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上午入朝办公,中午依旧从徐府门前绕回旧宅,午后则带着众人在京城里四处游玩,今日一处,明日一处,将京城游了个遍,也将京城的地理情况摸了个透,一一在一张羊皮纸上绘出。
十来日后,皇城以外、九门以内的地图已绘制完毕,书生掌握了京城的攻防要害。
灵儿说:“相公,有了这幅地图,京城的攻防策略就都在你脑海中了!”
书生笑着点了点头,说:“对,待我布置妥当,若有人再想谋反,只有死路一条。”瞅着自己所绘地图,又叹道:“就是我画得不细致,有些乱,要是玉婉在就好了!”
书生又念叨着玉婉。
盈盈说:“哎呀,姐姐都走半个月了,气也该消了,你赶紧去把她接回来吧!”
书生问:“灵儿,你说呢?”
灵儿反问道:“难道你不准备接她回来?”
书生嘿嘿笑了,说:“是该去把她接回来了!”
书生随即又写下一封书信,让董泰去徐府交给玉婉。
连日来,书生每天都会让董泰交给玉婉一封书信。最初信中纯粹是问公事,接着多了“师爷”的称谓和“大人”的落款,此后,书生往每一封信中都会添点别的内容,主要就在称谓和落款上。书生对玉婉的称谓已变成“亲爱的倾国倾城才貌双绝聪明能干善解人意的贤妻玉婉师爷”,许多时候问的问题还没有称谓长,落款则为“想你的相公大人”,除此之外,偶有问寒问暖。
玉婉每日最大的期盼正是书生的信。她想知道书生又将问她什么难题,这是她存在于书生身边的价值,她更期待书生会给她的称谓添加些什么内容。瞧着这一连串的称谓,她心中总会溢出几分喜悦,于喜悦中,她的心逐渐想回到那个真正属于她的家中,回到书生身边。
玉婉很清楚,书生在跟她玩一场文字游戏,论计谋我比不上你,单论文字,我才不会上你的套。玉婉的回应始终是干瘪瘪地说事,称谓和落款始终是“大人”和“师爷”。
可是,对于玉婉这样的才女,如果一个男子想靠近她,没有什么比通过文字的道路更适合的了!玉婉不禁想,当初如果不是我情急之下主动嫁他,他用这种方式来追求我,我会接受吗?哎,我多半会就就范吧,如同现在。毕竟这些文字都蕴含着种种美妙的情趣。
但玉婉又有不满,除了每日一封信,他竟再无其它表示。
所以,当再次拿到董泰交来的信时,玉婉不悦地把信扔在桌上,抱怨道:“他以为每天一封信就能把我打发了,我倒是听说他每天带着灵儿和妹妹在京城游玩,好生快活!”
董泰哪能回答,闷声不语。
其实,玉婉根本没想让董泰回答,她只是想借助董泰向书生传递自己的不满。
玉婉盯着信迟疑片刻才拿起信拆开,出乎她的意料,这封信和以往的信大大有别。
信中内容为:“玉婉,明天上午将有大事发生,你自己多加小心!不用回信!段世昌。”
显然,书生在写这封信的时候很严肃很认真。
玉婉急忙问董泰:“他明天要做什么大事?”
董泰茫然道:“我不知道啊!”
玉婉责备道:“你天天跟着他,怎么能不知道呢!”
董泰委屈地解释道:“大人每天上朝时带着盈夫人,只下午和我们在一起,你也知道,最近我们都在京中玩耍,他没说什么事,晚上他要么陪着两位夫人,要么就是带着盈夫人去和中间派的官员们相聚,其间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
玉婉知道,这事不怪董泰,自己不过是发发牢骚而已。
想到盈盈上午陪着书生,其余时间也多半陪着书生,玉婉叹道:“这个盈夫人当得真舒坦!”然后朝董泰和小豆挥挥手,说:“你们下去吧!”
待董泰和小豆离开后,玉婉瞧着信件陷入了沉思。难道他已部署妥当,明天就要行动?不然,他为何提醒我注意,因为这件事同样关系到徐家,而我正身在徐家。想来想去书生所说的大事只有这种可能。
既然你担心我,为什么不来把我接回去呢?玉婉又有了几分埋怨。
但她的埋怨很快被忧虑覆盖,明天,京城是否会陷入混乱,爹爹多年的心思能否如愿以偿,他和爹爹又能否安然无恙?
一定能,因为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次日,玉婉从早上就开始关注发生了什么事,却始终没有,玉婉渐现焦急。
玉婉忧虑地说:“怎么还没有音讯?”
小豆道:“小姐,要不我们回旧宅看看吧!”
玉婉道:“我怎么能回去呢?我自己跑出来又跑回去,算什么!”从小被人宠着捧着的玉婉是个很好面子的女子。
小豆道:“都半个月了,大人也不知为什么始终不来找你,而他明明每天都从府前经过的。”
玉婉道:“拉不下脸面呗?他现在在朝廷里混得风生水起,中间派皆以他为首,他怎么肯来徐家低声下气地求我回去!他巴不得我自己回去,灵儿是主动的,我是主动的,他也就在妹妹身上花了点心思,他永远只知得到,不知付出!”
小豆担忧地说:“要是他一直不来找你呢?”
玉婉心中很没底,如果他真的一直不来找我,我该怎么办?他没有我,不照样过得很潇洒,可是我却一个人寂寞地呆着这里。我若自己回去,不过又是送上门的便宜货,以后还有什么尊严,他更不会珍惜我!
想至此,玉婉冷言道:“那种主动投怀送抱的事情我绝不会再做第二次,他若不来找我,我就在这里呆一辈子!”玉婉说得异常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