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微亮，徐长庚师徒三人挥手与老牛告别，却是没惊动年轻农夫与妙龄女子。

而就在师徒三人飞到半空时，张慕道终于忍不住，他开口问徐长庚：“师父，你如何猜出这草屋里的男女是牛郎与织女的？”

“这个简单，我读西游记，知晓悟空出世，应该是在这个世界的秦末汉初之际。而传闻中的牛郎织女故事，也巧好是发生在这个时期！”

“当然，仅凭时间接近，为师也不敢武断，但那女子露了一手，她夫君又说她是天上仙子……这就由不得人去猜疑了。”

“不过，真正让为师笃定认为那女子是天庭织女的真正原因，还是牛魔王自报家门那一刻。”徐长庚矜持道。

“为何牛魔王自报家门，师父你就认定了他们是牛郎织女？”张慕道还是不解。

“你想啊，牛郎的牛若是一只普通的牛，又怎么可能送牛郎上天庭？但你梳理秦末汉初的神话传说故事，又有哪一只牛精有带人上天庭的能力？”

“这牛魔王自号平天大圣，他与孙悟空结拜后还是孙悟空的大哥，明显功夫不弱于孙悟空，且按照时间记载，他也正好是这个时期唯一有能力带牛郎上天庭的牛精！”

“所以牛郎织女故事里面，那只能够帮助牛郎上天庭的牛，其最合理的来历解释，就是它是牛魔王！”张慕道恍然大悟。

“师父大智慧！”恍然大悟的张慕道不忘对徐长庚再送上一记马屁。

然而徐长庚另一边的陆青衫，他这时听着徐长庚与张慕道的对话，却是听得尤有疑惑。

“师父，才一百多岁的牛魔王真的有送人上天庭的能力吗？”陆青衫向徐长庚请教。

“你难道忘了，孙悟空在菩提祖师那儿学艺，总共也只学了三年……”徐长庚提醒陆青衫。

“这世上有些人与妖，你们是不能用常理揣测的。也最好别去比较，否则徒增郁闷！”徐长庚叹气。

再想到自己学习那六九玄功，地煞七十二术学了四百年，却连带两个弟子飞行都尚需气球助力，徐长庚更是暗中羞愧不已。

暗中羞愧的徐长庚，于是有些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了，可惜陆青衫没注意到徐长庚此刻的情绪，他依旧喋喋不休地又质问徐长庚道：“师父，但我还是有一个问题不解……”

“什么问题？”徐长庚有气无力地应付陆青衫。

“就是那牛魔王既然要报恩，打算送牛郎上天庭寻妻，它为何不直接驮着牛郎上去，反而要采用一个唆使牛郎剥了自己牛皮的最残忍方法？”

“这怎么看，他似乎都有点自虐倾向啊！”陆青衫瞪着徐长庚，看徐长庚怎么回答。

“你错了，其实这才是牛魔王的真正高明之处！”徐长庚点拨陆青衫。

“牛魔王要是驮着牛郎上天，天兵天将阻拦牛郎时他要不要出手？若是出手的话，他与孙悟空大闹天庭又有什么区别？”

“但他若拼着损失一张牛皮，用牛皮送牛郎上天，不但不用闹天宫就报了恩情，也让这世上的所有人与神仙，都忍不住要夸他一句知恩图报，是有情有义的一只牛！日后，就算有某些势力要觊觎对付他，也不得不顾忌这些人心影响不是？”

“我猜，这也是西游记里，牛魔王之后逍遥快活了一千多年，却没有任何神仙去找他麻烦的主要原因之一。”

“这老牛背后，有高人指点啊！”徐长庚感慨，同时更为老猿拜师菩提祖师不值。

“可他被牛郎活活剥了皮，不会痛不欲生吗？”这回，是年轻的张慕道好奇插嘴询问。

“你等可记得，孙悟空在车迟国与人比试砍头时，猪八戒说孙悟空学了地煞七十二术，就会有七十二颗头颅的典故？”徐长庚反问张慕道。

接着不待张慕道回应，徐长庚自顾自又言：“据西游记记载，牛魔王学的也是地煞七十二术，他学成后，也应该有七十二具躯体，七十二颗头颅，七十二张牛皮……”

“这个情节我记得……”陆青衫举手替徐长庚作证，“火焰山那一集内，牛魔王就被哪吒用斩妖剑斩下了很多头颅不死。”

“所以他送一张牛皮给牛郎，就像孙悟空与人比试时被斩下一颗头颅，转眼就又能生出一颗新的来，算不得什么大事。”徐长庚总结道。

……

遥想着西游记里那些变幻莫测的高明法术，陆青衫与张慕道两人之后神思飞逸，亦不再向徐长庚问东问西了。

他们陷入沉思，开始试着摆脱现代人的一些观点，使用修行人的心态目光去看待问题。

徐长庚察觉到两人的变化，他十分欣慰地也不去打扰两人，只在高空专心施展腾云术飞行。

这一转眼，徐长庚就飞到了这个时候的长安城上空。而此刻的长安城因为战火连绵，显得颇为残破不堪。

徐长庚便也不过多停留，他径直带着陆青衫与张慕道两人，继续往西飞。

只是飞过了长安不久，前方就都是穷山恶水，人烟也逐渐稀少。徐长庚在高空不辨路途，只好压低云头，尽量沿着下方土地上的一条隐隐西去的道路而飞。

中午时分，见前面一座山峰下有一条涧水清澈深幽，徐长庚索性就在这涧水旁边降落，打算就在此吃午餐，顺带打听一下此地是何处？距离五庄观还有多远？

当然，在这穷山恶水中一时难以找到普通人打听的，徐长庚只能施展招神术，他跺脚三下，欲招呼本地的土地神出来打听。

这次，徐长庚跺脚一结束，不像在地球上无人应他，他身前的地面骤然就冒出了一股青烟……

待这青烟消散，一位浑身上下收拾得干干净净，伶伶俐俐的盘发中年妇人盈盈出现在了徐长庚师徒三人面前。

这中年妇人疑惑地打量着徐长庚师徒三人，她先恭敬开口：“敢问刚才是谁在召唤小神？”

“是贫道。”徐长庚忙上前一步，他先自我介绍：“贫道是花果山心猿观的观主，呼唤尊神是想询问此地是何地界，距离万寿山五庄观还有多远？”

“此地叫做蛇盘山鹰愁涧，离五庄观尚还十分遥远。”这中年妇人利索地回答了徐长庚的问题。

“鹰愁涧？这不就是小白龙守候唐僧的地点？”徐长庚师徒三人闻言，互相默默对视，明白他们没有走错路。

“多谢尊神指点！”问清了道路的徐长庚于是又恭送这中年妇人归位。

不料这中年妇人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徐长庚看，却是一点儿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尊神还有何指示？”徐长庚不禁疑惑又问这中年妇人。

“你们唤我上来，问了路，得付我报酬啊！”这中年妇人冲着徐长庚突然一伸手。

“你还要报酬？”徐长庚震惊。

“你们要是我神职同僚，或是厉害的散仙，我卖你们一个人情，自然不要报酬。”这中年妇人一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