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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虎漫画小说 > 科幻灵异 > 督抚天下最新章节 > 第十八章 名将含冤

第十八章 名将含冤 免费阅读

“所以爷爷到了卫辉营之后,第一天便清点武备,可不清点也就罢了,这一清点,却发现卫辉营的情况,与九溪营实在相差太多。营里刀剑,一大半生了锈,能拉开的弓,也只有一半左右,有些箭矢,稍一碰触,便即折断。按兵部例,卫辉营虽是内地,也应该有三成的士兵预备鸟枪。可祖父清点了火药库,却发现火药都是……都是下雨之后,受潮过的。鸟枪只有预计的三成,甚至……其中还有一半的枪,从铸造的时候,就没有准星。也不知是何人,竟让这等次品进了军营。也就是平日太平无事,才没人发觉。若是有个万一,就那样的军器,即便再英勇善战的精兵,要怎么拿那些军器上阵杀敌啊?”

“祖父眼看没有别的办法,也只好将军营器械朽不堪用的事,一一报给了朝廷。但军器归军器,兵士日常的操练,总是要按时进行。祖父当即下令,两日后集合操练。可到了操练之日,来集合的兵士,连四成都不到。”

“祖父自然心中有气,可眼看这卫辉营,种种积弊,也不是一两日能解决的,也就暂时按下不发。可这些士兵呢?稍一操练,便叫苦连天。听爹爹说,祖父也不过让他们排了方阵,按寻常行军之法走了数里。可即便这寻常的方阵,他们竟然不知道应该站在什么位置,祖父呼喝了好半天,他们才列了个阵出来。然而之后前

行,不过一里路程,阵就散了。原来……原来这些兵士连如何列阵行军,都一窍不通。”

说到这里,面色略有犹疑。杨吉看阮元神色,已知其意,道:“不错,我爹爹当日就在恩公军前侍奉,那卫辉营他看着,就是一群酒囊饭袋。他和我说,就那种兵士,我们寨子出三十个人,就能把那大营一锅端了。”

阮元道:“那后来的事,你也应该清楚。后来祖父眼看这些兵士堕落无能,终于下了决心,准备惩治他们一番。那日出来点卯,兵士但凡没到的,祖父去军营里把他们一一揪了出来。大骂了他们一顿,然后,然后让他们去营里罚站,满三个时辰,才许停下。”

“可没想到,这一罚站,竟然给祖父惹出了大祸。那些被罚的兵士,原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绿营兵。都是本地的地痞无赖,看绿营出了兵缺,就来补了,赚点军饷花差而已。故而之前,他们从不操练,更不知点卯为何物。这一被罚了,不仅不思进取,还成群结队的跑到闹市上,喊着要罢训,更有几个特别能闹事的,说……说祖父虐待士卒,是个只知邀功请赏,不管士兵死活的酷吏。”

其实当日兵士所言,要比阮元一句“酷吏”难听得多,只是阮元为人素来文雅,不愿仿效他人口出恶言。杨吉听了,也愤然道:“是,爹都和我说过,恩公在九溪营怎么练兵,在卫辉营就怎样。恩公练兵之法,我爹在九溪营也日常照做,有什么坚持不下来的?那九溪营的兵士,个个视恩公为再世父母。谁知他卫辉营不仅都是饭桶,还说恩公鞭笞他们。他们被恩公骂的时候,我爹也在场,恩公骂的是难听了些,哪里打他们了?再说,他们被骂不是活该?我看就算被打了,也是活该!谁知道到了市集上,竟有几个兵士,让围观百姓看他们身上的鞭痕,说那是恩公干的。那种鞭痕,他们自己串通好了就能弄出来,和恩公什么干系,我可去他奶奶的吧!”

阮元道:“我也不相信祖父会打他们,听爹爹说,祖父在九溪营的时候,一次出征,手下有两兄弟老母尚在,祖父就让他们留下一人。可当时,这两兄弟都争着要上战场,谁都不想留下。最后

,那两兄弟的老母听了,亲自求祖父让他二人都随军前往,自己都去了营里做事。便祖父那般体恤士卒,又怎会无辜怒?”

