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爷子知道不是什么动听语言，强压怒火道：“江湖上口杂，老夫不听也罢。”

司马长天道：“兼听为明，偏听为暗，老爷子如果想改换名号，做黑老爷子，不听也罢，如果还要做白老爷子，听听无妨。”

庞大难道：“江湖中人怎么说？”

司马长天道：“江湖上说，近这二十年来，其实老爷子对江湖之事，也仍有一定关注，可归为两件功劳，两次过失。先说过失吧。白老爷子虽然隐居寨内，不理四省武林之事，但一直吃着四省武林的例奉，老爷子良心上过意不去，就把这些供奉退了，自己养些鸡鸭，本来养得好好的，但有一次和老夫人吵了架，老爷子心情不好，竟然大打出手，打得鸡飞鸭跳，鸡鸭死伤无数，江湖中人说，老爷子迁怒禽畜，有失一代盟主风度，使武林中人蒙羞，这是其中一失。”

众人绷紧了神经，以为他要骂出什么难听的话，不料却是这种小过失，无不松了口气。

司马长天又道：“第二过，江湖中人都知道老爷子心肠不错，除了养鸡养鸭，还经常养犬，爱惜有加，亲密如友，有一次自已养的犬病了，老爷子前去探看，看它奄奄一息，甚是痛心，哪知老爷子在抚摸它之时，这畜生突然睁眼便吠，老爷子吓了一跳，手上不知不觉用上了天地神功的上乘内功并全部贯入这犬身内，竟使这犬因一摸而死。江湖中人又说，老爷子身为盟主，下手竟不知轻重，收发竟不能自如，使武林蒙羞，又把这定为一过。”

白老爷子皱起眉头，只奇怪他为什么要扯这些鸡毛蒜蒜的小过失。庞大难笑道：“这算什么过失嘛，江湖中人真会小题大做，无风起浪。那么功劳呢。”

司马长天道：“第一件功劳，老爷子隐退江湖，很多江湖上歹徒大为高兴，活动日益猖狂，有一个歹徒，甚至偷偷潜入烟水寨中，准备偷老爷子的‘天地神功’秘笈，那是一个晚上，他窜到白老爷子的书房前，只见白老爷子正伏在书桌上看书，这歹徒大为高兴，当下掏出迷香，吹入书房里，白老爷子不知情况有异，还在继续看书，不久之后，便昏睡过去，歹徒大为高兴，自己含了醒药，窜入书房，刚刚找到‘天地神功’秘笈，还来不及拿出来，却听得一声怪叫声，极是响亮，竟是从白老爷子所在之处传来，歹徒大惊失色，三魂而去其二，未及细看，弃书而逃，惊动了当时的寨中守卫，大伙当即把这歹徒拿住，一问方知，这歹徒竟是从老爷子书房逃出来的，众人不知白老爷子生死，把这歹徒提着来到书房，这时迷香未尽，老爷子还在昏睡之中，睡得甚香，歹徒大是奇怪，正不知刚才那巨响是否存在时，忽然白老爷子身上又传来一声巨响，这才明白是何原因，只气得他马上要撞脑袋自杀。”

庞大难奇道：“那是什么巨响？”

白老爷子却已气极，怒道：“放屁。”

司马长天欠身道：“事隔多年，难得老爷子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庞大难一想之下，登时省悟，哪里还忍耐得住，当即大笑。白不易则极是尴尬，想笑又不是，想怒又不是。

白老爷子斥道：“笑什么笑，闭嘴。”

司马长天阴着脸道：“第二件功劳，却是老爷子虽然隐退江湖，却不失古道热肠，尚存侠肝义胆，一次路过某地，见有人愁眉不展，唉声叹气，问其原因，原来那人是一个屠牛的屠户，只因刚刚得了一头瘦牛，但是这牛太瘦，想等养肥再宰，偏又奄奄一息，不能拖延，想要马上宰，可是这牛实在瘦得不好下手，是以才愁眉苦脸，白老爷子笑道：‘这事对你来说，确实不容易，但是老夫乃是武林盟主，我用我的神功助你一次，也让你见识见识。’屠户道：‘老人家有何妙计？’白老爷子也不回答，让屠户带到牛棚，顺手削了一段竹筒子，插到牛鼻上，轻轻开吹，只见这瘦牛不到片刻，便由瘦而胖，那屠户喜不自胜，感激流涕。江湖中人说，老爷子如此念着天下苍生，还能为区区屠户解决难题，不失一代盟主之风，是以也认为是奇功一件。”

司马长天话犹未了，白老爷子气得手脚发抖，拍案而起，脸色涨得通红，怒道：“司马长天，你……”

司马长天不慌不忙道：“老爷子功过相抵，最多是无功无过，未知为何发怒？”

白老爷子怒道：“好一个功过相抵，过失只是杀鸡摸狗，功劳只是放屁吹牛，你简直欺人太甚！”

众人至此方知司马长天这番话虽然没带一个脏字，却无一不是极为恶毒的语言，把堂堂四省武林盟主，说得一无是处，面面相觑。直到现在，这两功两过，白老爷子每次想来，都是恨得牙痒痒的。

但是白老爷子是个明白人，反复衡量之后，他仍然是决定买风帆的面子，买张南敌的面子，重出江湖，前来化解胡家大院和刘南玉的矛盾。白老爷子点了七十多人，其中两个儿子，两名总管，四大天王，十二侍卫及数十名寨中精兵，昨天开始从洛阳出发，一路轻装便服，化整为零，疾行而来，只以为会隐没在官道上来往不绝的行人里而不被察觉，却没想到今天晚上就被十七堂知悉了行踪，并且损失了全部马匹。如果不是发现的早，很可能十二侍卫中的朱十也死于一旦。他虽然用几句话挽回了士气，但是对这个十七堂，却不得不多长点心眼。

好在一夜无话。到了次日，白老爷子吩咐一早做好饭吃了，只等劳大他们回来便动身，却一直等不到人，眼见正近正午，依然不见劳大等人踪影，担心徒步不能依时赶到胡家大院，便不再等待，吩咐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