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宁一边缓缓说着，一边去看殷离的神色，但殷离面上素来滴水不露，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穆婉宁也不知他是信了几成。

方才她这一番信口胡诌，说来说去，也只说了自己是如何发现能够在梦中窥探未来的能力的，其他却是只字未提。

原本是想看看殷离的反应，再决定下面的话如何编，啊不，是如何说下去。奈何这人实在是摸不透。做戏做全套，穆婉宁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她缓了缓，露出茫然的神色来，“至于离哥哥说的那些……我也不清楚。我有些害怕这些东西，也不敢随意探究。”

对于穆婉宁的回答，殷离不置可否，只思索着问道：“这么说来，那日你在屏风后见到陆子期的时候，也看到了梦中的场景？”

“是。”这个穆婉宁倒是不准备隐瞒，将前世自己听闻的种种删删减减，挑着能说的都告知了殷离，特别强调了陆子期将来也许会将殷离置于死地，让他千万要小心。

听完穆婉宁的描述，殷离眯了眯眸子。

穆婉宁所描述的梦境确实很是真实，确实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只是，他不认为自己会对陆子期全然信任到险些因为他的背叛而死的地步，这其中定然还有别的玄机。也就是说，穆婉宁的梦境似乎只是看到了她自己的角度所看到的真相，不像是一个旁观者，反倒像是身在局中之人。

若是身在局中，那么，穆婉宁又在这个梦境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殷离突然抬眸望了穆婉宁一眼，这一眼，莫名的让穆婉宁跳了下，下意识别开视线。

“不用怕，”殷离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稳，带着智珠在握的笃定，“有我在，我会帮你。这能力总会弄清楚的。”

殷离这般说着，穆婉宁却总有种他在说“你的谎言总会被我揭穿”的错觉。

她低低应了声，轻咳了声，突然开口道：“对了，方才那人是谁？陆子期被他带到哪里去了？”

殷离将祭酒的身份告知穆婉宁，又道：“放心，只是暂时将陆子期控制住，以防他做出什么事来，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闻言，穆婉宁的眸中闪过一抹恶趣味的光芒，道：“能不能将人交给我处理？”

殷离挑眉，望着穆婉宁这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笑问道：“阿宁打算如何处理？”

“虽然我让明风下手的时候已经尽量避开了，但还不能确定他是否看到了是我动的手。既然如此，倒不如将计就计。”

穆婉宁并未细说自己的打算，只保证道：“离哥哥放心，我绝不会坏了你的大事的。”

既然穆婉宁这般说了，殷离自然信得过她的能力，便放手将人和玉玺都交给了穆婉宁。

直到带着东西出了殷府，独自一人上了马车，在四下无人的环境中，穆婉宁面上的神色在一瞬间尽数褪去，额头上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面上显出几分苍白来。

她一手捂着胸口，长长的，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

方才在殷离面前，她看似淡然自若，实则心中有多慌乱只有她自己清楚。殷离的一双眼有多利，心思有多深沉，她早就领教过无数次，在他的面前，穆婉宁真的没有能够瞒过去的自信。

还好，殷离就算是再如何聪明，到底也是个正常人，而且是个极其自负的正常人。

他素来只信自己，不信天命不信神佛，更不会想到转世重生这种怪力乱神之事，这倒是给穆婉宁留了一个可钻的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