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使如此,他从怀里掏出一袋铜钱放下作为诊金后,又转身要往门外冲去!
“等等,你去哪儿?”刘河间忍不住出声唤住他。
“后面还有人在追打我们,我得去把他们引开,不能连累了你们!”少年毫不犹豫地说道。
“胡闹!”
刘河间检查了一下昏迷少年的伤势就怒道,“他这腿明显是被人打断的,不管追击你们的是谁,下手如此狠毒,你现在出去就是送死!”
“可对方跋扈,若我和段郎都留下,恐怕麻烦更大啊!”少年双拳紧握,明显依旧存了舍命保全好友的心思。
江晟有感于两人义气,站出来说道:“江某有心帮忙,但你至少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否则你二人若是不良匪类,正在被官军追捕,我们要是救了你们,岂不是助纣为虐?”
“我们不是匪徒!”
少年气冲冲地反驳了一句,随即悲愤道,“我和段郎都是从韶州上来游学的士子,今日方到长安,本在平康坊胡韵堂与新结交的友人喝酒论诗,却无端触怒了权贵,发生口角。对方说什么写诗之人都该死,我们这种写得好的尤其该死,然后不问青红皂白,便支使手下恶奴殴打我们,其他人作鸟兽散,张某和段郎却因为初来乍到,无处躲藏,就被他们打成这个样子了!”
“呃……”
江晟摸了摸下巴,暗忖道,“作诗作得好就要挨打,那我岂不是要被打死十次八次?等等……”
他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忙问道:“那支使下人打你们的权贵,叫什么名字来着?”
少年似乎是怕江晟他们畏惧追兵不管自己二人,迟疑了一下才答道:“他自称是武家六郎,叫嚣自己乃是皇亲国戚,即使打死我们也不惧怕什么。”
“果然是这个夯货。”江晟一捂脸。
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个少年遭遇的无妄之灾,很可能还真是由他而起。
武崇操正是在他这里吃了大亏,又不好在明面上找回场子,这才迁怒于这两个从外地游学而来的士子,将他们暴打一顿泄愤。
“你不要怕,这里是长安,还是有王法的,就算是皇亲国戚,也不能胡作非为!”刘河间虽不知其中就里,但他是个性烈如火又急公好义的老头,当即宽慰少年道。
萧青萝也气咻咻道:“才不信他们武家可以一手遮天!”
“刘河间说得没错,你们安心留下养伤!”
江晟问道,“现在追打你们的是什么人,还是武家的家奴吗?”
“不是。”
少年摇了摇头,“武六郎已经回家了,现在追打我们的,是跟他混在一块的五陵少年。”
说话间,外面就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和呼喊:“他们刚就是在这片地方,那小子断了条腿,跑不远的,快搜!”
少年焦急道:“他们追来了,怎么办?”
“无妨。只是五陵少年的话,我们这却是正好有可以压得住他们的人。”
江晟对又开始犯迷糊的郭方使了个眼色,“刘河间救你,现在到你回馈的时候了,去把外面的人打发一下。”
“小事一桩。”
郭方摇摇晃晃往外走去,看得少年一阵担心:“这位郎君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如果追你的是武六郎的人,那恐怕还有点麻烦,但只是五陵少年的话,他正好有几分薄面。”江晟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好在郭方没给他丢脸,出去之后不久,就响起一阵训斥的声音,让他们不要搅闹医馆的清净,那些追来的五陵少年估计也觉得自己追了这么久,足够卖武家六郎一个人情了,就纷纷依言退去。
听到这里,张姓少年才终于出了口大气,一下瘫坐在地上,心有余悸。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从地上艰难爬起,朝江晟等人行礼:“诸位大恩大德,小子张九龄,没齿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