“可祖父的事,你我清楚,朝廷却不清楚。这件事被闹到了集市上,那几千双眼睛都看到了,朝廷又怎能视而不见?很快河南巡抚便接到了信报,要彻查此事。可是……当时河南巡抚,竟信了被鞭士卒的话,认为是祖父有错在先。结果、结果就按他们所说上报了朝廷。”

“朝廷得知祖父之事,也让都察院一同彻查。祖父当然自辩绝无其事,可祖父在朝廷高官当中,并无熟识之人,他自认为立身端正,朝廷就能秉公执法。可朝廷之中,却无一人为祖父申诉。都察院听祖父自辩,只当是孤证,都不理会。那些兵士也成日到市集之中闹事。说朝廷不给一个结果,他们就要自尽……渐渐地,不少百姓也信了他们,帮他们声讨祖父,毕竟祖父是外来人啊。后来……后来朝廷看所有证词证物,都是祖父有过错,祖父的自辩,也只当是寻常辩解之词。然后,祖父也就被罢了官。”

“我听爹爹说过,之后你父亲便回大箐寨去了,后来的事,可能你们也不清楚。乾隆十六年,皇上第一次南巡,召见了祖父,让他重新做了都司。后来祖父又做到钦州营游击,乾隆二十四年,祖父在钦州过世。之后……之后和你初来阮家的时候,便也差不多了。”

杨吉听完,才知道负责当年阮玉堂案件的人到底是谁,怒道:“这事也不是恩公不好,说到底,都是那河南巡抚和都察院有眼无珠,早已被猪油蒙了心了!伯元,那两个王八蛋后来怎样了?”

阮元迟疑了片刻,方道:“杨吉,那两个人可不是普通人啊?”

“那他们是谁?”

阮元似乎也有些不忍,道:“彼时河南巡抚,名叫鄂容安,他姓西林觉罗,他的父亲,是当今天子即位时的首辅大臣,鄂文端公,名唤鄂尔泰。”

“什么公啊母的?什么饱啊饿的?仗着他爹是首辅,就随便冤枉好人?”

“和他爹没关系,那年他爹都过世四年了。”

“那定是纨绔子弟,不学无术了。首辅儿子,就比一般人金贵不成?”

“你当我没查过吗?”阮元道:“这总商行馆里,有之前历年留存的缙绅录,我查到当年的,一眼便知。那鄂容安的事,不瞒你说,我也找渊如兄问过,朝廷那里,名声很好,做河南巡抚的时候,也颇有治绩,多少算个能臣吧?”

“能臣?伯元,那天钱老爷子来咱馆里,我可听得清楚,什么叫能臣?不就是做样子给皇上看的豺狼禽兽吗?”

“也不是。”阮元倒是非常平静:“国史馆有鄂容安的档案,里面写着,百姓在他当河南巡抚的时候,也受了不少好处。而且……就在那件事之后六年……”

“伯元,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听得我累得慌。”

“那之后六年,是乾隆二十年,那年大军平定准噶尔,阿睦尔撒纳先降后叛,突然袭击了伊犁的朝廷军队。鄂容安当时便在伊犁,那时朝廷驻军只有数百人,根本无力相抗。最后……他自尽殉国。”

杨吉这才明白,鄂容安既已殉国,按惯例,便是国家忠烈之士。之前所作所为,即便有失当之处,也只好既往不咎。何况阮玉堂罢官之后,还复了官职。和为国殉难相比,罢免阮玉堂的事,就更是不值一提了。更何况,鄂容安原本也只是错听流言,而非有意陷害。

也就是说,阮玉堂的事,朝廷里估计是翻不了案了。

沉吟半晌,杨吉又问道:“那当日掌管都察院的,又是何人?”

“当日的左都御史吗?”阮元似乎更不愿说这个名字,可沉吟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是刘中堂的父亲,刘文正公,名讳是上统下勋。”

杨吉这才明白,为什么当日康山草堂之上,刘墉听说阮元爷爷姓名之后,会有那样的反应。

“那……”杨吉有些不解,问道:“你是说,刘中堂的父亲,是个昏官?”

“不是,刘文正公是本朝数得上的好宰相,他做宰相的时候,提了不少有用的意见。也严查了不少贪官污吏,就是我们扬州寻常的百姓,提起他也都是赞誉有加呢。”清代原本以大学士为文臣之首,进入乾隆时代,军机处已经成为最高决策机构,但如果同时身兼内阁大学士和军机大臣,还是可以称为真宰相。而且这种大臣,实权绝

对不小,刘统勋身兼大学士与军机大臣十二年之久,称一句宰相并不为过。

“也就是说,那老刘大人也是一时失察了?”

