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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滚子还家情怅惘 掌门断案费思量 免费阅读

宇文博抱着穆欣欣跑了一会从掌心的感觉知道她的气息已经调匀这才把她放了下来。

穆欣欣在他瞪视之下眼睛一红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

字文傅哼了一声说道:“你干的好事把我的脸都丢光了。你还假惺惺哭什么好受委屈吗?”

穆欣欣哽咽道:“其实我和尔朱荣并没什么错只错在我不知要避嫌疑。但他现了那小妖女的行踪那小妖女已经落在天山派的手中他要我和他联手去把那小妖女抢回来。”

宇文博道:“为什么我刚才见着缪长风又不见那小妖女。”

穆欣欣道:“那小妖女已经给丁兆鸣挟持走了。你要是不相信大可不必理会我自己去追说不定还可以追得上他们。”

宇文博冷笑道:“你想我走开你又可以勾搭另外的汉子了。”

穆欣欣哭起来道:“老爷子我是你将我从青楼里赎出来的。我的性命也是你救的。我怎能背叛你?你不相信我的话你亲手杀死我吧!”

宇文博给她的眼泪软化了说道:“好啦好啦反正尔朱荣已经给我打死你说的纵使是假话我也不追究啦。快抹干眼泪不许哭!”

穆欣欣果然立即收了眼泪说道:“多谢老爷恩典我为奴为婢也要报答老爷大恩绝不敢对老爷有半点异心。”

宇文博道“别用甜言蜜语哄我欢喜我还有事要问你呢!”穆欣欣道:“老爷你要知道什么?”宇文博道:“尔朱荣已死你和他有什么对不住我的事我都可以一笔勾销但不过……”

穆欣欣道:“不过什么?”

宇文博冷冷瞅着她道:“你和杨炎有什么关系?”

穆欣欣“哟”的一声喊起来道:“老爷子你这是怎么啦疑心太重了吧?杨炎有多大年纪我做得他的妈妈呢!”

宇文博却是面挟寒霜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向喜欢勾搭年轻的小伙子?”

穆欣欣抹泪佯嗔:“老爷子你疑心也得有个根据!”

宇文博冷冷说道:“你倘若和他毫无瓜葛为何他要追你?他问你要的东西又是什么?”

穆欣欣心头一动暗自思量:“这老不死识破我与尔朱荣的奸情目前虽然舍不得杀我对我的宠爱只怕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恢复如初了。回山之后即使他不对我加以刑罚但我失掉原来的地位在大娘二娘面前甚至在所有的人面前我都抬不起头了。”接着再想:“尔朱荣已死我一个人也办不了那桩事情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这份认罪书送了给他。我为他立了大功我所犯的过错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主意打定穆欣欣抬起头来扑嗤一笑说道:“我以为你拿着什么把柄原来你是为了这件事情误会哈哈真是可笑。可笑!”

宇文博版着脸孔道:“有什么可笑?”

穆欣欣道:“不错我身上是有一样东西是杨炎非常想要得到的。不但杨炎想要也是尔朱荣和天山派的人都想要的。我不给尔朱荣也不怕担当风险冒着给天山派的人追杀的危险保藏那样东西。为的什么为的就是要拿回山去献给我至亲至爱的人呀!你不体谅我的苦心居然还怪责我呀真是令我又好笑又伤心!”

宇文博猜疑不定说道:“你说了这一大堆话那倒底是什么东西?”

穆欣欣道:“是一份认罪书。”

宇文博怔了一怔问道:“认罪书?谁的认罪书?认的什么罪?”

穆欣欣道:“石清泉的认罪书。”文博道:“石清泉是什么人?”穆欣欣道:“石清泉你不知道石天行想你知道吧?”宇文博道:“你说的可是天山派新近升任长老的石天行。”穆欣欣道:“不错这个石天行也就是本来名列天山派四大弟子之的石天行他在天山派中的地位仅次于新掌门人唐嘉源。石清泉就是他的儿子。石清泉认的什么罪你自己看这份认罪书吧?”

宇文博接过这份认罪书仔细看了一遍不禁又惊又喜笑道:“妙妙这可真是妙极了!想不到身为天山派长老的石天行竟会生出这么一个败坏天山派门规的儿子。他意图逼奸的恰恰又是那个小妖女。”

穆欣欣道:“你有了这份认罪书还怕石天行不听你的话么?那时你不但可以叫他把小妖女双手奉上天山派也可以在你掌握之中。”

宇文博笑道:“石天行还未是掌门呢掌握天山派恐怕做不到的。不过破坏天山派和朝廷作对的计划倒是大有可能!”

穆欣欣道:“老爷你要是能够帮上朝廷这个忙功劳也就不小了!”

宇文博笑道:“我倒不愚贪朝廷的赏赐也无心富贵功名。不过我若是把这饼礼物送给乌总管他自必也要报答咱们的。”他还没说完穆欣欣已是接下去说道:“是呀若有乌总管的大力扶持咱们白驼山派最不济也可以在武林中独树一支进而可以与少林、武当争雄了!”

宇文博哈哈大笑故意问道:“不过你刚才说是要把这份礼物献给你一个至亲圣爱的人的这个人是准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穆欣欣趋势撒娇一把揪着他的长须说道:“你是气我呢还是恼我呢明知故问这个人除了你还能是谁。”

宇文博推开她的手笑道:“别闹了我和你说着玩的。嘿。嘿你不但是我的心肝儿宝贝儿还是我的贤内助。”

穆欣欣撅着嘴道:“我可没有这么大的福份上面还有大娘二娘呢!”

宇文博笑道:“我把大娘休了立你作正室就是。咱们赶快回山吧你走得动了吧?”

穆欣欣笑道:“你累了吗我倒是还想你抱着我走路呢!”

宇文博一皱眉头说道:“走上官值恐怕就会碰见行人了。”其实他恶斗两场确实是有如穆欣欣所说有点累了。

穆欣欣适可而止说道:“你怕不好意思那我只好勉为其难走走看了。”

两人走了一程忽见一骑马迎着他们跑来骑在马上的是个军官。

那个军官“啊呀”一声跳下马来叫道:“宇文山主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穆三娘我正要找你呢怎的……”说到这里似乎是觉需要有所避忌舌头打个卷含含糊糊的就拖过去“怎的”什么没了下文却道:“想不到就在这里碰上你们这可真是巧极了!”

