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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免费阅读

闻一多庄严平静而又不卑不亢地:“店家不必再嗦了,这小妹欠你的钱,学子替她一次还清。”

高真、闻家驷、韦奇、那少女及众人,一齐将惊异的目光望向闻一多。

客栈主人:“你说话可要算数。”

闻一多:“我的话当然是认真的。”

闻家驷将闻一多扯往一旁,悄悄地:“我们哪里来那么多钱啊?”

闻一多:“四伯父的家不是就离这儿不远么?去借。”

闻家驷一拍脑门:“对,我去!”

说完,转身就走。

闻一多:“家驷!”

闻家驷站住,回头看他。

闻一多:“你去,未必能说得清楚,还是我亲自去得好。”

看着韦奇又说:“这儿的事,就交给你了!”

韦奇:“你放心,有我在这儿,哪个敢对高真姑娘和这小妹无礼,我对他不客气!”

闻家驷:“一哥,还有我哪,你快去快回!”

闻一多转身时深深地看了高真一眼,高真也正充满信赖和期待地看着他……

那自卖自身地少女以同样的目光看着他。

闻家内厅。闻父背身背手而立。闻一多、闻家骅、高真、韦奇站成一排,神色皆显不安。闻一多、高真不禁对视。闻父缓缓转身慢条斯理地说:“那么你们要怎样安排那姑娘呢?”

闻一多刚要开口,高真抢先道:“我要带她回我们高家,让父亲认他一个干女儿,将来替他择嫁一个好人家。”

闻父:“嗯,此乃至人至善之举。如此一来,我对你们的一番审问,岂不是显得厚财薄义了么?”

闻一多:“父亲,孩儿们不敢这么想。”

闻父:“量你们也不敢。你四伯父家差人来问个明白,我自然也是要向你们问个明白的。”

高真:“伯父,一哥向四伯父借的钱我回家后会禀告父亲,请父亲亲自还来。”

闻父:“真真的孩子话。那样我以后还有何面目与你父亲谈仁论义?‘子日:见善如不及,见不善如探汤’。你们见义勇为,证明不愧为我闻高两家儿女,我心里也觉欣慰,脸上也觉光彩。家骅,你带表妹和弟弟到厨下去。就说我吩咐的,奖赏你们一顿夜宵。你们爱吃什么,只管让灶上师傅做就是了,去!”

闻一多等退出,高真在门外望着闻一多说:“表哥,谢谢你。”

闻一多:“表妹,是我该谢你啊!‘见善如不及,’就是要当成榜样的意思。我觉得父亲是在暗示我,今后要以表妹为榜样。”

高真顿时害羞,娇嗔地举手欲打闻一多:“伯父才不是那个意思呢,你取笑人家!”

闻一多却捉住了表妹的手,四目凝视……

闻家驷却趴在门上,眼凑门缝往厅内偷窥,并回头向闻一多和高真做手势。

闻一多不好意思起来,遂松开高真的手,二人也蹑足走过去偷窥……

厅内。

闻父倒了两杯茶,拿着走到韦奇跟前,递给韦奇一杯,郑重地:“韦奇,如果没有你保护闻高两家孩子们,他们今夜恐怕难免要被痞邪之徒欺辱了!我以茶代酒谢你!”

韦奇接过道:“那实在是韦奇的职责,先生何必言谢。”

闻父:“你在我闻家大院,已十余年矣。对我闻家老少,忠心耿耿。我闻家有你这样的忠仆,实是闻家一幸!”

韦奇:“先生言重了。想我韦奇,从前不过是江湖上一尚武之人,落难之际,蒙先生不弃,收在闻家,且信赖万分,影响以礼义廉耻,使我韦奇远避歧途。先生实在是我命中恩人,命中贵人啊!”

闻父:“彼此彼此。请!”

