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被杀死的妹妹的尸体,即刻飞到空中追逐凶犯。但女仙的狗皮 盔使珀耳修斯不会被人看见,所以她们看不见他。他在空中飞行时,大风吹 dàng着他,使得他像浮云一样左右摇摆,也摇摆着他的革囊,所以墨杜萨的头 颅渗出的血液,滴落在利比亚沙漠的荒野,遂变成各种颜色的dú蛇。从此以 后,利比亚地方特多蝮蛇和dú虫之害。珀耳修斯仍然向西飞行,直达到阿特 拉斯国王的国土才停下来休息。
这国王有一个结着金果的小树林,派了一条巨龙在上空看守着。戈耳工 的征服者要求在这里住一夜,但得不到允许。阿特拉斯国王恐怕他的宝物被 偷,所以将他逐出宫殿。这使珀耳修斯很愤怒,他说:“因为你拒绝了我的 请求,我倒要送给你一件礼物呢!”于是他从革囊里取出墨杜萨的头颅,将 它向着那国王举起来,国王即刻变成了石头,或者说得更确切一点,他的巨 大身躯变成了一座山。他的须发变成广阔的森林。他的双肩,两手和骨头变 成山脊,他的头变成高入云层的山峰。现在珀耳修斯又将飞鞋绑在脚上,革 囊挂在身旁,狗皮盔戴在头上,飞腾到空中。
在他的旅途中,他来到刻南斯在执掌权力的埃塞俄比亚的海岸。这里他 看见一个女子被锁在突出于大海中的悬岩上。假使人是在空中飘拂着她的头 发,在眼中滴着她的眼泪,他会以为她是一尊大理石的雕像呢。他为她的美 丽所陶醉,几乎忘记扇动他的翅膀。“告诉我,”他请求她,“你这应以灿 烂的珠宝来装饰的美人,为什么被锁在这里呢?告诉我你的家乡。告诉我你 的名字。”
起初她沉默而羞涩,害怕同一个陌生人说话。假使她能移动,她一定会 用双手遮蒙着脸。但为了使这青年不要以为她有着必须隐瞒的罪过,所以最 后她回答说,“我是安德洛墨达,埃塞俄比亚的国王刻甫斯的女儿。我的母 亲向海洋的女仙,即涅柔斯的女儿们夸耀,说她比她们更美丽。这触怒了涅 柔斯的女儿们。她们的朋友海神,涌起一片洪流,泛滥大地。随着洪水,来 了一个逢物便吞的妖怪。神谕宣示:如果将我——国王的女儿掷给恶怪作食 品,这灾患就能避免。我的父亲被人民逼迫着要拯救他们,在悲痛中将我锁 在这悬岩上。”
她刚刚说完,波涛就哗的一声分开,从海洋深处出来一个妖怪,宽宽的 胸膛平铺在水面上。这女郎吓得尖声喊叫,她的父母也忙着走来,满怀着悲 痛,她的母亲感觉到这是由于她的过错,更加倍的痛苦。他们拥抱着他们的 女儿,但除了哭泣和悲痛以外还有什么法子呢。
于是珀耳修斯说:“要哭总是有时间的。但行动的机会却很快就消逝了! 我是珀耳修斯,宙斯和达那厄的儿子。神的翅膀使我能在空中飞行,墨杜萨 已死在我的宝剑下。假使这个女郎是自由的,并可以在许多人之中选择她的 配偶,我也并不是配不上她的。但像她现在这个样子,我却要向她求婚。并 愿意搭救她。”这时,欣幸的父母不仅把女儿许给他,并以他们自己的王国 作为她的妆奁。
当他们正在互相谈论,这妖怪却如扯满风帆的船舶一般地游了过来,距 离悬岩只有一投石的距离了。青年用脚一蹬腾空而起。妖怪看见他在海上的 影子,就飞速地向影子追逐,意识到有一个敌人要骗取它的猎获物。珀耳修 斯从天空俯冲下来,如同一只鹫鹰落在这妖怪的背上,并以杀戮墨杜萨的宝 剑刺入它的后背,直到只剩刀柄在外。他抽出刀子来,这有鳞甲的妖怪就跃 到空中,忽而潜入水底,并四向奔突,就好像被一群猎犬追逐着的野猪一样。 珀耳修斯一再向这怪物刺击,直到黑血从它的喉管喷涌而出。但他的翅膀濡 湿,他不敢再信靠他的水淋淋的羽毛。幸而他发现一根尖端还露在水面的帆 柱,他左手抓着它,支持住自己,右手持着宝剑,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地刺杀着怪物的肚子。海浪将它的巨大尸体运走,不久它也就从海面消失了。 珀耳修斯跳到岸上,爬上悬岩,解开女郎的锁链。她怀着感谢和爱欢迎他。 他带她到她的正庆幸着得救的父母那里,金殿的宫门也大大地启开,来迎接 这个新郎。