宇文博认得这个军官乃是带兵攻打回部的主帅丁显武的副手武毅。武毅的师父是在四十年前叛离丐帮的仲毋庸和宇文博颇有交情、算起辈份还是字文傅的前辈的。

宇文博听他这么一说不觉又起疑心说道:“武大人听说你们正在准备进攻鲁特安旗怎的你却独自跑来到这里来找欣欣?有什么紧要的事情非找她不可?”

武毅说道:“我奉了主帅之命想向三娘讨取一样东西。”

宇文博道:“什么东西?”

武毅向穆欣欣望了一眼似乎有所顾忌宇文博沉声说道:“我与欣欣份属夫妻如同一体你不用我避开吧?”

武毅打了个哈哈说道:“山主言重了你是三娘的当家人本来就应该得到你的同意的你在这里正是最好不过。”

武毅道:“是石天行儿子石清泉的一份认罪书不知令宠对你说过没有!”

宇文博道:“说过了。但你们怎么知道她有这份认罪书?还有既然早就知道为何迟到如今才来追讨?”

武毅迟疑片刻说道:“山主你怀疑我是假传将令么?”

宇文博道:“我不是怀疑你但我一定要知道事情始末才能作出主张!

武毅喃喃说道“这个……不过……!”

宇文博亢声道:“你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武毅道:“没有没有。不过此事说来话长!”

宇文博道:“反正我们也没别的事情你但说无妨。我只要知道事情真相你也无须避忌。”

武毅道:“好那我就详细告诉你吧。”

在他说话的时候穆欣欣的心里固然像是有着十五个吊桶七上八落生怕他说出自己与尔朱荣的私情;宇文博也在忐忑不安暗自思忖:“家丑不可外扬要是武毅所言涉及这个贱人所做的丑事我的面子往那里放。”不觉动了杀机:“为了维持面宁我只有两条路可走了要嘛就是杀了武毅灭口要嘛就是杀了这个贱人才能保得我的尊严但我现在的功力剩下不到三成却不知是否能够杀得了武毅?杀这个贱人倒不费事不过却也未免有点可惜!”

武毅简单的说了“前因”之后说道:“那天尔朱荣对段剑青已经讲明他的计划由于他无暇回到大营向主帅禀报是以只能请段剑青代为陈述请主帅许他便宜行事……”

宇文博道:“且慢他托段剑青禀报的是什么?”

武毅说道:“当时那小妖女龙灵珠刚刚逃跑未久这小妖女我们也知道她是天山的仇人。”

宇文博道:“不错你们的消息很灵通。那么尔朱荣作何打算你说下去。”

武毅继续说道:“尔朱荣准许主帅和尊夫人联手追捕那个妖女。”

穆欣欣听到这里放下了一半心想道:“难得他说的与我对这老头儿说的相符。嗯看来他也没有胆子敢于揭破我的私情。”

武毅顿了一顿像是想起一事说道:“对啦尔朱荣那里去了怎的不见他?”

宇文博冷冷说道:“他已经给天山派的人杀了!”他捏造这个谎言自是为了不愿家丑外扬。穆欣欣听了更加放心!

武毅说道:“呀果然不出大帅所料!”接着说道:“尊夫人得到这份认罪书一事尔朱荣亦已托段剑青禀报了主帅。主帅一听就说这份认罪书对我们的用处很大不但有助于我们这次对回部的讨伐将来我们回师扫荡柴达木的叛逆这份认罪书在我们手里也可以阻止天山派帮助逆军。嗯此事有关军事秘密所以主帅说必须慎重从事以保万全。”

宇文博哈哈笑道:“原来你刚才吞吞吐吐敢情就是怕我泄漏了你们的军事秘密?”他自以为猜得不错顾虑也消除一半了。

武毅说道:“主帅虽然知道尔朱都是想利用这份认罪书要挟石天行但却认为他这样做未免太过鲁莽。是以叫我追他回来同时请尊夫人把这份认罪书给我带回去。当然山主和尊夫人的功劳我们的主帅也是不敢吞没的。山主想要得到什么好处我们的主帅定必代为奏明皇上。”

宇文博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哈哈说道:“哦原来你们是想捡这个现成便宜!”

武毅说道:“我知道山主与乌总管交情极厚山主当然也可以把这份认罪书带到京师献给乌总管但乌总管始终还是要把这份认罪书交给我们的主帅处理的。不如山主就让我带回去一来可以免掉山主跋涉之劳二来也可以做个顺水人情。反正送给乌总管和送给我们的主帅都是一样。”

宇文博笑道:“还有第三点你未说呢你替主帅完成使命功劳也就有了你的一份了!”

武毅哈哈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小弟确是想要沾光。请山主念在与家师过去的交情也送给我一个顺水人情吧!”

宇文博给他的笑声震得耳鼓嗡嗡作响不觉心头微凛:“原来他已练成了上乘内功怪不得敢在我的面前炫耀他在受创之余疑心也就越重又再想道:“莫非他又看出我的元气大伤不仅是对我炫耀根本就是对我示威。要是软讨不成他就要来硬的!这份认罪书他是志在必得我给不给他呢?”

宇文博和武毅已经有七八年没有见过面武毅的笑声引起他的注意的只是限于内功的造诣方面穆欣欣是最近才见过武毅的她不懂得从笑声判断对方的内功造诣引起她的注意的是武毅这个古怪的笑声令她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武毅的笑声本来好像如同金属交击铿铿锵锵甚为刺耳的。怎的现在却变得如同丝竹之声了?虽然今人心旌摇动胆怯耳鸣但却并不难听。”不过武毅就站在她的面前她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什么破绽。是以她虽然有点疑心却也不敢断定武毅是假的。她有痛脚捏在武毅手里自是不敢多嘴劝阻宇文博别把认罪书交给他了。

宇文博患得患失但在经过一番考虑之后终于还是把石清泉那份认罪书拿了出来。

“我把认罪书献给乌总管虽然好处更大但却要结怨于丁兆庸、丁显武父子所得未必能偿所失而是目前我也未必能够打得赢武毅。他既然给了我面子不如我就做个顺水人情吧。”他想。

主意打定宇文博即将认罪书双手奉上哈哈笑道:“你老弟来向我要即使没有你们丁大帅的命令这份人情我也是非给你不可的。”

武毅接过认罪书说道:“我赶着回去复命待事情了结之后我们再到白驼山向你道谢请恕少陪了。”他说完就走转眼不见踪迹。

宇文博不禁又吃一惊说道:“武毅不知曾得到什么奇遇他的轻功本来是不大行的如今竟然练成了踏雪无痕的最上乘轻功了!”

