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并不解释，只是又重复一遍：“用你的剑，劈开它。”

玉生烟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女子笑了一声，忽然冷笑道：“站住——百里云蹊。”

玉生烟脚步猛然一顿，就听后面又是一声：“殷宿若是知道，你是百里家的余孽——会怎么看你？”

“刷——”

白光一闪，快的让人还未来及眨眼，阔剑已经架在了女子的颈子上。玉生烟手握剑柄，没有说话，只是拿一双凝紫的凛冽眸子直直地看着她。

女子一笑，自顾自地说下去：“天朝先皇殷天在位，百里家族一相两将，无数重臣，掌握着半边朝廷。二百零九年，百里家宫变，妄图篡权，失败。上下五百余人屠诛殆尽。唯有世子百里云启、幼子百里云蹊不知去向，殷宿继位时才刚刚撤的通缉令。‘玉生烟’——这像个御前侍卫的名字么？更像是个花名吧？珠有泪呢？百里云启——他在哪里？你觉得殷宿如果知道了这些，他还会信任你么？”

“我哥哥会在地下接着你的。”玉生烟一言未罢，手上猛地运劲，一剑十成功力斩下。一道残影闪过，只听“咔嚓！”一声巨响，轰的一下，那女子刚才站的地方，方碑已断成两半轰然倒塌。伴随着碑倒，土地松陷，轰的一声露出一个方洞来。

只见那本该是墓室的方洞里，竟然空无一人！只有一把六尺长剑，幽如黑玉，冷若寒星，如一块冻夜削银般幽然冷邃的逼人眼目。正是那冠绝古今绝无仅有，弑君杀父的至邪子夜剑！

“怎么会这样！”

饶是玉生烟冷淡至此，也不禁脱口而出。传闻子夜剑应该被百里兀同行的女子白水儿毁了才是，怎么又会在此！

“高夏那狗太祖南宫德一口胡诌的也信得。真是笨死！”女子冷冷笑道，“子夜剑乃是天下至忠至邪之剑，铸剑师梨氏，以身铸剑献给义军首领。义军首领后来又拿他自刎。墨执以它弑君，百里兀祭剑——别说白水儿，这把剑就连我都没有办法轻易毁去！能毁它的，也只有它唯一认可的主人——鬼谷大弟子墨执！”

“一派妖言！”玉生烟提起阔剑，挥剑对着子夜的剑面砍去，“还说什么至忠——只是至邪罢了！再好的宝剑也只是剑刃锋利，哪有从剑面上砍不断的！”

“咣！”

电光火石，玉生烟只觉虎口一麻，再回神时，手中阔剑竟已断为两截。而再看子夜，依旧是冷光夺目完好无损！

正愣神间，忽见子夜剑微微一颤，竟蓦地一声清鸣。玉生烟惊得后退两步，却见子夜剑骤然腾空而起，直直落到了他的手中。

“这！”玉生烟真的觉得这绝对是他一生表情最丰富的一天了，飞剑杀人——这不是说书人杜撰的情节吗？再说了，飞剑杀人也罢了，飞来横“剑”是怎么回事啊！

“过去的事情，天机不可泄露，我不能告诉你太多，只能等你们慢慢去自己探寻。”紫衣女子淡淡道，“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子夜不是一把至邪之剑，而恰恰是至忠。梨氏对义军的忠，墨执对鬼谷子的忠，百里兀对墨执的忠，子夜对墨执的忠，全部由它继承下来。因为至忠，所以世人难解，所以恶名远播，所以至邪。玉生烟，我问你，你忠于殷宿吗？若他有一日知道你是叛徒的子孙，要杀你，你会怎么做？”

玉生烟毫不犹豫地道：“若朝中未定，我不该死时，绝不轻生。若天朝已定，殷宿已不需要玉生烟，我死又何妨？”

“好。”女子拍掌笑道，“你可要记得今夜说过的话。不该死时绝不死。子夜剑是你的祖先百里兀送给你的，拿它换了你的剑，去打败那几个老头子！”

说罢，那紫衣女子转身便走，一个眨眼就到了几里之外，玉生烟急忙向前两步，喊道：“等等！你究竟是谁？！”

遥遥一声朗笑传来，人竟已是看不见了：“子墨羽。若你愿意，可以和他们一样，唤我——羽师。”

“羽、师？”玉生烟愣了一愣，忽然想到一件大事，急忙转头看去，却见方才明明白白裂成两半的墓碑，竟然又立在了那里，完好无损！

天上一壶星光倾下，照在他手上黑如人眸的子夜剑上，此时此刻，竟也只有子夜剑，能够见证着之前发生的一切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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