韦奇:“闻先生请!”二人互相敬盏,各自一饮而尽。

门外,闻家兄弟与高真感动地你看我,我看你……

一手持卷,坐在窗前呆呆沉思着的闻一多。

“一哥……”

闻家驷的叫声打断了闻一多的思路,他站了起来:“驷弟!”

闻家驷:“我望着你的到背影半天了,呆呆地出什么神呢?是不是又在想诗句啊?”

闻一多笑笑:“和诗句没什么关系。”

闻家驷:“这我倒奇怪了,你头脑中,几时呆呆地想过和诗句没什么关系的事?你不是常说,世间诸事,人生诸事,于你都是和诗有关系的事么?”

闻一多:“驷弟,不要取笑我,我心里有些烦闷,陪我出去走走!”

韦奇从厨间探出上身说:“家驷,你若不来,我还真是把你们父亲的话当成圣旨,不许他离开这‘二月庐’半步。现在可是你陪他出去的,吃饭的时候我要向你要人!”

闻家驷:“放心,我保证出去一对儿,回来一双儿!”闻一多已迫不及待地走到前边去了,回头催促道:“驷弟,胡说些什么呢!快走快走!”

韦奇冲他们背影喊:“我在湖里下了网,别忘了给我起两条鱼带回来!”

望天湖畔,蓝天碧水,景色迷人。兄弟二人徐徐漫步在湖畔。

闻家驷:“一哥,还记得么?当年,新思潮涌动,也推进了我们这个大家族的观念变化,一向主张请老师到我们家里来教我们读书识字的父亲,竟决定把我们家族中的六个儿辈,都送到武昌两湖师范学堂附属小学做正规的学生。而且,父亲亲自陪送我们,乘船溯长江而上,将我们安顿在武昌那一所租的房子里,还为我们六个孩子亲自下厨做了集体生活的第一顿饭……”

闻一多:“怎么会不记得,每一回忆,往事历历在目。我们当年像一群小鱼,从家乡的巴河支流,游进了浩荡长江。从此我们这些望天湖的子弟,开始接触更广阔的天地。”

闻家驷:“当年最伤心的就是高真表妹了,因为她再来我们家,没人跟他玩了。走的时候,她依依不舍地一直把我们送到巴河渡口……”

闻一多未说什么,又陷入了回忆……

巴河渡口,闻一多等六个孩子已在船上;高真站在岸上,泪限汪汪的;她身旁站着韦奇。

船开了,高真的眼泪流下来……高真追着船喊:“一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闻家驷:“我们不回望天湖了,以后就在武昌娶媳妇了!”

闻一多:“家驷,不许胡说!你不是成心惹表妹伤心吗?”

闻家驷嘟哝着:“瞧你厉害劲儿的!开句玩笑都不许啊?”

船离巴河渡口越来越远;岸上,高真与韦奇的身影仍在,并挥手……

“一哥……”

闻一多的思绪回到现实,目光询问地望向弟弟。

闻家驷:“在你心中目中,难道父亲真是一位典型的封建家长么?”

闻一多反问:“在你心目中呢?”

闻家驷:“我敬爱我们的父亲。”

闻一多:“我也敬爱我们的父亲,可是……”

闻一多不说下去。

闻家驷:“可是什么?”

闻一多:“你八成是领了父命,前来说服我的?”

闻家驷:“说服不敢,只不过,我自认为,比我们的父母更加了解你这位哥哥……”

闻一多:“哦?说来听听。”

闻家驷:“你是一个爱诗的人;你又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婚姻之事,在你那儿,首先是诗性的事情,连形式,也该是接近着完美的。所以,你的抗婚,是冲着父母包办的形式去的。另外,你在清华学子中,是引领新思潮新观念的前卫人物,又怕日后同学们讥你为封建包办婚姻的驯服者……我说的对不对?”