穆欣欣更是诧异不已她与武毅别来不到一个月武毅的轻功造诣如何她比宇文博明了得多。武毅绝不可能在一个月之内练成踏雪无痕的上乘武功。但此际她只求宇文博不追究她的过错于愿已足何况她也必须回山疗养要是说出自己的怀疑那时宇文博跑去道赶武毅将她抛下不理岂不糟糕?她权衡利害自是不敢多言。

武毅跑到远处这才纵声大笑。

笑声未已忽见有条人影一股风似的朝着他跑来、武毅吃一惊只道是白驼山主觉受骗又再追来。定睛一瞧才知不是。

杨炎与白驼山主对了一掌白驼山主和那两门邪派奇功确是非同小可杨炎只觉半边身子好像投入了洪炉另外半边身子却又好像坠入了冰窟。饶是他身具两派的上乘内功运用了大周天吐纳法也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方始调匀气息。恢复如初。

他正在心乱如麻惘惘前行之际忽地听到了武毅的笑声。

笑声“似曾相识”杨炎吃了一惊心里想道:“这人练的是正宗内功功力甚高笑声也好像熟人莫非是我的义父?不过义父已经练成了太清气功功力应该更高才对。”他思疑不定又再想道:“对了那个老魔头说义父曾被他所伤受伤未必但功力受了影响却是大有可能。我且跑去看看。”

他循声觅迹终于现了还在纵声大笑的武毅。

杨炎不久之前曾经在鲁特安旗和武毅交过手一见他不禁又是失望又是吃惊。

“这厮的武功非同小可我的功力刚刚恢复运用只怕还未能够自如硬拚恐怕是拚不过他了。”杨炎心想上一次他与武毅交手虽然略占上风但也未曾分出胜负的。

不过杨炎的脾气从来不甘示弱心想:“打不过也要打。”双掌一错跑上前去便即喝道:“你想不到碰上我吧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武毅一飘一闪杨炎的连环三掌全落了空。

杨炎正在奇怪武毅的轻功怎的好得如此出奇“武毅”已在哈哈笑道:“一点不错我真是想不到会在这里碰上你。不过我是知道你是要独上天山的我正在找你呢!”

杨炎又惊又喜失声叫道:“你原来你是张……”

“武毅”笑道“不错我是你的张叔叔。”手掌在脸上一抹恢复了本来面目。

原来这个“武毅”乃是快活张假装的。

快活张看了杨炎一眼说道:“你好像刚刚和人打过一架是吗?你的轻功本来可以跑得更快的那人想必是个扎手的强敌。”

杨炎苦笑道:“是我有生以来从未碰过的强敌我几乎伤在他的掌下。”

快活张吃了一惊说道:“那人是谁?”

杨炎说道:“是一个不知来历的老头——”

快活张霍然一省笑道:“这个老头是和白驼山的妖妇穆欣欣在一起的对吗?”

杨炎道:“你怎么知道?哦敢情你也碰见过他们了。”

快活张笑道:“我刚刚碰上他们占了他们一点小小的便宜。”

杨炎无暇问他占的是什么便宜他急于知道义父和冷冰儿的消息问道:“这个老魔头不知是什么人但他说义父曾受他所伤不知是真是假?张叔叔你见着了我的义父和冷姊姊没有?”

快活张道:“这个老魔头就是白驼山主宇文博!”

杨炎“啊呀”一声说道:“我早料想到是他了他曾经叫我到白驼山找他原来他就是自驼山主!”

快活张道:“你不必着慌你的义父纵然胜不了白驼山主但也未必吃亏!

杨炎道:“你怎么知道?”

快活张道:“白驼山主要是业已打伤了你的义父他就用不着急急忙忙要逃回山了。依我看他的元气似乎受损不小多半还是他吃的亏较大。”

杨炎稍微宽心说道:“冷姊姊是和义父一道的却不知她又如何?”

快活张道:“我没有见着他们但我知道冷姑娘一定没事反而是那妖妇吃了她的亏。”

杨炎问道:“何所见而云然?”

快活张道:“我碰见白驼山主和那妖妇的时候那妖妇形容惟悴精神萎靡之极我一看就知她是受了冰魄神弹的寒气侵袭。”接着笑道:“也幸亏白驼山主受到那妖妇所累要为她又耗不少真气。你也间接帮了我的忙。否则我刚才可真不敢行那着险棋。”

杨炎笑道:“改容易貌是你的着家本领你扮武毅骗过他们也不算怎么行险侥幸。”

快活张道:“你不知道我几乎给那妖女识破呢她也是这方面的行家要不是初时她的神智尚未十分清醒只怕我一出现就要给她找到破绽了再者若不是我看出那老魔头元气受伤我也不敢用软硬兼施的办法去骗他的东西。”

杨炎心头一跳连忙问道:“你骗了他的什么东西?”

快活张笑道:“这东西恐怕正是你想要的。”

杨炎道:“哦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快活张道:“你是不是来找寻龙姑娘的?”

杨炎道:“是呀!你知道她的消息吗?”

快活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问杨炎:“你为什么要找寻她?”

杨炎道:“我知道她是为了我的缘故要上天山为我分辨。”

快活张道:“因此你担心龙姑娘反而遭你连累。”

杨炎急道:“张叔叔要是你知道她的消息请你赶快告诉我吧。我的确为她担心。”

快活张道:“我没碰见她不过从白驼山主和那妖妇的说话之中倒是透露了一点消息好像龙姑娘已经给天山派的人捉去了!”

杨炎这一惊非同小可失声叫道:“她果然出了事了这怎么好?”

快活张道:“天山派的人依你猜想那一个和她最过不去亦即是说非和她为难不可!”

杨炎道:“那还用说当然是石天行了。我割了他儿子的舌头他恨我如同刺骨。在他的心目中龙姑娘是和我同谋的最少也是帮凶他一定不肯放过龙姑娘的!”

