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江郎不但有大才，更有大志，实非常人可比啊！”

听了江晟的回答，张柬之眼中熠熠生辉，明显是被他装到了。

江晟寻思着既然装了，肯定就要装到底，宠辱不惊，淡淡一笑：“张舍人谬赞了！”

“这可不是谬赞！”

张柬之拉起江晟的手臂，欣慰大笑道，“宋国公的后人中能出一位江郎这样的才子，光耀门楣有望啊！”

“嗯？”

江晟一听这话，不由微微挑眉，从其中品出一丝不一样的味道来。

虽然武周也很重视门第血脉，但像张柬之这样，把萧家敏感身份拿出来一说再说的，的确有些不寻常。

这也不怪他多心，毕竟眼前这位，可是隐藏极深的人物，站在武周的角度上，说他是幕后大抱司都不为过。

他虽然也是文官派系的一员，但立场却跟狄仁杰、徐有功他们这些武则天的国老忠臣截然不同。

狄仁杰他们是典型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只对皇位上坐着的人效忠，武则天当了皇帝，他们就尽心竭力效忠武则天，绝不会暗地里玩什么把戏。

但张柬之却是极善隐忍，明明心念故国，明面上却摆出一副为江山社稷尽忠的架势，暗中不知培养了多少反对势力。

一直等到武则天老迈，再也无力把持朝政，他才暴起发难，一举拨乱反正，把李唐的血脉重新扶上了皇位。

虽然眼下应该没人知道他真实的目的，江晟借助先知先觉的优势，算是唯一知晓此事的人，自然不得不防着他一手。

“虽然真到了那天，我也不介意在神龙政变中攫取些好处，但至少现在，我的目标只有酷吏，并不包括明堂上的那一位啊！”

神龙政变还有十多年的时间，在此之前，江晟已经打定主意要藏得比张柬之更深了。

忠臣顺民的身份，谁也别跟我抢！

一念及此，江晟谨慎地回答道：“晚辈不才，不敢奢望恢复祖上的荣光了，但求能沐浴天恩，为圣人尽忠，已是莫大的幸事！”

“好，好，好！”

张柬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不动声色地跳过了这个话题，笑道，“江郎对圣人如此忠义，当真是才德兼备！也不枉本官听了圣人口谕，就专程要了这个传旨的差使、跑这一趟了……你放心，待本官复命时，一定会向圣人如实转达你的忠诚的！”

张柬之并不放弃，继续向江晟示好。

“那江某就在此多谢张舍人了！”江晟见状，愈发肯定了他想拉拢萧家的心思。

萧家现在或许已经沦落为商贾之家，但光是宋国公后人这么一个称呼，就已经是巨大的政治资本，想来真有那么一天，张柬之要请武则天还政李唐，自己这一家子会是个很重的砝码。

不过他并不想这么轻易就被拉拢站队，冲锋陷阵这种事，还是让不怕死的去做，萧家只要躲在后面韬光养晦就好，关键的时候再一剑封喉，这才符合江晟的定位。

因此对张柬之的善意，他是既不拒绝，也不亲近，只是周而复始地打着太极，应付了事。

张柬之估计也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居然这么难搞，被整得很是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