但结婚的盛宴未终,正在极欢乐的时候,宫庭中突然充满扰攘。国王刻 甫斯的弟弟菲纽斯,过去曾向他的侄女安德洛墨达求过婚,只是在她遭到危 难的时候却舍弃了她。现在他带着一支武装队伍,来重申对于她的要求。他 挥舞着他的长矛闯入结婚的礼堂,并对珀耳修斯高声叫骂,以至于使他很吃 惊地听着。“我来找抢去我的未婚妻的贼人复仇!任你的翅膀,你的父亲宙 斯,都不能使你逃脱!”他一面说着,一面瞄准着矛头。
刻甫斯站起来,叫唤着他的兄弟:“你发疯了!”他说。“什么东西驱 使你干这种坏事?并不是珀耳修斯抢去了你的未婚妻。当我们被迫同意让她 牺牲的时候,你舍弃了她。作为一个叔父或者一个情人,你袖手旁观,看着 她被绑走而不援救。你自己为什么不从悬岩上去夺取她呢?现在你至少应当 让她归于那个正当地赢得了她,并以保全我的女儿而安慰了我的晚年的人”
菲纽斯不作回答。他的凶恶的眼光一会望着他的哥哥,一会望着他的情 敌,好像在暗暗揣度着应该先从谁下手。但踌躇了一会之后,他在暴怒中用 全力向珀耳修斯投出他的矛。只是投不准确,矛头扎进床榻的垫子里。现在 珀耳修斯已经跳了起来,向菲纽斯进来的那扇大门投出他的矛。假使不是他 闪在祭坛后面躲开了,那必然会刺穿他的胸脯。但它毕竟刺中了他的一个同 伴的前额,所以全部扈从的武士都拥上来,短兵相接地和参加婚礼的宾客们 搏斗。他们格斗得很久,但因闯入者与宾客之间众寡悬殊,珀耳修斯终于发 觉自己被菲纽斯及其武士围困着。箭镞在空中飞shè如同暴风雨中的冰雹。珀 耳修斯背靠着一根柱子,利用这有利的据点招架敌人,阻止他们前进,并杀 死很多的武士。但他们人数太多了,当他知道单凭勇气已经没有用,他不得 不依靠最后的手段。“是你们逼我这样做的,”他喊道,“我的过去的仇敌 将帮助我了!请这里所有的友人都回过头去!”于是他将挂在肩上革囊里的 墨杜萨的头颅取出,向最逼近的攻击者举起。这人略一瞥视,就轻蔑地大笑。 “去,让你的魔法去作弄别人去罢。”他叫道。但当他刚一举手投矛,他却 变成石头,他的手仍然举在空中。别的人也逐一遭到这同样的命运。最后只 剩下两百个人了,珀耳修斯高举墨杜萨的头,使大家都可以立刻看见,于是 两百个人都立刻变成了岩石。直到此时菲纽斯才悔恨他的不义的战争。他的 左右除了石像外业已一无所剩。他叫唤他的朋友们,但没有一人回答。他用 怀疑的手指轻触着离他最近的人们的ròu体,但它们已变成大理石!最后他陷 入恐怖中,他的挑战变得狼狈不堪。“饶我一命罢!”他祈求说。“新fù和 王国都给你!”但由于悲痛着他的新朋友们的死,珀耳修斯是很难和解的。 “贼徒哟,”他回答,“我将为你建立一个永久的纪念碑在我的岳父的宫殿 里。”菲纽斯虽然企图逃避,但终于被迫看到那可怕的头颅。他的眼睛里边 的眼泪冻结成为石头,他怯懦地站在那里,两手下垂着,完全是一种奴仆的 卑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