闻一多以攻为守地:“不出我所料,你果然是父母派来的说客。”

闻家驷:“与你相比,我几乎可以说没有多少诗人气质,凡事亦不追求完美。依我想来,这婚姻之事,恐怕倒最是一件不能以形式怎样论幸福与否的事情。”

闻家驷一边说,一边观察闻一多的表情。

闻一多洗耳恭听地:“说下去。”

闻家驷:“高真表妹性情温良,贤淑识礼,而且对人间苦难深怀悲悯之心,又是那么善于体贴人,关爱人……”

闻一多:“果然是一位话语周密的说客。不过,倒也把我的心思看了个分明。”

闻一多捡起一片石子,向湖中抛出一串水花——显然,他的态度已渐渐开始松动。闻家驷也捡了一片石子,却未抛出,又捡了一片,二石相击,合拍而歌: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

扶我畜我,生我育我,

顾我复我,出入腹我。

哀哀父母心,儿女尽相知?

闻一多:“这最后两句,可是你强加给诗经的!”

闻家驷:“古人云:‘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们的父母,也是同样啊!”

闻一多:“不说这些了,我们起网捉鱼去。”

兄弟二人起网捉鱼的情形是各溅一身水,结果还是溜了大鱼,仅得小鱼。闻家兄弟与韦奇在吃饭,斯时银钩悬于檐角,月华如水。

韦奇举杯道:“家驷,你一来,便解脱了我,我谢你一杯!”

闻家驷:“我一哥是响鼓不用重狂锤,而我也只不过点到为止罢了。”

二人碰杯……

闻一多:“那么,我就只有自斟自饮了。”

一饮而尽之后,盯着弟弟和韦奇又说:“你们都别高兴得太早,我这个完美主义者,反对封建婚姻形式的坚决立场,那是绝不改变的!”

闻家驷和韦奇,不禁同时一怔。

闻家内厅。

闻父闻母端正而坐,神情肃穆。

闻一多肃立父母面前,一脸刚愎,正据理力争地侃侃而谈:“一不祭祖,二不行跪拜之礼,三免所谓闹洞房之封建习俗,此三项条件,乃儿最低要求。倘蒙父母二位大人理解,何日何时与表妹成婚,悉听父母安排。否则,儿与表妹的亲事,绝难从命。虽落不孝之名,也在所不惜!”

闻父不动声色地:“你的话,简直就是最后的通牒了。”

闻一多:“父亲,不是什么最后的通牒,是儿最后的申诉,也是儿郑重之声明。想我清华学子,所受乃文明进步之思想熏陶,岂能在包办婚姻面前节节妥协?”

闻母:“儿啊,你怎么至今还指责父母是封建包办呢?难道你与表妹自幼青梅竹马的感情就不是这桩婚姻的先缘了么?”

闻一多:“母亲,形式怎样,有时也会影响人心好恶的,孩儿不想继续争辩。”

闻父将手轻轻在案上一拍:“好一个不想继续争辩!”

言罢站起,剪手踱步。

闻母:“儿啊,后两项条件,可以商议。这不祭祖一条,只怕我们做父母的实难依了你。”

闻一多:“儿的三项条件,是一条也不让步的。祖先遗风,本在儿血液中,本在儿灵魂里,不忘,不祭无妨。但忘,祭亦虚伪!”

闻父竖起一手,制止了母子的话。

闻父:“儿子,我也不争辩。双方家长言婚在先,再怎么讲,我们做父母的,也是难逃包办之嫌了。这是为父对不住你的地方。所以,为了证明为父补过的态度,就首破家族之例,你的三项条件,一并答应。”

闻一多一时被父亲的宽宏大量所动,轻轻叫了一声“父亲”,竟不知再说什么好。

闻母:“可是,这也不是我们闻家单方面就做得了主的事情啊,通知了高家,他们会怎么想呢?”