快活张笑道:“好那么这件东西就正是对你大有用处的了。”说罢便即把石清泉那份认罪书拿了出来交给杨炎。

杨炎虽然知道有这份认罪书但还未知道内容看过之后又惊又喜说道:“想不到石清泉的行为竟是如此不端好我拿这份认罪书给掌门看去看他们父子还有什么颜面反而诬蔑我犯了戒律清规?”说至此处方始想起要问快恬张:“对啦张叔叔你又怎么知道要给我偷这件东西?你又是因何来到这里的?”

快活张笑道:“就是为了你的缘故呀。龙姑娘与你的姑姑早已化敌为友一事你是早已知道的?那日你在京城不辞而行你的姑姑不知道你是去追赶龙姑娘她放心不下和我说起我知道她的意思我就说好我跑得快且待我这个小偷偷上天山看看有什么可以帮他们的忙吧。想不到未到天山我就碰上白驼山主和那妖妇那妖妇正在向丈夫献“宝”我就假扮武毅把这件“宝贝”骗来了。”

杨炎喜道:“那么事不宜迟咱们就赶快上天山吧!”

快活张笑道:“现在已经用不着我陪你上天山了。你知道我不过是个小偷素来不喜欢高攀名门正派的。”

杨炎说道:“张叔叔尽管你称“小偷”在许多人的心目中你才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大侠。”

快活张笑道:“你给我脸上贴金不打紧这话你若在天山上当众说出来担保会有人笑掉大牙。”

杨炎道:“谁会笑掉大牙?”

快活张道:“最少石天行就会笑掉大牙。”

杨炎哼了一声道:“像石天行这样的假道学何必去理会他。他不笑你我也想打掉他的大牙呢。我的义父和丁师叔甘师叔他们对你可都是引为同道的。”

快活张正容说道:“你知道我的脾气我是散漫惯了只喜欢和气味相投的人往来的。不错天山派的人十之都是正人君子是真正的正人君子不是像石天行那样的伪君子但我就害怕和他们应酬。如今你有了这份认罪书已经是无需我的帮忙了我又何必到天山去自讨没趣?说正经的你的姑姑为了你的事情恐怕寝食难安不如我趁早回去把好消息带给她也省得她挂心。”

杨炎听得他这么说也就不勉强他了。当下立即兼程赶路奔向天山。

白驼山主也在兼程赶路准备在回到白驼山之后再大举兴师与天山派一决雌雄。

要知他的为人本来就很自负自从练成了寒冰掌与火焰刀这两门邪派奇功更以为自己已是天下无人能敌那知这次下山却几乎赔了夫人又折兵。虽然他与缪长风、杨炎先后交手并没吃亏但也没占到便宜而爱妾穆欣欣则是在他保护之下也吃了大亏的。爱妾吃了大亏也就等于剥了他的脸皮了。更何况杨炎还是小辈而龙灵珠他也未能讨回。他深感颜面无光自是更加气愤难消了。

缪长风与天山派渊源甚深杨炎纵然是天山派的“叛徒”与天山派也还未曾断绝关系;龙灵珠则更是在天山派的手里。他要找缪、杨二人算帐要把龙灵珠夺回来都是不可避免的要和天山派生冲突。他一路走一路盘算如何纠集更多的邪派中人以遂压倒天山派的目的。

另外一个人虽然严格来说不算“敌人”但一想起了这个人他也是恨得牙痒痒的甚至对这个人的愤恨还在对缪长风与杨炎之上。

这个被他恨透的“自己人”不用说就是武毅了。

他恨武毅不该乘他之危强索了那份认罪书禁不住向穆欣欣话。

“我栽在天山派的手中也还罢了武毅这小子居然也敢欺负到我的头上更是可恼!”字文傅道。

穆欣欣道:“我也舍不得到了口的馒头给他抢去不过虽然给他抢去也总有一点好处要给回咱们的老爷你就当作是送给丁兆庸父子的人情吧莫生气了。”

宇文博可仍是气鼓鼓的说道:“我倒不是计较能够得到多少好处而是气不过这小子竟敢对我那般无礼。”

穆欣欣劝道:“面子上过得去也就算了他刚才的说话还是相当客气的。”

宇文博怒道:“什么客气?表面客气骨子里却是软硬兼施逼我就范。哼要不是我的功力未曾恢复我岂能容忍他趁火打劫?即使要做人情我不会亲自送给丁兆庸那里吗又何须把人情卖给他!这笔账我会记下来的慢慢叫这小子知道我的厉害!”

穆欣欣想起武毅的那些疑点想说又不敢说。宇文博察觉她的面色有异问道:“你怎么啦?”

就在此时忽见有两个人骑着马跑来不约而同的“咦”了一声叫道:“是宇文山主吗?哈这可真是巧遇了!”

这两个人一个是段剑青另一个是别人正是武毅。段剑青和白驼山主也是早就相识的。

宇文博怒从心起喝道:“武毅!你不赶快去领功又来作甚?”

武毅摸不着头脑但宇文博脸上的怒容却是显而易见的武毅不禁吃了一惊连忙下马以晚辈之礼躬腰说道:“我是从丁大帅的大营来的差事还没办妥那有什么功劳可领。”

宇文博冷笑道:“哦你又有什么差事?”

接连两个“又”字令得武毅更是莫名其妙只好据实回答:“实不相瞒这个差事正是要请山主和三娘帮忙。石清泉那份认罪书可否……”

“可否”二字尚未说出宇文博已是大怒喝道:“认罪书已经给了你了难道你疑心是假的不成?”

武毅大惊道:“山主你不是说笑吧?那份认罪书我见都未曾见过你几时给了我?”

宇文博怔了一怔说道:“刚才来的不是你吗?”

