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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虎漫画小说 > 科幻灵异 > 督抚天下最新章节 > 第七章 六下江南

第七章 六下江南 免费阅读

乾隆仔细端详时,见此人三十余岁,虽已有些髭须,但相貌白皙,极有风度。下颌胡须标致,更显成熟稳重。知是自己最宠信的户部尚书、军机大臣和珅。只听和珅道:“皇上,臣以为王尚书所言,与实情不符。户部掌管天下钱粮,若是财用不足,岂能不报?况且自皇上御极以来,天下承平五十年,又怎有财用不足之理?西北纵有边事,国家府库,也自能应对,皇上无需为南巡之事担忧。”

清代官称,旗人文官遇公事自称臣,私事方称奴才。此时和珅与王杰所议,无论南巡还是边防,都是公事,自然要称臣了。王杰听了和珅言语,自也不满,道:“和大人可知,四年前皇上南巡,江南百姓为迎接皇上,都大费周章,不惜工本装点宅院。江南那些园林,上次南巡,我等均曾见过,那些奇花异石、歌舞画舫,哪一点不是民脂民膏?便是皇上南巡,朝廷尚有盈余,只恐民间也已耗去大半财力了!”

和珅道:“愚民无知,不知皇上南巡,只为抚民以德。他们自己妄自揣测皇上心意,揣测错了,要来责问皇上吗?若是王大人依然有所顾虑,那臣便请皇上下旨一道,告知沿河百姓,无需铺张装点,这事也就解决了。”

王杰当然知道,即便有这样的诏书,民间为了巴结

乾隆,也必然大耗财力,这等诏书不过自欺欺人罢了。但他虽正直,也不敢随便顶撞乾隆,遂道:“和大人说户部钱粮充盈,可天灾人祸,总是难免。万一有所闪失,和大人可有良策?”

和珅道:“其实王大人所言甚是,这户部钱粮,总要拿出一部分,做以防万一之用。可即便如此,应付西北之事,也已经够了。至于皇上南巡,其实王大人有所不知,朝廷于正赋之外,进项历来颇多。单只这些进项,便可以供皇上南巡了。王大人所言,仍是毫无道理。”

王杰冷笑道:“和大人所言进项,便是你自创那议罪银吧。”对乾隆道:“皇上,这议罪银之事,臣也有话要说。自古官员受赃枉法,便应依国法查办。可我朝自有这议罪银以来,明里说收赃数小,以银议罪,便可既往不咎。可其实呢,其实是纵容了天下的贪官!和大人总说那些交议罪银的,不过是小贪小污,原本就不致大过。可正是这数不尽的小贪小污,让天下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对朝廷失望!和大人,平心而论,今日甘肃民心不附,只恐与这议罪银也有些关系吧?”

和珅端详着王杰,忽见王杰腰上白带,顿时有了主意。

乾隆听着二人辩论,和珅之言,一一暗合己意。甚至不少是自己未能想到的,和珅作为臣下,并无顾忌,均可明言。但王杰立身甚正,一字一句,虽令人不悦,却正气凛然,难以强辩。那议罪银虽有和珅提倡,但其实乾隆前期,便已有出银抵罪之事,和珅不过把这事提到了台面上而已。眼看和珅渐落下风,自己也不免有些着恼。忽听和珅道:“王大人乃天下至德之人,臣不自量力,与王大人辩论,是臣错了,还请皇上责罚。”

乾隆不解道:“和珅,你此话又是何道理?”

和珅道:“臣早有耳闻,王大人事母至孝。早年王大人家中贫寒,因母亲年老之故,竟弃了科举十年之久,去为已故陈中堂做了十年书佐,用以赡养母亲。王大人视母子之情,高于仕宦,臣暗自思忖,竟不及王大人万一。臣愚昧,竟然与王大人辩论至今,实在是自惭形秽之至。”

可这话说出来,王杰不仅毫无欣慰之色,反

而冷汗渐生。

原来王杰年轻之时,父亲早卒,此后情况,便与和珅所言一模一样。他长年未赴科举,而是在当时大员陈宏谋手下幕僚尽力。只因幕中所得银两,要比仕官多不少。陈宏谋历任督抚,所得养廉银远高于俸银,自也有余钱助王杰赡养老母。所幸后来王杰应举,一举夺得乾隆二十六年殿试状元,直升六品。二十年来王杰勤勉用事,已是一品兵部尚书,可就在此时,王杰已经年过八旬的老母不幸去世。