闻父:“至于高家嘛,也只有我亲自登门去解释了。”

言罢,大步而出。

闻一多不禁扭头望父亲的背影,感激父亲的理解,难为了父亲的内疚与争取到了部分婚姻自主权利的欣然,三种心情交织于内心,使他的表情看上去矜持而又复杂。

闻父在门口驻足,也扭头望他:

“儿子,清华使你变了……”

闻母一声叹息。

喜灯明耀——内中新烛初燃,仿佛一环环渲映满室的光晕,渗着少女的脸颊那一种淡淡的羞红似的……

新房里——高真罩着红盖头,一动不动端坐床畔,定如雕塑。

闻一多背手伫立窗前——窗前皓月当空,室内室外一片寂静。

高真娇嗔地:“一哥,我透不过气来。”

闻一多缓缓转身,无声地走到高真跟前,瞧着高真书生气地:“我忘了向我们的父母再提一个条件。”

高真:“什么条件?”

闻一多:“连红盖头这一种多余之事,也一并免了。”

高真一扭身显出生气的样子。

闻一多伸手要替高真掀去盖头,但手指刚一碰到盖头,高真又一转身……

闻一多:“哎呀,盖头上有条毛虫!”

高真一下子将盖头掀了,丢在地上。

闻一多:“逗你呢!”——捡起盖头,叠好放在桌上,指着说:“你看这红烛,它并没有流下太多的泪来,证明我并没有让你独自在床边坐很久。”

高真:“说来说去,还是你的理!”

闻一多又望着皓月说:“你看那明月,多么的圆,多么的近啊!刚才我望着它时在想——如果此时此刻,我们是在月里,即使没有月宫,只有一处小房舍,比如就像我的‘二月庐’,那将多好啊!当然,更要没有结婚的种种热闹。世人真是奇怪,为什么偏要把婚事办出那么些陈规陋习呢?”

转脸望着高真问:“我坚持我们的婚礼一切从简,你不会不满于我?”

高真摇头。

闻一多笑了,继而说:“想听我背诗给你听吗?”

高真沉静地点头。

于是闻一多吟他的《色彩》一诗:

生命是张没有价值的白纸,

自从绿给了我发展,

红给了我热情,

黄教我以忠义,

蓝教我以纯洁,

粉红赐我以希望,

灰白赠我以悲哀;

再完成这祯彩图,

黑还要加我以死。

从此以后,

我便溺爱于我的生命,

因为我爱他的色彩……

高真:“我不喜欢你这一首诗!”

闻一多:“为什么?”

高真:“诗首先要以精妙的词句,来写美的事物。灰白是美的颜色么?我不喜欢灰白色!更不喜欢黑色!还有什么悲哀啊,死啊,我们这般年轻,在我们的新婚之夜,为什么要想到那些呢?不喜欢!不喜欢!”

闻一多望着高真,知错地:“是啊,是不该吟这一首诗给你听,是我的不对,是我的不对。”

闻一多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径自发呆,高真忽然掩口吃吃地笑了。

闻一多:“你笑什么?”

高真反而笑得更响,以至于弯下腰去,不能自已。

闻一多:“你笑什么嘛!”

高真强忍住笑:“我想起了我们小时候的一件事。”

闻一多:“什么事使得你如此大笑?”

高真:“一哥你还记得吗?那一天,你到我家去玩,而我父亲,身为县令,正端坐在堂断案,你非要看我父亲怎么审案,就拉着我的手,跑到大堂屏风后面,和我一块儿踏着凳子,趴在屏风上边偷看,结果将屏风压倒了,将我父亲压在屏风下边,将跪在堂上的一干人等都吓跑了,气得我父亲喝令衙役们要打你的板子;你吓哭了,直喊:‘县官大老爷,我冤枉啊!’要不是我揽过于身,替你说情,你那一顿板子也许就挨定了!你记得么?……”

闻一多也笑了:“怎么不记得,那一天,你父亲可是真的生气了!”

高真:“通达事理的人,滴水之恩,也当涌泉相报。现在,你不想谢我么?”

闻一多:“是该谢你。”

他从案几上拿起了替高真买的鬓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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