武毅叫苦道:“我一路马不停蹄刚刚来到这里我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碰上你的。不信你可以问段兄。”

段剑青道:“宇文山主我的确是和他一起从鲁特安旗来他也的确一直未曾离开过我。”

宇文博忽地哼了一声冷冷说道:“我就是不信!”声出招闪电似的一举就向武毅的天灵盖直劈下来。

武毅这一惊固然是非同小可段剑青也吓得呆了。他刚刚才替武毅作证想不到字文傅不等他把话说完立即就要取武毅性命。“你就是不相信武毅也该给我几分面子呀。”段剑青心想。不过一来由于字文傅出招太快二来段剑青也不敢冒着被宇文博误伤的危险去救武毅只好呆若木鸡似的站在一旁。

武毅毕竟是一流高手虽然在大惊之下还未至于慌得手足无措。宇文博既然是要取他性命他无暇思索立即也就施展了本门绝学抵挡。他双掌齐出划成一道圆弧正是丐帮伏魔掌法中威力最大的一招“雷电交轰”。

宇文博在经过和缪长风与杨炎这两场拼斗之后本来只剩下三分功力但此际经过了几个时辰的行功调息。他的功力已经恢复到原来的一半了。正因为他自抑已有把握对付武毅这才敢出手试他的。

丐帮的伏魔掌法本来是足以和少林派的大力金刚手并驾齐驱的虽然使出了伏魔掌法威力最大的那招“雷电交轰”仍是不能和宇文博相抗。这刹那间武毅只觉对方的掌力像一座山似的压下来压得他透不过气不禁心头一凉:“我死得也未免太冤枉了。”

但这也不过是刹那间事他刚自心头一凉只道性命难保突然胸口的重压便即消失字文搏已是把掌力收回。

武毅失了重心站立不稳身子向前倒下。宇文博伸手将他扶稳哈哈笑道:“武兄请莫见怪我若不是这么一试怎试得出你的真假?”

段剑青放下心上一块石头问道:“字文山主你和那个人交过手?”

宇文博道:“没有。不过我见过他的轻功他的轻功之妙远非我所能及。他也曾在我的面前炫露过一手内功论内功造诣他不及我但练的却是以王道为主的内功和武兄的以霸道为主的内功截然相反。”

他这么一说段剑青和武毅当然也就明白他何以立知真假了。要知在性命难保之际任何人自必都是使出看家本领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武毅连闪避也避不开当然不会是那个轻功绝妙之极的冒牌武毅了。

武毅喘息稍定气呼呼的道:“假冒我的那个骗子不知是谁?”

宇文博道:“段兄你曾在天山多年与所谓名门正派中的人物相识不少请你给我参详参详。”

段剑青道:“听山主所说的情形那人一定是快活张无疑。”

宇文博道:“你说的可是天下第一神偷张逍遥?他的名字我倒是听说过的却不知他还是一位武学高手!”

段剑青道:“不错就正是他。他的轻功天下第一改容易换貌的本领天下第二。听说他曾偷过许多武功秘笈在阅读完毕之后又悄俏还给人家。他的内功可能就是博来各家之长无师自近练成功的。”

宇文博道:“他骗了这份认罪书一定是上天山去交给天山派的掌门人唐嘉源了。此处已是天山脚下你们骑马再走两天就可以开始登山的他的轻功不逊奔马你们恐怕是迫不上他了。”宇文博是据理推测却不知快活张早已把那份认错罪书给了杨炎。

武毅说道:“他冒充我不打紧但山主被他所骗传出去却是有损威名。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不知山主是否要报这一箭之仇。”

宇文博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心里想道:“敢情他是想怂恿我上天山问唐嘉源要人此事可是不能鲁莽从事的。”于是装作不懂他的意思说道:“这个偷儿我当然是不能放过他的但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目前我急与欣欣回白驼山去只能留待将来再找他算了。”

段剑青忽道:“快活张虽然可恶但割鸡焉用牛刀以他的身手还是不值得山主亲自出手的。以山主的身份要做就应做一件轰动天下的大事此事或许要冒一点风险但我敢担保纵不成功不会抿及白驼山的。”

他摸准了白驼山主患得患失而又好大喜功的心理把这番说了出来果然令得白驼山主怦然心动禁不住问道:“你想要我干什么大事?”

段剑青以退为进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可惜山主又急于与受宠回山说来也没有用处。”

宇文博道:“好请你们稍待片刻欣欣你随我来。”穆欣欣拉过一边走到百步开外沉声问道:“你早已知道那武毅是假的为什么不和我说?”

穆欣欣知道已经骗不过他只好据实说道:“我是曾起过疑心不过当时来不及说刚才我正想对你说真的武毅就来了。”

宇文博哼了一声说道:“你还想用花言巧语蒙骗我么?”

穆欣欣道:“老爷我说的都是真话!”

宇文博冷笑道:“真话?我问你你刚才在不久之前才见过武毅即使一时之间难分真假难道他的武功深浅你都看不出来。”尤其像快活张那种上乘轻功绝非在朝夕之间可能练成我与他多年没有见面不敢武断犹有可说你与他分手不到一个月怎能不知道他目前的轻功造诣如何?”

穆欣欣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起了一点疑心的不过来不及……”

宇文博“哼”了一声打断她的后道:“一有疑心就马上告诉我那有来不及之理我看不是来不及而是你的心里有点什么顾忌吧?”

穆欣欣给他说中心病又羞又急哭起来道:“老爷我对你忠心耿耿你若还信不过我你就打死我吧。我顾忌什么你别冤枉我!”

宇文博冷冷说道:“你顾忌什么你自己明白。你不怕难听我可怕说出去丢我的脸面。有外人在此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起来抹干眼泪等候我的吩咐!”

穆欣欣想起他最要面子有外人在场料想他不敢处死自己于是装作受尽委屈的模样以袖拭泪低声说道:“好吧你过去和段公子说话我双眼红肿不想给外人看见在这里等候你便是。”

宇文博走回去说道:“我与小妾已经商量过了她可以单独回去你们想干什么事可以告诉我了吧?”

段剑青道:“不是我不能告诉你但有一点是要先说明白的。”

宇文博道:“好那你赶快说吧。”

段剑青道:“实不相瞒这件事情是乌总管策划的。他曾有吩咐必须是参与此事的人才能知道这个计划。”

宇文博道:“我和乌总管是怎样的交情大概你总会知道吧。”

段剑青道:“山主是乌总管最好的朋友我岂能不知。我的话还未说完呢。”说至此处顿了一顿接着笑道:“乌总管最看重的人也就是字文山主他说他本来要请你主持那桩大事的不过白驼山远在藏边来回少说也得几个月的时间恐怕延误这才作罢。在我们临行之时他也曾吩咐要是万一有机会碰上你的话那就还是要请你主持如果你肯答应你就是我们的领了秘密自然不能瞒你。”

宇文博戴上这顶高帽面上生光说道:“乌总管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说吧。”

段剑青道:“既然山主答应那咱们就在路上说吧。此事说来话长免得耽误行程。”

宇文博道:“好!”随即回过头来低声说道:“欣欣我有事情和段公子武大人去一个地方。你体内的寒气已经去除干净了功力很快就可以恢复如初的你不必担忧自己回白驼山去吧。”

段剑青道:“三娘我这匹坐骑可以给你!”

