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抬头,似乎是没有想到陛下会问这个问题。
“是与不是?”陈炎君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侍郎大人的嘴角抽动了许久。
“是。”
陈炎君渐渐瞪大了眼睛。
“所以尔等不仅只为朕来,尔等的目的是整个大炎陈皇?”
陈炎君心里十分恼火。吏部侍郎没有料到他这一句话的承认就暴露了敬亭轩这么多的意图,一咬牙。
白狄敏锐地察觉他有些不对,一把冲上去拿住他的颈脖子。
伸手使劲地去抠他的嘴。
“你把嘴张开!”他像是很害怕,这样的白大人也是唐婉若第一次见。
“把嘴张开!”白狄一连声地大吼,可是这位侍郎大人双唇紧闭,渐渐地脸色紫青。一丝血从嘴角滑下,很快就双眼一瞪,没了生气。
白狄终于掰开了他的嘴。
一嘴的血腥味。
他倒退几步,镇定下来。
“陛下,他咬舌自尽了。”
陈炎君淡淡地看着他,天牢的衙役过来手忙脚乱地处理他的尸体。
“没想到朕的这位侍郎大人竟也是刚毅之辈!”他呵呵一笑,扭过头,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霍然盯着她。
唐婉若汗毛一竖。
“唐媒人,朕原之想让你和他当面对质,策划弑君之事你有无参与便一晰明了;但现在人死了,死无对证。”
他的话让唐婉若稍稍的冒出冷汗。
对吏部侍郎的死,唐婉若也是非常惊讶。被褥掉下来了都不知道,此时的她坐在这里,形单影只,里面就只穿了一层中衣。
陈炎君把眼神别过去:“此事未了之余,不得出宫。”
“陛下,可刚才侍郎大人也说了,他们并没有成功拉拢民妇,民妇是不知情的!”唐婉若急忙辩解。
陛下,她死是可以死,但不可以枉死啊!
“况且民妇有要务在身,现在有反贼想要谋逆弑君,陛下膝下无后,民妇可是身兼皇命和满朝文武的厚望,要是陛下不让民妇出宫,您”她机智地打住了自己的话。适可而止,必须要适可而止。
她接下来本打算说的是皇上膝下无后,要是哪天真的遭遇不测,处死反贼事小,但他已经是最后的皇子了,他一死,这炎国的天下谁来坐?
但她也意识到,这句话要是说出来,她也是要死的。
所以,索性及时打住,然后深深地闭上嘴。
“不让你出宫怎么了?”陈炎君质问,“朕又怎么了?唐媒人为何不说了,朕一向开明,听得进纳谏,你何须多虑?”
陛下,陛下呀陛下!
唐婉若豆大的汗珠自额角滑落。
您说的内容是这样开明无妨,但是民妇从您的语气里一点都听不出来啊!
您这个拷问人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呀?
唐婉若机智的认为这是他故意抛出的诱饵。她还没有给咱们的陛下留个后下来,她还不能死!
“陛下您英明神武,民妇不出宫就不出宫。”唐婉若乖巧地答道。
翌日。
“啊啾!”唐婉若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苏子络递给她手帕,观察她的脸色。
“唐姑娘受风寒了?”
他问出这句话,唐婉若忍不住给他一个大大的赞!
“神医就是神医,只需一瞧就知道民妇得了什么病,”她称赞,“啊啾!”
又打了一个。
昨天夜里,白大人将她连人带被子掳出来,到了地牢里就没再管她。她光着脚在天牢里走了一圈,又光着脚从天牢里走回来。这深夜里啊最是阴凉,这不一回来就伤风寒了?
“唉,”苏子络也是深深地叹一口气,“唐姑娘,在下欲教你行医,但首先你得先照顾好自身。”
照顾好自身?唐婉若自己也想照顾好自身啊!
一想起陈炎君那个样子,那张脸,唐婉若头一回觉得不那么可爱了!
她的面前摆放着笔墨纸砚。今日苏子络教她开方子,她拿起笔,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唐姑娘?”苏子络问。
她有些不好意思,讪讪一笑。
“苏先生,昨晚让陛下带去天牢与人犯对峙,我,我还没来得及背处方。”她小声地说道,一副委屈的模样。
苏子络也无可奈何。
“唐姑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学不好医术的。”他说。
要说天下间什么是幸运?
能有天下神医来亲自教授医术,可算之为幸运?能被同意留宿后宫,可算之为幸运?
这两样在旁人看来已经是三生有幸的事情了,但在唐婉若这里犹如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