本来按照规定,王杰应当回乡,守孝二十七月。他事母至孝,自然辞了官职,先回老家韩城。可没过多久,乾隆突然下诏,要他回京暂补兵部尚书。皇上下了旨意,中断守孝便有了合理事由。他当时想着朝廷之事,毕竟重要,就先回到朝中任职,不想这一天竟被和珅点出。

“若是皇上听了,让我回乡持服,可如何是好?”王杰不免有些紧张,他素来以孝顺闻名,一旦乾隆点明,就只有离京回乡一途。那样朝政自己便无权再问,乾隆南巡,便也再无阻碍了。

果然乾隆已听出和珅意思,道:“朕也想起来了,王杰,去年朝中兵部缺人,朕才特意叫了你回来。其实朕知你事母至孝,必是想全了三年之期的。眼下兵部暂无要事,朕便成你孝子之名,准你先行回乡,待服除了,再回来任职如何?”

王杰沉默不言,看着斜前方班首那位大臣,那人看起来发辫也大多白了,可英武之气,却如同壮年,似乎他是王杰最后的希望。

可看了片刻,那人也无半点言语,王杰知道,这次只有辞官守制一途了。

想着想着,虽有不甘,毕竟孝道重要。便准备取下官帽,向乾隆请辞。乾隆看着王杰已经不再违抗己意,便道:“但王杰啊,你说起朕这南巡,对百姓而言,是弊大于利。朕仔细想想,五次南巡,只见生民和乐,这弊从何而来呢?不如这样,这次南巡,你便一同随行,看看到底是利是弊。待回程之时,就自回韩城去吧。至于你兵部的事,今天回去交割一下,辞官守制,也不在这一时。”王杰哪里再敢言语,便也只好叩首谢恩了。

眼看南巡之事,再无波澜,乾隆遂定了南巡

时日,之后自回宫去了。

王杰就这样被和珅在关键时刻反败为胜,心中自然不甘。但毕竟乾隆下了旨意,君命难违,也只好回到兵部,把石峰堡一带有关的资料整理了一遍,准备交接。

正收拾文卷间,忽听下面一位主事来报:“王大人,中堂大人来了,说你把文卷交给他便是。”

王杰正低着头,一时无暇看边上是谁,顺口道:“是哪位中……”,忽然一瞥,见眼前并非寻常一品的仙鹤官袍,而是一件四团龙补服,顿时醒悟,抬起头道:“兵部之事,竟然要阿中堂亲自过问,王杰惭愧。”

原来到兵部来取文卷的,并非别人,正是当时的武英殿大学士、首席军机大臣、一等公阿桂。眼见他年已六十八岁,须发多白,可一股英武之气,仍是不逊色于少年。阿桂自青年时便统军作战,一生屯田伊犁、南下缅甸、西进金川、平定甘肃,已然战功赫赫。只是原为举人出身,加上乾隆后期太平无事,便改任文官,现下乃是朝臣之首。

阿桂看着王杰,也不生气,反而笑道:“王大人……伟人?想不到吧,石峰堡这事,皇上在军机处已定了,由我一力主持。你这些文卷交割于我,可否满意?”阿桂早年做的就是文官,故而对朝中文臣一直敬重。但他毕竟领军在外作战二十年,性情豪放,不拘小节,用语有时也不严谨,王杰字伟人,阿桂便以字称。

王杰看阿桂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也有些惭愧,道:“阿中堂这许多年,一直忙于治水救灾。不想西北军务,还要再劳阿中堂负责。”

阿桂笑道:“伟人,这石峰堡之事,皇上下了朝,随即就在军机处与我等商议了。一切交待已定,若是真有个万一,我亲率军过去便是。你又何必在今日朝会这般场面,直言此事,让皇上难堪?或许你信不过皇上,以为皇上为了南巡,还会把军政耽误了不成?”

