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当江晟肯定地说出这个字的时候，刘医师就像是卸下了心中的重担，居然喜极而泣：“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能拿出两个方子，就一定能拿出更多，这果然是一条生路，老夫没有错判！”

“是，你没猜错。”

江晟看着捂着脸老泪纵横的刘医师，叹道，“但刘河间的推断也是对的，这个思路提炼出来的药剂，虽然药效猛烈，但往往对病人的身体副作用也极大，确实可能出现他说的那种旧病刚去，新病又来的情况，不过只要控制好剂量，还是能够把副作用降到最低的。”

说到这里，他也不禁由衷佩服刘河间父子俩，果真不愧是悬壶济世的神医，眼光之毒辣，令人钦佩。

刘医师只是看了两份药方，就推断出了西医体系的存在；而他父亲更加牛批，仅凭经验，就一口道破了西医的弊端！

这也让江晟看到了自己和刘河间父子这种在某个领域超越了时代的天才的差距，单论天赋和眼光，人家能轻松把他秒成渣，他唯一拥有的优势，大概也只有多了一千多年的知识积累而已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对这父子俩的固执，也是有些啼笑皆非。

“又不是什么大事，你顺着他不就行了，至于吵得面红脖子粗吗？老爷子岁数也不小了？万一气出个好歹来，有你后悔的。”

“那怎么行？”

刘医师瞪大眼睛，梗着脖子，道，“若是旁的事，顺着他也就罢了，但医道之所在，岂容含糊？江郎，这也许在你眼中，只是一件小事，但对我跟家父而言，却是一生道路的争持啊！”

“明白了。”江晟瞬间肃然起敬。

听了刘医师的心声，他也明白为什么像华佗、张仲景、孙思邈这样的神医，都只是辉煌一世，一旦到了后辈便泯然众人，但刘河间家族却能从唐到宋，一路长盛不衰，名医辈出。

实在是他们这种较真到偏执的个性，确保了他们家族中哪怕最差的传人，也能拥有水准线之上的医术。

“虽然严格来说，令尊的担忧不无道理，但对黎民百姓而言，西医的出现，还是利大于弊的。只是他年龄大了，思想也多少有些僵化，所以不愿承认君臣佐使伍之外的路子罢了。”

江晟想了想，淡淡道，“不过这也无妨，老人嘛，都是这样的。你先回去，待此间事了，江某便略备薄礼，亲自登门拜访。想必亲眼见证之后，老人家的想法也会有所改观！”

说到最后，江晟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一丝笃定。

本来他和刘医师只是偶遇，传授青霉素和水杨酸的药方也只是心血来潮，并未多想什么，毕竟他自己知道的西药配方其实也屈指可数，就算全拿出来，也难以改变这个年代缺医少药的现状。

但是现在，在见识了刘河间父子俩的医学天赋之后，他忽然觉得，或许自己应该多思考一下了。

因为也许他只要指个方向，这父子俩就能自行补完，搞不好真能让西医的萌芽在这个时代重现啊！

那可就是堪比神农尝百草的壮举了啊！

他虽然对儒家文官那一套经世致用的学说不感兴趣，但那也只是因为他知道按照那条路走下去，未来的中国会发展成什么样而已，但如果只是动动嘴皮子，就能救下成千上万的性命，那他却是绝不会吝惜这点口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