“差不多吧,其实他们二人的履历,这一年来我也查了不少,论人品,我相信文正公和鄂大人。只是即使是清官好官,也难免会出错啊?难道这世上,还有遇事从不犯错的人不成?只是我阮家时运不济,竟然因为他二人之故,害得祖父丢了官职。”

杨吉听了,一时也沉默不语,他虽不了解官场,但也清楚,若是一个人风评从来不差,即使偶有一两件错事,旁人听了,也只会认为对方有错。阮玉堂的事,可能也只能咽在阮家人自己肚子里了。

沉吟了一会儿,杨吉忽道:“伯元,你可得记住,恩公他……他为人是一等一的光明磊落……爹爹当年,愿意追随恩公十年,便是因恩公那般英雄气概。”

“你爹爹觉得,祖父救了大箐寨几千人的命,所以,就死心塌地的跟着祖父了?”阮元听杨吉平日所说,确是如此,只是平日也有些疑惑,若只是这样简单,为何大箐寨里,竟只有杨父一人愿意为祖父效力?

“不全是这个原因。”果然杨吉如此说道。

“那你父亲,当日又是何故?”

“这事也都过了快五十年了,该说的,我说了也无妨。其实,父亲当年想着追随恩公,原本是想……杀了他。”

阮元虽然觉得杨吉必有难言之隐,可没想到,自己祖父竟然险些命丧杨父之手,也不觉愣住了。

过得片刻,阮元才缓缓问道:“你这话好奇怪,既然祖父救了你一寨人性命,他却为何要恩将仇报?”

“当日我们又不知谁救了我们。”杨吉道:“那天的事,父亲给我讲过,朝廷大军兵临我大箐寨,一连攻寨数日。我们寨子本来不大,眼看坚持不住,便准备到朝廷那里投降。”

“当日我们也想到了,若是朝廷直接允许我们投降,我们自然无话可说,若是不许,那只有死战到底一条路,也就认了。可朝廷呢?第二天,朝廷那边来了个军官,对我们喊话,不先说受降与否,却说说要连轰我寨子三炮,若三次鸣炮之后,我寨子不再反抗,才允许我们投降。

“说着,果然我父亲他们听到了炮声,也果然不多不少,就是三次。三次之后,我们自知无力再战,便没有抵抗,朝廷也接受了我们寨子的归顺。可……可那三炮却打死了我们寨子十五个人……后来父亲得知,建议鸣炮之人,就是你祖父。故而怀了恨意,假意接近你祖父,却准备在一个无人警觉的夜里,取你祖父性命,给那十五个人报仇。”

“那是你不知其中内情。”阮元道:“其实,祖父当日只是总督麾下参将,当日的总督,叫张广泗。原本依他之意,哪有什么投不投降,他只想把你那寨子,所有人不分男女老幼,一并杀了,好回去邀功请赏。还美其名曰,苗人素无信义,真是可笑。”

“当日祖父听了他这番话,便上前求他,求他放过你寨子里的无辜百姓。那张大人哪里肯依,只在一边乘凉,也不说话。祖父眼看几次求他,都没用处,最后一次,甚至……甚至跪在他脚底下,哭着和那张大人说,说你那寨子之前并无反意,是受了旁边寨子裹胁,不得已才反抗朝廷。若是你们寨子真的降而复叛,那自己愿意立军令状,所有后果,自己一人承担,若一人不够,则阮家全族连坐,总是与张大人无涉。祖父这话虽有些绝情,可……可当时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说到这里,张大人才终于松口,问祖父说:‘你说他们本无反意,可他们抵抗我朝廷大军也有数日了,我军也不是没有伤亡啊?怎么,你只顾着招降他们,却不想想自己的弟兄?’他说完那话,祖父也才明白,其实张大人即便松口,心里依然不情愿,故而……故而为了证明你们寨子是真心请降,祖父才出此下策,让大人先三次鸣炮,若你等真心诚意,再来受降。只是,这样却害你们以为祖父从中使诈了。”

杨吉道:“其实其中内情,也是父亲手那天,听你祖父所言,方才知晓。伯元,若死的是别人,或许父亲也不会那样想着报仇,可被那三炮打死的十五个人里,有一个人,是我大伯。父亲和大伯自幼要好,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大伯就那样死了?”

听到这里,阮元却来了兴趣,问道:“你是说,你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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