武毅一想接着说道:“对如今已经到了天山脚下这匹马我也用不着给三娘你多一匹坐骑替换更好都拿去吧。”

此时穆欣欣倒是巴不得越快离开宇文博越好了那两匹坐骑乃是青海进贡的名种良驹从御厩中拨出来给御林军的高级军官使用的穆欣欣骑着一匹牵着一匹立即绝尘而去。当然她已是打定了算盘不会再回白驼山了。

天山绵延千里一望无尽的重重叠叠的山峦都是白雪皑皑犹如琉璃世界。杨炎第二天开始登山再走了三天天山派聚居的南高峰方始在望。

山中气候愈高愈冷呼吸也比平地困难倘若武功平庸之士莫说难以攀登到了高处不冷死也全窒息而死好在杨炎自幼住在天山内功又早已练到一流境界此次登山比起第一次由缪长风抱他上天山走得还快。

这是他登山的脚步虽然轻快心头却是沉重如压铅块。

他担心龙灵珠已经落在石天行的手中纵然没有性命之忧开头也要吃尽苦头。能够赶得上令龙灵珠避过一场灾难吗?

还有他的冷姊姊“冷姊姊如今想必已经回到了南高峰见过了掌门人了。她是一定要替我分辩的掌门人会相信她吗?石天行若是乘机进谗会不会反而连累她呢?”

他担忧的不仅是自己的事情甚至也不仅限于担忧龙灵珠的安危与冷冰儿的清白。他的心里还有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罗曼娜那句话好像又在他的耳边响起:“你究竟爱的是谁?”

他与冷冰儿曾订下七年之约七年之内不许相见。偶然碰见虽然不算违禁但也不许涉及男女之情只能保持姊弟关系另外他必须先去找寻龙灵珠若然找不着龙灵珠纵然满了七年她也不会答应嫁给他的。

冷冰儿的用心杨炎当然是明白的。一方面是为了摆脱他的纠缠一方面是为了想要撮合他与龙灵珠的婚事。

如今已经过了一年经过了这天翻地覆的十年杨炎早已从稚气未消的“大孩子”渐渐“长成”了。

比起以前成熟许多因此也就有了更深一层的想法。

冷姊姊为什么要摆脱我的纠缠那是因为她害怕世俗的观念她并不是不爱我而是不敢爱我。”

“她以为我是孩子气的漏点她给我定下七年的期限无非是想让时间来冲淡我的漏点。但从另一方面看这不正是她给我的一个考验考验我是否真正的情比金坚吗?”

他绝不怀疑冷冰儿想要撮合他与龙灵珠的诚意但他也懂得了冷冰儿矛盾的心情了。和龙灵珠结合是否更加幸福那是另一回事但他可不愿把幸福建筑在他敬爱的冷姊姊身上。

不过他也答应了和龙灵珠回去陪伴她的爷爷的。龙灵珠的爷爷不但对他有救命之恩而且也有着一分祖孙的感情的。龙灵珠从没有和她的爷爷见过面比较起来他更像是他的亲人。

他欠这个老人的恩情太多他也懂得他要找寻外孙女的用意。

他答应和龙灵珠回去陪伴爷爷仅仅只是为了可怜这个对自己有过太多恩情的老人可怜他晚年的孤苦无依么?

冷冰儿和龙灵珠都是愿意为他牺牲一切的他分不出谁爱他更多。

同样尽管他已经立下誓愿愿意把自己的一生献给他敬爱的冷姊姊爱她保护她但他也曾为龙灵珠对他的真爱感动过他对她的感情是否也有一点爱的成份他自己也答不出来。

在这一年当中他其实已经见过冷冰儿一次。不严格说来不是他“见过”冷冰儿而是冷冰儿见过他。那次是在柴达木的一座山他受了伤尚在昏迷之中的。这件事是后来龙灵珠告诉他的。龙灵珠告诉他这次事情毫不隐瞒她自己对他的爱意同时也毫不隐瞒她觉察到的冷冰儿对他的爱意。

杨炎心如乱麻想道:“我是绝不能对冷姊姊负心的但对珠妹的诺言我他是无论如何要遵守的。只能盼望她们都能够谅解我了。”

如今已经过了一年还有六年。我与灵珠陪她爷爷六年勉强也可算得报答他们祖孙的恩情了。

唉其实我想这么多干吗这次回到天山掌门人是否相信我的话还是未可知之数:能否斗得过石天行也还是未可知之数说不定或许我命丧天山也未可知。但无论如何我不能让她们受我连累一切都等待见了她们再说吧。

他解不开心中的死结唯有暂且不去理它一切听其自然。如此一想心情倒是舒展许多。他加快脚步向南高峰走去。

越上越高南高峰已然在望了。

高山上的冰川是罕见的奇景山沟里亘古不化的层冰铺成“河床”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积雪。除了夏天之外冰川不会流动的。即使是夏天也只有上层的积雪溶化。不过纵然并不流动冰川从山上斜挂下来也有奔腾流动之势。

时序正是夏秋之交许多冰川还在缓缓的流动。杨炎驰目骋怀但见纵横交错的冰川遍布在雪白的山坡上蔚蓝得像翡翠一般。

忽地眼睛一亮那是两茶冰川汇聚之处平地上好似突然捅起许多宝塔这是像蔚蓝冰晶的“冰塔群”成群结队的造成一大片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杨炎知道过了这一大片冰塔群就是天山派聚层之处了。在冰塔群围绕之中是一片大草坪。

尽管已经在望距离还是相当远的。但杨炎此际的心情己是接近乡情心更怯的游子了。

冰川映日杨炎突然感觉眼睛一花他揉揉眼睛再仔细瞧没错在那片大草坪上是有人影绰绰。

“敢情是昔日的同门在草坪上练武吧?却不知有没有冷姊姊在内?”杨炎心想。

心念未已忽听得钟声当当。天山派的住处不比佛门寺院寺院传出钟声不足为奇天山高处传出钟声可就有点出奇了。杨炎听得冷冰儿说过山上唯一大钟是必须有大事生需要召集一众同门之时方始敲的。杨炎在天山十一年从未听过钟声。

“奇怪有什么大事生呢?难道是为了擒获石天行这些人心月中的小妖女而敲吗?不错珠妹是曾为我的缘故得罪天山派但以她的份量可还够不上要本门鸣钟聚众啊!”

