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宅像是一台戏，书生一个人饶有兴致地演着，其余人都呆板地配合着他，内心莫不黯然神伤。玉婉已当自己是一具死尸，几乎不言不语，任由书生摆布，要弹琴便弹琴，要侍寝就侍寝。灵儿呢，毫无反抗地认她的命，一切都由着书生。似乎只有盈盈有点儿说话的资格，但见书生这般模样，她哪里敢乱说话，凡事小心翼翼的，她的内心深处早已很惧怕书生。

闲着无事，书生要听琴赏剑，玉婉就弹琴给他听，盈盈便舞剑给他看，灵儿则站在身后替他按捏身子。这样舒坦的日子，神仙也比不上。

可才小刻，书生突然生气地说：“别弹了，你现在弹出来的琴毫无生气，不堪入耳！”

玉婉停止抚琴，木然道：“琴由心生，心已死灰，琴声何来生气！”

书生突然又哎哟一声痛叫，转身对灵儿训道：“下手这么重做什么，想掐死我啊！”

灵儿赶紧赔罪道：“对不起，我轻点。”亦是很委屈。

书生朝灵儿和玉婉一挥手，道：“算了，没劲，你们都下去吧！”

玉婉和灵儿乖乖地离开了。

盈盈再无心思舞剑，步到书生身旁恳切地说：“相公，你能不能对姐姐和灵儿好一点，你以前不是这个样的！”

书生不以为然地说：“以前你不最想我偏你吗？我现在偏你你又不高兴了？”

盈盈猛烈地摇头道：“不，我不想你这种偏法，这不是我想看到的！如果这样，我宁愿你对我不好，对她们好些，我心里还好受些！”

书生数落道：“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你真烦！”回了屋子。

落下盈盈呆呆地站在院中，良久。

傍晚，方静端着饭菜来到书生屋中。

方静将饭菜搁在桌上，说：“大人请用餐。”

往常书生和灵儿、玉婉和盈盈都是同桌进餐，今天却将饭菜送到了屋中。

书生不解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方静说：“夫人们今晚都不想吃饭，让奴婢把大人的饭菜送来！”

书生不悦道：“是不想吃饭还是不想和我一起吃饭？”

方静埋头道：“奴婢不知。”

书生瞅着方静，见她身形苗条，脸蛋娇丽，竟坏笑着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说实话。”

方静说：“大人请问。”

书生道：“在你心里，我是怎样一个人？”

方静说：“我从来没想过大人是怎样一个人，我只知道大人是方静的救命恩人！”

方静故意避开了从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书生道：“你挺聪明，你跟着我真是在报恩吗？”

方静诚恳地说：“奴婢绝无二心！”

书生说：“你既然报恩，我要你今晚伺候我！”

方静心中一颤，接着沉默不语。

书生道：“不愿意？”

方静泪落脸颊，说：“奴婢的确不愿意，但奴婢的命是大人救的，大人要奴婢侍候，奴婢不得不从！奴婢可以将身体给予大人以报恩，却不能把尊严给大人，奴婢今夜自当满足大人，但明日奴婢必将自尽而去，如此，奴婢既报答了大人的恩情，也不辱了贞操！”

方静一脸决然，这是个贞烈的女子。

书生失望地挥挥手，说：“算了算了，要死要活的晦气，你出去吧，饭也端走，我不想吃！”

方静端着饭菜，默默地出去了。

过了片刻，书生烦躁地走出屋子，嚷道：“闷死了，我要出去走走！”

盈盈一听，急忙跑来相劝，说：“倭寇帮派一直想致你死地，如今来历尚不清楚，你出去了，明枪易挡，暗箭却难防，若是出了差池可怎么办？”

书生根本不听，倔强地说：“都别跟着，我一个人出去，看谁敢杀我段世昌！”

言毕就往院外走，盈盈哪敢让书生一人出去，快步跟上保护他。

岂料书生回头怒道：“我说了别跟着我，你真是越来越不讨人喜欢！”甩下盈盈，大步出了院子。

盈盈心中受伤，愣在原地呜呜哭泣，无助地说：“相公，你到底怎么了！”盈盈的内心挤满了担忧、无奈和委屈。

盈盈突然冲进玉婉屋中，泪眼汪汪地问：“姐姐，相公到底怎么了，他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玉婉苦苦地笑了，说：“他现在把我们当草芥，视你为心甘，连你都不知道，我还能知道什么！”

盈盈哭着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玉婉道：“他现在不挺好的嘛，多霸道，多威风啊！”

盈盈一把抹掉眼泪，说：“不行，外面太危险，我要去保护他！”转身即走。

玉婉劝道：“念在你我都是女人，也曾姐妹一场，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去自讨厌烦，你若不信，有一天也会落到我现在的下场，现在的段世昌已经不是原来的段世昌了！”玉婉的脸色始终是冷漠。

盈盈停下了脚步，无助地哭道：“我该怎么办啊，我到底该怎么办啊！”又望着空中祈求道：“公公啊，你在哪里，你快出来管管他，快出来救救他吧！”

可浩渺的天空没有给这给我无助的女子一丝回应。

书生出了旧宅，径直去了京城最出名的一家妓院——醉香阁。

醉香阁内灯红酒绿，歌舞升平，觥筹交错，打情骂俏，好一番热闹。这是男人的快活之地，更是女人的屈辱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