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一嚷嚷，老头儿里屋嚷了声，“咋了咋了，一大早就吵吵，你还尿了炕啦？”

话说着，老头儿侧身钻出了里屋，我一眼瞅了去，那一身的灰布棉袄，黑粗布裤子，再看他夹烟锅子的那只手，那枯手爪子似的拇指上还当真缺了一个大指甲盖儿！

“不不是梦，不是梦，是你！”我吼得一嗓子，跳下炕一把扯住老头儿，老头儿脸色猛的一惊，没想到那老胳膊腿极快，烟杆子一歪，居然反手把我按在了炕沿儿上，“小子，你他娘的疯了，一大早起来，你还给我耍闹床气？”

“谁他娘的给你耍床气，别给我装蒜，你还我合同书！”虽然我嘴里吆喝的响亮，但我手底下却是吃了大亏，我想不多，我这一大小伙子，居然被一瞎老头儿按的动弹不得！

“合同书，什么合同书！”老头儿一惊，拿烟杆子的手突然一哆嗦，老脸猛地一下沉了下去，“啊，合同，难道你说的是”

老头儿惊了声，一抖烟杆子打落了我手里的包，一张白纸合同飘悠悠的落在了地上！

“呃，剩个白纸的，娘的，坏事了”老头猛的一咬牙，“造孽啊，早知道你小子签了合同，你就是死外面，我也不让你进这个门儿！”

听老头儿这话，我真气的牙痒痒，我就纳闷了，我到底是咋得罪这老东西，看这意思，要是一早知道我签了合同，他还真能让我大门口外冻上一宿，见死不救啊!

说到这份上，我一咬牙，索性也就撕破了脸儿，“老头儿，我进都进来了，就别跟我整这没用的了，怎么着昨晚上阴招儿耍不通了，你改换明抢了是吧！”

我这一句，老头儿气的直瞪眼，“你小子你你!”

这一句话顿了许久，老头咬咬牙，像是硬生生咽下了那口气，撒手松开了我，“哎，娘的，都到这份上了，随你了，随你小子怎么说吧！”

“老头儿，咱就别废话了，你别管我是走是留，你先还我合同书！”我朝老头伸过去手，但一时间我还真不敢来硬的，就刚才那两下，我知道，这老头儿身手不是一般，我这一大小伙子，还真不一定能折腾的了！

“哼，你个小王八犊子，合同，那哪是什么合同，那是”老头儿一句话没说完，咚咚几下敲门声，门外一声吆喝，“丑（niu）老伯在吗？请问，昨晚上是不是一个林九钱的，寄宿在您这了？”

门口的一句话，老头儿那老脸算是彻底沉了极点，眼珠子一撇我，那脸色三分像恼，七分像气的，一只眼珠子瞅了我许久，张嘴却是一丝诡异森森的笑，“哎，小子，这下可算如了你的愿了，你不是不想走吗？现在人来了，哼哼，你就是想走也没得走喽！”

正说着，破木门吱扭一响，推门进来一个男的，看上去三十多岁，一身干净的白大褂儿，金丝边的眼镜，斯斯文文的，看上去很是和善，一见老头儿，赶紧问了句好，“丑（niu）大爷，抱歉，打扰您了，我是来接林九钱报道的！”

“知道打搅了你还敢来，哼，老子让你进门了吗？”老头儿鼻腔一哼，一夹烟杆子坐在了炕头上！

这一句话，那白大褂还真两步退到了门槛外，“那个，丑大爷，您也别拿我撒气啊，这也是医院上层的意思，这事儿”

“好了，别他娘的给我拿上面说事儿，要滚赶紧着，别在这给老子碍眼！”老头儿机关枪似的喷了两声，扭身不再看我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