪开了。

春梅忍住哭声,从沙发上站起,擦擦泪,低头往外走,走到门前又站住了。

“春梅,你总得告诉阿姨你去哪儿?这么晚了,你不告诉我,我会担心的。”

“杨阿姨……”春梅突然扑在杨亦柳怀里,又痛哭起来。

清晨,李一泓穿着他那身白绸衣裤,神清气爽地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在巷子里。他又碰到了那个扫街的女人,主动停下来和她说话:“大妹子,看来咱俩有缘啊,要不我怎么一出门就碰到你呢?你上次说那事儿,我可记在心里呢。”

扫街的女人摘下口罩,回忆了一下说:“我对您说过什么了?”

“就是你们的孩子在城市里上小学难的事儿啊。”

“那事儿啊,我自己都忘了。当时只不过一说,发发牢骚呗!”

“你不是认识我家吗?有空到我家去聊聊,看咱们能不能共同想出一种好的解决办法来。”

李一泓走后,扫街的女人望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还当真了。”

来到公园里,李一泓在前边走,后边逐渐就跟了一群人,然而他自己并没察觉。

李一泓走到了以往打太极拳的树林那儿,这才发现身后跟着一群人,笑了:“怎么悄没声地都跟来了啊?”

人群中有人道:“那还敲锣打鼓地跟着啊?”

大家也都笑了。

工商局姚局长挤上前,对人们请求说:“我有事儿,得先走一步了。让我先和他说几句话儿。”便将李一泓扯到一旁,小声说:“李委员,我代表我们工商局的领导班子,想聘你做我们工商局的廉政建设监督员。你可一定不要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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