百思不得其解杨炎只好硬着头皮向前走去。他本来是打算先见过义父陪他去拜见新掌门申辩的想不到一回来就碰上这样的大场面把他的计划完全打乱了。

原来天山派的大会乃是为了唐嘉源补行就任掌门人的仪式的。

要知前任掌门人唐经天乃是唐嘉源的父亲在儿子为父亲服孝的期间当然不能举行庆典。遵照礼制甚至在名义上也未能是正式的掌门人天山派给各大门派的通知只能说是由唐嘉源“暂摄掌门”之位。

儒家的礼法父亲死了儿子要守三年守孝期间不能担任公职。武林人士无须这样严格照一般的规矩只是守孝一年。守孝期中亦可处理“俗务”。

如今一年之期已满故此天山派按照规矩给唐嘉源确定名分补行庆典。

天山僻处边陲中原的武林同道来的不多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大家都已经知道唐嘉源之作为天山派新任掌门是早已成为事实的了。倘非和天山派的交情特别深厚也就用不着这样热心来参加实际上等于是“追认”的仪式了。

不过还有几位鼎鼎大名的武林人物都来参加庆典他们都是和天山派有着特殊的交情的。

一位是崆峒派的掌门丹丘生他是天山派记名弟子孟华的师父。

一位是武当派的掌门人雷震子他和天山派的己故掌门人唐经天乃是至交。

一位是青城派的长老萧青峰他也是唐经天生前的好友并且是柴达木义军领之一的萧志远的叔父。

少林派也派了一位达摩院的长老前来这位掌老法号无碍数十年精研佛学在武林中的名气却并不大远远不及上述三人。

另外一位知名“外宾”则是杨炎的义父缪长风不过他在天山住了将近二十年也差不多等于是自己人了。

不过杨炎的猜测也可说得是中了一半天山派的大会虽然是补祝掌门人就任但附带要处理一件事情也正就是要“审问”龙灵珠了。

龙灵珠曾经伤过天山派的弟子但这刻之所以要审问她却是由于把她当作杨炎的从犯来审问。

唐嘉源是新任的掌门人石天行则是新任的执法长老。

本来按照石天行的意思清理门户一事是应该和掌门就任一事同时举行的。

要知杨炎被“逐出门墙”一案虽然早就经由石天行提出得到唐嘉源的同意但这也只是脑人物的“内部裁决”尚未正式宣布的。

石天行的理由是:天山派从来没有出过叛徒而杨炎所犯的“欺师灭祖”大罪情况尤其严重是以理当由新任的掌门人趁着这个大会向武林同道宣布才能保持天山派的盛名清誉洗脱门户之羞。

按照武林规矩清理门户的事情虽然是由掌门人裁决并交执法长老去执行但也不能只由掌门人说了就算数的清洗叛徒非同小可必须罪证确凿方能令众人心服。杨炎不是普通弟子他是前任掌门人唐经天的关门弟子像他这样地位的弟子倘若按照常规办事必须经由同门化决才能逐出门墙。

唐嘉源对这个关门师弟其实是尚有疼惜之心但为势所迫(石天行是他的师伯钟展的大弟子若然按照排行本应该由石天行继任掌门。但石天行不及他之受同门拥戴而且他是前任掌门的儿子按照不成文的习惯由他继任也就更加顺理成章石天行体察形势情知自己当不上掌门也就乐得在口头上拥护他了。但也正是由他故作谦让所造成的情势也就逼使唐嘉源在一定的程度上非得尊重他的意见不行。)却是不能示“秉公办理”而且杨炎打伤了本门尊长石天行和甘武维等人割掉石清泉的舌头等等事请的确也是事实)

唐嘉源本来准备听从石天行的意见在正式就任掌门职位之后就当众宣布把杨炎逐出门墙的。若然这么一来那就成了“定案”了但临时生一件事情令他改变了主意——缪长风和冷冰儿刚好在他就任的前夕回到山上。

缪冷二人为杨炎求情唐嘉源初时碍于本派的门规还是不肯让步的。(更重要的内里原因则是为了石天行的作梗他自己觉得在道理上讲不过石无行。)后来冷冰儿被逼说出内里尚有隐情但要待杨炎回来之后请唐嘉源秘密接见他们才能说出来。缪长风也给了保证保证杨炎必然回来若不回来就着落在他们二人身上把杨炎捉回来他说即使按照武林规矩也该听取当事人的分辩何不等待杨炎回来若然杨炎无辞可辩那时才“清理门户…也还不迟何须急于定罪?

唐声源一听有理这才改变主意。但也并非完全摒弃石天行拟定的方案只是折衷办理。

根据石天行的投诉龙灵珠乃是杨炎的帮凶。杨炎的背叛师门在他认为甚至有更大阴谋存在。龙灵珠既然是杨炎的帮凶那就必然也是杨炎的同谋。

因此唐嘉源修改了原定的计划先不给杨炎“定案”却把对龙灵珠的“审讯”提前。他对缪长风说他不是不相信缪长风的保证但要是能够从龙灵珠的口中问出杨炎的下落岂不省事得多?龙灵珠确实帮过杨炎伤害天山派的人天山派要对她加以审讯缪长风无法阻拦。

当然缪长风也不知道杨炎此时已是正在急急起回天山。

此时掌门人就任的仪式已经完毕审讯刚刚开始。

“小妖女你知罪么?”石天行以执法长老的身份一开口就大声吆喝。给龙灵珠以下马威。

龙灵珠冷笑道:“石长老你替天山派执行门规是否大公无私?”

石天行怒道:“我当然大公无私这何须说!”

龙灵珠道:“好你既然自称大公无私那就该先审讯你那宝贝儿子!”

