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惫懒了。”
萧守业哪里不知道他才想什么,顿时满脸无奈,“如今朝堂之上波诡云谲,奸臣当道,他们几个是什么货色老夫难道不清楚,老夫已经老了,你还不站出来拿主意,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萧家败落不成?”
江晟闻言,这才明白,应该是朝堂上又发生了什么事,刺激到了老爷子,方有今天这一出。
他在脑子里把长寿二年的史料过了一遍,瞬间就已经猜到事情的原委,不由叹道:“可是冬官苏尚书被处斩了?”
冬官苏尚书,就是冬官尚书苏干。
此人明经出身,初任徐王府记室参军,常谏徐王田猎之事,也算得上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官。因为兢兢业业颇有政绩,垂拱中迁魏州刺史,正好逢大灾之年,他劝课农桑,赈河朔饥馑有功,召拜右羽林将军,不久又升迁冬官尚书。
不过也正因为他从不起眼的职位上平步青云,升迁太快,惹来酷吏之首来俊臣的嫉妒,就诬陷他和琅琊反贼王冲私通勾结,将其下狱冤杀。
算算日子,苏干之死,也就在这些天了。
“你怎么知道的?!”
萧守业大吃一惊,震惊地看着江晟。
他自己都是因为曾在冬官衙门里有关系,方才得知了这一情状,没想到只是含蓄地感慨一下,江晟居然就一言道破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转念一想,江晟未卜先知也不是第一次了,于是淡定下来,苦涩一叹:“暂时还没到处斩那一步,朝堂之上听说尚有争议,不过风声似乎不太妙就是了。”
江晟沉默。
他知道苏干是死定了,史书上只记载他被来俊臣所杀,想来就算不是铁证如山地斩立决,也是被后者害死在台狱之中,到了眼下这一步,就算是他,也没有办法逆转这一结果,何况他也没这个心思。
“唉,酷吏当道,残虐跋扈,时局都被他们搞得乌烟瘴气了。”萧守业愤恨地感慨道。
“爷爷不必忧心,别看他们现在小人得志,但就是秋后的蚱蜢,蹦跶不了几天了。”江晟笃定地道。
“借你吉言了,希望圣上能早已清除流毒,还朝政一个风清气正,还天下人一个安居乐业!”萧守业虽然这般说着,但依然忧心忡忡,显然并不太相信如日中天的酷吏派系会轻易倒下。
但江晟却明白,这是历史的必然:
本身酷吏内部就不团结,他们本来就是靠诬陷他人上位,名为一派,但其实各有各的利益,互相构陷起来,手段之残忍,比对付其他人毫不逊色。
例如索元礼、周兴等酷吏对丘神绩等老一批的同行前辈百般不服,上位之后打击毫不手软,而他们自己又被来俊臣和万国俊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利用完之后就一一诛杀,还留下了“请君入瓮”的典故。
现在来俊臣一伙看似红极一时,但也只是武则天需要他们作为自己稳固政权的刀子罢了。
而一旦政权稳固,这些双手沾满血腥的酷吏,是必然会被武则天抛出来平民愤的。
江晟不知道来俊臣他们自己意识到这一点没有,但他们现在欠下的每一笔血债,都只是灭亡前最后的疯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