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娜回去以后，就把自己那份工作规划稿重新整理书写了一遍。星期一上班后，让单位的打字员打印出来，就拿过去让耿超看。

耿超看了以后，说何娜的规划写得很好，很有创意，大加赞赏了一番。说规划里的那些工作思路和项目，他都比较赞同。只是，有个别措施在当前情况下实施起来还比较困难，并提出了自己的一些建议和意见。

从这次与耿超的谈话中，何娜意识到，过去她站在职工的角度发现的那些问题，耿超其实也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曾经也想解决，只是真正解决起来，又面临许多实际的困难。有的是财力不足。有的是人才缺乏。有的工作开展以后，下面的群众满意了，高兴了，可是上面的领导却常常不满意。有些工作做得让上面的领导满意了，反而要挨下面群众的骂。总之，搞得他就像风箱里的耗子，两头受气。

后来，耿超颇有些激动地说：“我们这些在单位当领导都知道，这个局长的职位是人家上面领导给的，而不是下面职工给的。得罪了群众最多不过挨上几句骂，但是如果得罪了上面的领导，我们这个官就可能被拿掉，那样就什么事儿都干不成了。所以我们这些单位领导干工作的时候，都有个习惯，就是看上面领导的眼色行事，投其所好。上面领导喜欢什么样的工作，我们就做什么样的工作。上面领导不喜欢的工作，就坚决不能做，做了就费力不讨好。”

耿超叹了口气，又接着说：“这样干工作，时间久了，慢慢也就习惯了。习惯了对群众和单位职工的事情，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对上面领导的态度，却越来越重视。哪怕是上面领导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甚至是上面领导放的一个屁，都要仔细斟酌，这屁是香的，还是臭的；声音是大的，还是小的；从中琢磨出上面领导的真正意图。所以，说白了，现在大家干工作，主要就是给上面的领导看。”

听了耿超这番推心置腹的话，何娜第一次开始站在领导的位置去思考问题。这时，何娜再去对照她那几天召开调研时，听到的那些群众意见和呼声，以及自己过去做普通职工时的好多想法，就感觉不是原来的滋味儿了。好像缺了点什么。究竟缺了什么？一时又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