石天行并不知儿子对龙灵珠逼奸不遂之事但儿子的“德行…他是心中有数的听得龙灵珠这么说心内暗暗吃惊喝道:“你这小妖女胡说什么亏你还敢提我的儿子!他被杨炎这小畜生下辣手割了舌头你也有罪!”

冷冰儿在旁边小声说道:“这件事情生的时候龙姑娘当时是并不在场的。”

石天行瞪了冷冰儿一眼喝道:“纵然这小妖女当时并不在场她一直是杨炎的帮凶这件事她也难辞罪责。”

龙灵珠道:“你别节外生枝现在不是审问杨炎是我帮你先审问你的儿子!”

石天行气得面色涨红喝道:“小妖女你是存心侮辱我们父子吗?小儿给你们害得变了哑巴……”

龙灵珠冷笑道:“他变了哑巴我可没有变哑巴。他口里说不出话写字、画押还是可以的。”

唐嘉源听出话里有因怔了一怔问道:“龙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龙灵珠道:“石长老口口声声骂我是小妖女但不知他可知道他的儿子的邪恶那才是天理难容!他犯的罪比杨炎犯的重得多!”

唐嘉源道:“哦你知道他犯了什么罪?”

龙灵珠道:“我当然知道我就是受害的人!”

唐嘉源正想问:“你怎样遭他所害?”只听得石天行已在冷冷说道:“现在到底是审这小妖女还是要审小儿?若是要审小儿一来小儿无法与她对质二来我也必须避嫌请掌门师弟另选贤能执行审讯吧。”

话中有话唐嘉源并非不通世故的人如何听不出来石天行已是嫌他多嘴了。

唐嘉源心中不悦只好说道:“石师兄素来为人公正本门上下都是知道的。石帅兄认为应该怎样审讯就怎样审讯不必避嫌!”

石天行面色这才好转说道:“这小妖女的话如何可以相信不过若是不让她说只怕也会有人以为我是恃势压她甚至误会我是徇私偏袒小儿。……”

他话犹未了早已有他的门下弟子先意承旨大声说道:“师父说得不错这小妖女的话如何可以相信。我看她是存心诬蔑清泉师兄欺清泉师兄无法与她对证她就可以任意败坏咱们天山派的声誉!”此人说话倒是十分厉害轻轻一转就把矛头从石清泉的身上转到整个天山派来。大山派不少弟子听他这么一说不禁都是想道:“此自有理若是任凭这小妖女胡说八道岂不损了本派名声?”于是就有人吆喝:“今天只是审问这小妖女不许她书外生枝。”“这小妖女分明是欺负石师兄无法与她分辩才特地要诬告石师兄的太可恶了!”但也有人说道:“真金不怕火让她说也无妨。但咱们可以把话说在前头要是她的控诉查无实据请执法长老割掉她的舌头!”此言一出立即又有别人反对。其实这一派的主张仍是帮石清泉的不过他们主张应该准许被告反控比较公道一些罢了。

石天行待嘈嘈杂杂的声音稍微静止之后双手一按说道:“大家都说得有理让她胡说八道固然不妥但不让她说只怕也有朋友认为咱们太过专横。不如这样吧她说小儿行事邪恶她曾身受其害。请她先说可有人证物证?要是提得出人证物证那时再说受害的事实。这样总可算得是公平审讯了吧?”

他提出这个办法本门弟子当然没有异议。受邀请来观礼的客人也觉得这不过是程序问题而且也不便多管闲事大家都点头说好。

龙灵珠道:“你要什么人证物证?”

石天行道:“你身上可有伤痕?若有伤痕看得出是天山派的手法所伤也可以算得是物证。”

龙灵珠冷笑:“用邪恶卑鄙的手段害人岂只是伤害别人身体那样简单!”

石天行哼了一声说道:“如此说来你是没有物证了。人证呢?”

龙灵珠被押出场的时候早已看清楚了天山派请来的客人中并无江上云在内。

那日江上云是和她一同突围的江上云为她阻挡追兵让她先逃她虽然没有看见江上云中箭但在鲁特安旗等不如江上云来到料想也料想得到他是受了伤了。

她还不敢从最坏处着想但亦已不敢作最好的打算了。江上云纵然只是受伤并非死掉也不知何日才能来到天山!

江上云倘若不能亲自前来替他作证他说出的话也是没人愿信的。何况她虽然在旁人眼中是“小妖女”是“野丫头”。她的性格也的确是有点放任不羁但她毕竟也还是个黄花少女给人逼奸不遂的这种丑事她是没有胆量当众说出来的。

她只能不说话。

石天行喝道:“人证也没有吗?”

龙灵珠想了一想转过头来面对着唐嘉源一说道:“唐掌门我求你一件事。但不是向你求饶。”

唐嘉源道:“你求我何事?”虽然他对石天行有所顾忌但侠义心肠总还有的。他看龙灵珠的模样不像是故意说假话以求开脱的人纵然不敢断定石天行的儿子真有害过她之事却也不禁怀疑内里恐怕另有蹊跷了。是以不再顾虑石天行对他不满让龙灵珠说话。

龙灵珠道:“我只求你给我一个期限等一个人来到。”

唐嘉源道:“等什么人?”

龙灵珠道:“请原谅我不能告诉你。”江家和天山派渊源极深江上云也曾和她说过这件事情他只能单独向天山派的新任掌门人揭的。她若是说出江上云的名字莫说没有人会相信江上云是她的朋友甚至可能给唐嘉源误会她是想要挑拔天山派与江上云作对。

唐嘉源眉头一皱问道:“是杨炎吗?”龙灵珠道:“不是。”唐嘉源再问:“你要多少期限?”龙灵珠道:“我不知道我和那个人在路上碰上清兵他受了伤。但我相信只要他活着的话他一定会上天山见你的。”

石天行冷冷笑道:“一派胡言。哼你捏造的这个谎话即使我们姑且相信你但没有期限那不也等于是废话吗!”他这么一话唐嘉源也不便答允龙灵珠的请求了。

唐嘉源皱眉说道:“人证物证俱无龙姑娘你这反控恐怕是恕难受理了。”

石天行装模作样沉吟片刻继续说道:“为了查个明白掌门师弟你倒不妨问一问她她自称被害的是生在何时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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