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视同仁的不舍。

一视同仁的舍得。

这是默苍离自己所坚持的，也是他传承给自己弟子的。哪怕他所坚信的正是他痛苦的源头，也不曾有过动摇。

唔……不对，严格来说，是有的。

默苍离确实曾经将一个人摆在芸芸众生之外，将她放置在他的一视同仁之外。

——这事说起来能让冥医杏花君当场表演肠子变色。

别问，问就是悔不当初！

当年默苍离经过了竹桃一个疗程的治疗，好一阵子恍恍惚惚三观破碎，因为一视同仁的墨家钜子基本法遭到现实无情的打击而原地自闭。

好在默苍离自己调节回来了，不如杏花君真的要在心脏病的边缘大鹏展翅。

————

竹桃走了一趟还珠楼。

“消息。”

她对着神蛊温皇伸出手，手心向上。

全苗疆皆知以诚待人的神蛊温皇居然真的很好脾气地递上一张情报纸。

凤蝶狐疑又新奇地看着自家主人：“我从没见过主人你对待哪个‘朋友’这么像朋友。”

神蛊温皇摇着扇子：“喔？那凤蝶以为，吾会如何呢？”

凤蝶：“至少……会收钱？”

神蛊温皇摇扇摇的极为愉悦：“这嘛……”

竹桃看着情报纸上的内容头也不抬，“这是我的介绍费，雁王付过了的。”

凤蝶：“…………”

行……这种黑心肠的默契，这位真的是最像楼主朋友的朋友了。

还珠楼的情报不便宜，这不是什么秘密。来自羽国出身很好的大雁并不缺钱也并不乐于浪费时间与口舌在砍价上，所以自然不知道还珠楼给他的报价当中包含了多少黑心肝的回扣。

没办法，情报行业就是这样的。

上官鸿信要查的是竹桃相关的一切，最后能查出来多少完全不可控，但不管能查到多少，还珠楼的人力成本费他都是要付的。

至于拿着他的钱开工资，实际却调查着竹桃的另外委托这种事……反正那些事也跟竹桃密切相关，是雁王这单委托当中不可省略的重要过程。

还珠楼以诚待人！

还珠楼情报部门刷到了KPI，竹桃拿到了介绍费等价物，鸟傻钱多的雁王也对结果没什么不满。

真是皆大欢喜。

还珠楼的消息，加上竹桃自己的内部情报，足够把阎王鬼途查个底儿掉。只除了最神秘的绝命司，本来也没期待还珠楼能查出多少。

毕竟，那是太过久远的故事。

温皇支开了凤蝶，瘫在摇椅上扇扇子：“阎王鬼途，真是令人怀念的名字，昔年未能领略风采，实在令人遗憾。”

竹桃：“这份遗憾属于任缥缈还是神蛊温皇？”

温皇煞有其事的思考了一下：“神蛊温皇。”

竹桃：“那就别遗憾了，鬼途当中珍稀物事不少，但真正能掌握其技术的……啧。”

神蛊温皇：“你又忘了把自己算在内。”

竹桃：“哦，那更正一下，除了我之外技术都不咋地，需要交流直接找我就好。”

多年前神蛊温皇初始竹桃时，早暗搓搓的调查过其人背景，也更早意识到阎王鬼途‘覆灭了，却还没完全覆灭’这个状态。

而不久前，识龙影短暂加入还珠楼那段日子，则让他有了更有趣的发现。

识龙影表面上是在替什么人试探神蛊温皇，看他是否是阎王鬼途的主人。但实际上，比起阎王鬼途的绝命司，他自己似乎更倾向于认为……神蛊温皇是现任的恪命司。

阎王鬼途现任的恪命司人称齐墩君，识龙影作为阎王鬼途十部众之一的神华，所知也仅限于此。

齐墩，那是一种源自波斯的植物的名字，药用价值极高。

鉴于历来恪命司都是阎王鬼途的医术担当，这个名字显得特别合理，那么识龙影会将怀疑的重点放在神蛊温皇身上，也很顺理成章。

但谁说以‘君’为名，便是个男人呢？

植物学学渣识龙影并不知道，‘齐墩君’并非是‘齐墩’。

名字如此相似，但实际上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植物。齐墩源自波斯，西域人多压取油脂以煮饼果，可解百毒、驱恶疾，多有裨益。而齐墩君源自天竺，是一种叶似竹、花似桃的剧毒品种。

少许可强心，剂量稍多就会心脏病发原地去世。全株有毒，且死后毒性不减，若是以火焚之，烟气亦有剧毒。

所以对植物学学得好的人来说，阎王鬼途的恪命司是谁昭然若揭，无奈这一批的十殿阎罗学问都不大好，也没人愿意潜心研究一下植物学。

哦，除了一个家学渊源还是愿意读点书的好学生明晨。

神蛊温皇一蹬腿，摇椅摇的更加欢脱：“若是任缥缈呢？”

竹桃：“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但你若是加入，能得到与慕容烟雨一战的机会。”

神蛊温皇兴致不高：“那太麻烦了，不需要加入，吾一样能得到这个机会。”

“不行。”竹桃答的斩钉截铁：“慕容烟雨是我先预定的，你先忍忍，别欺负的太厉害，我仇恨不太好拉的回来。”

说到可怜的工具人明晨，神蛊温皇心情大好：“少年人啊……好奇心总是过于旺盛，才会英年早夭。”

竹桃沉默了一下，略为苦恼：“也是，他那个作死的劲儿……说不定到最后我得操心怎么放水而不是拉仇恨呢。”

说着说着，她便有些懊丧起来。

“慕容烟雨什么时候出关呀？我怕他还没出关，明晨就先给自己作死了。”

竹桃不习剑，对剑客的闭关时长没有把握，这方面神蛊温皇或者说任缥缈就比较在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