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地盯着江晟，咬牙切齿道：“你消遣我？！”

江晟却是含笑不语，只是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示意他可以开始掌嘴了。

“算你狠，你赢了，你的柜坊保住了！”武崇操还想装傻，恶狠狠地说了一句，转身就想走。

但江晟却是在他身后笑眯眯地道：“莫非武六郎想赖账不成？行啊，只要梁王他老人家脸上过得去，那今天我家小萝这个亏就当白吃了。”

唐人皆重然诺，江晟一把事情扯到武三思的颜面上，武崇操顿时就想赖都赖不掉了。

他扭过头，面色阵青阵红，手掌几度举起又放下，像是纠结到了极点。

江晟也不着急，就这么微笑地看着他。

而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他们都觉得此时讲好就收为最佳，但看江晟这架势，却是要把武崇操往死里得罪啊！

就在武崇操捱不住了，一咬牙就要抽自己时，裴耀卿突然站了出来，大喝道：“慢着！”

江晟歪了歪头：“怎么？裴郎是打算以裴家世代清誉来为武六郎张目吗？若是如此，今日之赌约便罢了。”

“非也。”

裴耀卿总算还要点脸，抿了一下嘴唇，激将道，“萧家好歹也是世代书香门第，难道现在就只能把自家儿女的尊严，赌在这些呼卢喝雉，飞鹰走狗的把戏上了吗？江郎，你敢不敢与我再赌一把诗文？只要这次你还赢了，裴某便和六郎一起掌嘴，不然此事还请阁下一笔勾销！如何？”

“裴郎说得倒是轻松。”

萧青蔷却是不等江晟说话，先自冷冷道，“这世上的赌约，从来是一码归一码的，岂有上个赌约还没兑现，就要用下个赌约冲抵的道理？裴郎就算要为武六郎出头，也得先看我们接是不接？”

萧青萝被人欺负了，她比江晟还生气，而且对方欺上门来，若是就这么放过，倒显得萧家软弱了。

但自从成婚以来，她从未见过江晟舞文弄墨，自然当他是个胸无点墨的白丁。

事实上，不但是江晟，萧家这一代都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诗才，正因为如此，裴耀卿这个赌约，她压根就不打算接！

裴耀卿也知道自己这话有点理亏，但咬了咬牙之后，他还是看向江晟，问道：“如何？江郎，敢与某再赌一把否？”

江晟此时的神情却有些奇怪，他双眼微暝，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犹豫着什么，良久才睁眼叹了口气：“好。”

“你可不能中了他的激将法啊！”萧青蔷忙劝阻道。

“无妨。”

江晟摆摆手，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像是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

“这样！难得裴郎有此雅兴，不如你我就以此呼卢为题，各自赋诗一首，不知裴郎意下如何？”

“江晟！”

萧青蔷大吃一惊，但裴耀卿已经抢着说道：“如此甚好！”

他唯恐萧青蔷从中作梗，又劝道：“萧娘子，此局便是裴某赢了，也只求双方平手和解，绝不对萧家置喙一词，而且在下还会替武六郎给小娘子赔礼，还望萧娘子莫要阻挠。”

“这……”

萧青蔷觉得这个结果也不错，正要答应，江晟却是沉声道：“还是那句话，放心，他们赢不了。”

说着，他又做了一个让众人不解的举动，他竟是先对天拱了拱手，面上似带着歉意。

然后才对裴耀卿道：“罢了，既然要赌，索性把话说清楚。为免事后争持不下，我们不如再加个限制。”

裴耀卿似乎对自己的诗才也很有自信，大气道：“怎么加？江郎请讲。”

江晟肃然道：“昔日有陈思王七步成诗，某虽不才，今日也想斗胆附庸风雅一回，你我同样以七步为限，作诗论输赢。”

裴耀卿眉头一挑，凝视江晟，眼中露出见猎心喜的神色：“江郎当真自信。”

“自信谈不上，只是对我要作的诗有信心而已。”

江晟摇摇头，道，“既然这规矩是江某提出的，便由江某先走！在下若是多走半步，今日的斗诗都算输了！这柜坊照样归你们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