王杰原以为乾隆搞这第六次南巡,不过是为了自我炫耀,与祖父六次南巡并列,只恐军政要务,会因此有所耽搁。可听阿桂这样一说,心中倒也释然,道:“皇上原是圣明,是下官愚钝了。”

阿桂道:“我知道朝会之时,你想让我出面。

当时就是因这个缘故,我觉得你多此一举,才未发言。其实你心胸秉性,皇上再清楚不过。所以长年以来,皇上也一直容你进言。只是今日皇上言及南巡,觉得本该是件大喜的事,你事后上奏有何不可?非要当时上奏,所以才有些不快罢了。”

王杰叹道:“大喜?王某这几年在朝廷,可是没觉得有几件大喜的事啊。阿中堂可有耳闻?前日我听户部一位主事说,去年浙江一省的应征赋税,其实只收上来六成。户部那边,早就已经大片亏空了。不过是朝廷旧有积蓄丰厚,是以国库那边,存银尚属可观罢了。”

阿桂道:“所以你便要在朝会上进言?”

王杰道:“阿中堂又非不明事理之人,这户部之事,近年来由谁做主,阿中堂难道不知?除了那和珅,还有谁能瞒天过海,积欠这许多赋税,皇上竟还要想着南巡?还有那个福长安,也是跟和珅一个鼻孔出气的。”

福长安是当时户部侍郎,虽然父亲是身兼将相的傅恒,兄长是数次统军征战的福康安。但自己才能平平,虽然几经升迁,心中一直不安,于是渐渐和和珅合流。数年之间,二人已基本把持了户部。

阿桂道:“或许钱粮账目上,和珅确实了手脚,可即便这样,此次西行,皇上将一切军务都委任于我,并没有让和珅参与进来呀?”

“他还好意思参与?”王杰怒道:“三年前征讨苏四十三,他做了什么他自己不清楚吗?自己用兵无方,害得图钦保大人战殁。阿中堂你过去时,他说什么?说众将不听号令?!海兰察将军当时尚在阵中,最是熟知兵法,是不听号令,还是他怯战无能?他竟然也好意思说众将不听号令?!若不是阿中堂临危受命,火速安定军心,还不知前线会被搞成什么样子。”

“他当日那般推托,自是可恨。”阿桂在这一点上倒是和王杰完全一致。但阿桂也一样信任乾隆,又道:“可你也看到了,自那一战以后,但凡用兵要事,皇上便不与他商量,还是会先问我的呀。皇上是圣明天子,什么人做什么事,没人比他更清楚。”

“所以皇上年年派你出去治水赈灾,留和珅在京城壮大异己?”王杰道;

“眼下京城之内,人人可见,这一两年来,和珅的势力是越来越大了。朝廷里多少新晋的科道、主事、翰林,一点点的,都往他府上跑。听说他府门前那条街,平日车马都快容不下了。也就是阿中堂你经常不在京城,才不知道这些吧?”

阿桂对这些倒也并非不知,而且自己立身甚正,平日除了公务,不与和珅多交往半分。只是他已经追随乾隆四十余年,觉得皇上理应明察,道:“其实和珅办事的能力,你我也都是看在眼里的,你说他虚报账目,或许不假。可他这些年来,把户部打理得井井有条,账上数字,反比前些年多了不少,皇上能不说好?皇上见他心思聪明,便让他主持户部,也是量才而用。至于你所言亏空之事,伟人你素来正直,我自应当信任你。只是暂无实据,说出去,也没人信啊。”

王杰叹道:“若皇上只是量才而用,那也罢了。可阿中堂你呢?眼看着和珅这般发展下去,过不了几年,就要与你平起平坐了。到那个时候,只怕有些事,阿中堂说了也不算了。”

其实这般朝堂争斗,阿桂又怎会不知?只是他因早年一些往事,即便遇事犹疑不决,也宁愿相信乾隆,不愿多生事端罢了。这时王杰说起,阿桂也不好反驳,只得道:“我自问平生无愧,那和珅再得势,能把我怎样?况且这些年来,没有功劳,苦劳倒也不少。皇上又是念旧的人,我的事你也不要过于操心了。”

后来果然这一年间,甘肃人田五起兵反清,阿桂出征及时,才迅速击败田五,重新平定甘肃。

朝廷六次南巡的事传到扬州,尚需一段时间。这年二月,县试又一次临近,阮元便暂时辞别父亲妻子,来到仪征准备再次应考。

这时焦循已通过了院试,成了生员,阮元正缺保人,焦循便自告奋勇,来给阮元作保,对此清律并无禁限。县试这日,县学门前,童生们陆续进场,眼看轮到阮元。遂拿出相关身份文书,准备验明正身。

县吏眼看把文书都看了一遍,忽道:“五百文钱。”

阮元一惊,忙问其故。县吏道:“你刚才都不看着点么,刚才进这考场的,都交了五百文钱,快点拿来,好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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