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晏忱下意识地转头，眸子里飞快划过一抹还未来得及敛下的复杂神色。

周允怔然，随即再看他，那双漆黑的神色里还是与平常一样的毫无波澜，周允想自己大约是看错了。

“我想放河灯。”晏忱忽然开口。

“好啊！”周允笑着应下，领着他下了画舫，在周边小摊上买了两个河灯，一个递给晏忱，一个自己拿着。

“阿忱，这上面可以写心愿的，河灯顺着河流流得越远就越容易被天上的神灵瞧见，之后你就可以心想事成了。”

晏忱盯着手里的河灯怔怔出神，忽然转过头看向周允，“那你呢？你有什么心愿？”

“我？”周允笑了笑，“我不信这些。”

其实上辈子她是信的，只是后来她在河灯上写下的三个心愿竟没有一个如愿。

“那阿忱呢？”周允挥去脑海里那些久远的记忆，微微牵起唇角笑问他，“阿忱可信这世上有神灵？”

晏忱定定看着她，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倒映着周允的脸庞，“若它能护你，我便信。”

周允心口猛地跳动了一下，脑子里没由来的响起一句很久以前那人说的话，“长公主说神灵，臣便信。”

周允移开视线，将笔递给他，“既来了，便写个心愿吧！”

晏忱提笔，深深看了眼周允，而后写下一句，“唯愿神灵护韫平安。”

周允也刚好写完，把河灯放入水中，瞧着它逐渐飘远，两人才慢悠悠的走回去，月光温柔把一长一短两道身影拉长。

“你方才写了什么？”晏忱忽然开口问道。

周允笑了笑，“阿忱不妨猜猜？”

晏忱垂眸，他已经猜到了。

*

画舫。

把晏忱送回温家，周允才想起画舫里还醉着一个，又赶了回来，林清芷还在熟睡，竹月坐在一边守着她。

周允懒得再折腾，便挤在林清芷身侧睡下了，天空刚翻起鱼肚白时，周允迷迷糊糊翻个身，就瞧见林清芷坐在窗前，出神的盯着外头平静的湖面。

周允揉了揉眼睛，爬起来自个儿倒了杯茶，睨着她道:“咱们林大小姐这会儿终于酒醒了？”

林清芷脸颊一热，有些理亏的开口，“昨日……是你来的太晚，我一坛酒都见了底你才来。”

周允笑了笑，顺着她的话道:“是我错了，日后林大小姐相邀，我定然准时赴约，绝不给林大小姐独酌的机会。”

“阿韫，你净会打趣我。”林清芷嗔怒的瞪了她一眼，垂眸看着手中茶盏，神色忽然暗下来。

周允没开口，默默陪在她身旁，也没有提昨日之事。

“阿韫，若我愿意医治，还能活几个年头？”林清芷忽然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