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鬼？”

裴松一愣，斜眼瞧了小翘儿一眼。

小翘儿掩唇轻笑，道：“是啊，他们都说紫禁城里有鬼，我那时还小，就央了韦福海晚上带我出去。”

她的话让人有些费解，裴松微微蹙眉，“那你出去是招鬼呀，还是装鬼呀？我怎地听不明白。”

小翘儿大眼睛滴溜溜乱转，只笑不语，噘起红润润的唇，不愿再多说一句。

裴松一摊手，决定换个思路，问道：“那韦福海是怎么带你出去吓唬人的？”

这一句问到了心坎上，她像是想起很好笑的事儿，往前凑了凑，低声说道：“韦福海功夫那么高，他隐在墙头，拿一条白练绑在我身上，就这么悠悠荡荡，我不就飞起来了嘛。”

她手舞足蹈比划着，全然忘了当年那一场景，在少年裴松的心里，藏下多少恐怖未解的种子。

想起这些年的心路历程，裴四爷轻轻叹了口气。

小翘儿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道：“那时我晚上经常闹人，大约把他们闹腾烦了，他们也就顾不得许多了，明知道宫规不许装神弄鬼，却一味宠着我胡闹。”

小翘儿陷入回忆中，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又说道：“佟嬷嬷还曾亲手给我做了一件白色纱袍，把头发这么一披散，瞧起来还真的挺像那么回事儿呢。”

她这么一形容，裴松不由又想起当年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抬眼打量小翘儿，忍不住也无语轻笑了起来。

“你那会儿几岁？”裴松轻声问道。

小翘儿眨了眨眼睛，道：“大概四五岁，后来长大了，也知道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也就不闹腾了。”

小翘儿自嘲地叹了口气，眼中现出一丝落寞神色。

裴松心头解了大惑，却还想再逗逗她。

他拎起铜壶，给小翘儿倒了碗水，问道：“你一般都什么时候出来吓唬人？一年四季，还是每年七月？”

七月乃是鬼月，传说地门大开，百鬼横行。紫禁城里边女人多，阴气重，每年七月都有吓死人的例子发生。

旁人议论纷纷，裴松却是知根知底的。

他阿玛天天护着紫禁城，哪个宫里的主儿借着鬼月做掩护，除掉碍眼的人，他心里门清。

裴松含笑等着小翘儿的答案。

月光透过车窗照进来，落在小翘儿白净透亮的脸上。

她垂眸轻笑摇头，半边脸隐在暗处，圆润挺翘的小鼻头留下一道侧影。

见她不说话，裴松坐直了身体，轻咳一声，严肃认真道：“既然你不想说，那我说你听，若是猜对了，你只需点个头就行。”

这般自负？

小翘儿坐正了身体，一本正经说道：“你说，他们都说你聪慧过人，我倒要看看传言真不真。”

裴松一挑眉，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每年七月十五这日，才会出来吓人？”

小翘儿眨眼，却也如实点了点头。

裴松又问：“你活动的范围，是不是就在西三所，西一长街那一带？”

小翘儿一脸诧异，“你还知道什么？”

裴松一撇嘴，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色。

他跟江湖术士一样，反转右手，手心朝上，一边点着手指，一边翻着眼皮嘀咕道：“我能掐会算，自然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