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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免费阅读

第十章

武汉码头——一列密集的散兵伐排列于岸,士兵们背对着大江,一顶顶钢盔在月光下闪闪发光;而江面上,闻一多所乘轮船正缓缓驶来……

岸上,一军官下达了口令:“向右转!齐步——走!”士兵们齐刷刷地转身——一张张冷漠的脸……

士兵们伏于栏杆,冲锋枪口一齐瞄向轮船……

轮船驶近。岸上传来通过扩音器的严厉警告:“本船乘客请注意听了,由于正平息汉口工人和学生暴徒进行的骚乱,任何人不得下船上岸,待天亮自有分说,敢违抗者,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

回声在江上荡漾……

聚在舷边的人们,各个一脸无奈,敢怒而不敢言……

有人悄悄议论:“什么暴徒,什么骚乱,明明是镇压汉口工人和学生支持上海罢工罢课的正义行动!”

“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另一弦边,韩师傅在对闻一多说:“其实,船上的通讯室,早就接收了情况……”他似有禁忌,不再说下去。

“韩师傅,请告诉我实情。”

“怕你知道了,心里受不了。”

“说,我受得了。”

“已经死伤的人数比上海还多,工人、学生们急眼了,当局和外国人也急眼了。……”

旁边的学生中忽然有人指着说:“看!看!外国的军舰靠岸了!外国的水兵也上岸了!……”

闻一多扭头望去,果见持枪的外国水兵们的身影,正接连不断地跑上岸去。市内传来哨声、警报声、口号声、枪声。枪声过后,一片寂静……

韩师傅:“明明是自己国家的工人和学生受到了外国人的迫害却反过来帮着外国士兵镇压自己的同胞,哪儿还有一个正经国家的样子啊!……”

学生中几名男生冲动地:“咱们跳下海,偷偷地游上岸,与岸上的同学们并肩战斗去!……”

“对!同是中华学子,他们不怕流血牺牲,我们也不怕!……”

探照灯扫过轮船,扫向江面,几名男生已脱了外衣,准备往海中跳……

闻一多大声地:“同学不要跳啊”。

一名同学回头瞪了一眼也大声地:“你以为我们和你一样怕死吗?”言罢跃下。数名男生随其跳下……

一名女生:“我也会游泳!我也不做胆小鬼!”

韩师傅一下子紧紧拉住她:“姑娘你可千万听劝啊!这时候不能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啊!……”

探照灯扫着江面江水中学生们的白衬衣分外显眼,雨点般的子弹射向江面——学生们的白衬衫顿时皆变颜色,一个个转眼成为浮尸……

船上一片惊叫。

闻一多和韩师傅破口大骂:“岸上开枪的士兵,我操你们八辈祖宗!你们还有没有半点儿中国人的良心啦!”

嗒……嗒……嗒!……

子弹竟朝船上射来——韩师傅身中数弹,往后仰倒,被闻一多扶在怀里。

那名言“不做胆小鬼”的女生,一下子跌坐地上,吓傻了。

闻一多:“你们快带她躲进舱里去!”

于是她的同学们拖了她便跑。

甲板上顷刻只剩闻一多和倒在他怀里的韩师傅……

闻一多:“韩师傅!韩师傅!……”韩师傅已死去。

闻一多怒视岸上。

闻一多的家乡。

轮船变成一只小小的玩具船,飘荡在水盆里。闻宅的一间内房中,高真坐在桌前认认真真地临楷,女儿闻立瑛蹲在水盆边,双手捧脸,看着玩具船发呆……

女儿:“妈妈,妈妈!……”

高真停笔,回头:“女儿,什么事?”

女儿:“船怎么不开了呢?”

高真:“你整天玩它,让你摆弄坏了呗!”

女儿:“爸爸从美国寄它回来,就是让我玩的嘛!”

高真走过来,从盆中捞起小船,托着它陷入沉思……

女儿:“妈妈,爸爸回来,别告诉爸爸是我玩坏的,行吗?”

高真看着女儿一笑:“行,我就说是我弄坏的。”

女儿:“那爸爸也不会相信呀!”

高真:“你怕爸爸生气是不是?”

女儿点头。

高真:“爸爸不会生气的。你爸爸是个可聪明的人了,他一定能修好它。”

女儿:“妈妈,我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呀?”

高真:“快了,就快了。来,妈妈领你出去玩……”

高真将小船放在女儿手里,牵着女儿的手走了出去……

高真驻足一丛红豆前,陷入思夫心境。

女儿伸出小手,偷摘了一颗红豆欲塞口中。

高真发现,阻止地:“别吃!红豆是不能吃的!”

女儿天真地:“那为什么种它呢?”

高真:“是为了看的。”

女儿:“那,也比不上花儿好看呀!”

高真:“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它有比花更让人喜爱之处。听妈妈的话,别吃,扔了,啊!”

女儿一背手:“不嘛!”

高真佯嗔的:“不听话,妈妈生气了。”

女儿:“妈妈别生气,咱们把它们种土里!”

高真笑了,抚摩女儿的头:“对,咱们把它种上。也许,以后会长出一株来的……”

高真用一截枯树枝在土上挖了个坑,女儿将手中那一颗红豆弃入坑中……

高真正拨土掩着,忽听家中婢仆们一阵传告声:“快告诉老爷夫人,一多少爷回来了!”

“一多少爷回来了!”

“快告诉老爷夫人!……”

高真:“天啊,你爸爸他回来了!”抱起女儿就走。

“绵葛轩”。

闻父正在读报,可见报上横一条竖一条的醒目标题,皆与“五卅惨案”内容相关。在那样一间古色古香的格架上摆满了诗文子集的书房里,闻父那样一位身着老秀才服的人在读那样一份报,给人一种极不协调的印象……

韦奇迈入禀报:“先生,一多回来了!”

闻父惊喜地:“唔?……”闻父起身,拿着报往门口走;刚走几步,想到了父亲的身份尊严,退回,复坐下;手中的报不知往哪儿藏,一时心急,胡乱折了几折,掖入怀中……

韦奇:“先生,还露着一角呐。”

闻父于是又往怀里掖了掖,吩咐:“取一卷书给我。”

韦奇从架上取了一卷书递给闻父。

闻父翻开,看着道:“去迎住他,叫他先来见我。”

韦奇:“先生,他哪一次从外地回来不是先见您的啊,这一条规矩我想一多他是忘不了的。”

闻父:“那不一定,兴许在美国受了太多洋思想的影响,我们中国人的礼教观念就淡薄了……”

韦奇:“那,我就去迎住他。”

韦奇刚一转身,见闻一多已出现在门口。

韦奇:“先生,少爷已在门外了……”

闻父佯装看书看得入迷。

韦奇走过去俯身又说:“先生,你看那是谁?”

闻父这才抬起头:“一多!……”

闻一多:“父亲!”上前数步,双膝一跪。

闻父离座搀扶:“儿子,你是留过洋的新派学子,这种父子大礼,就不必照例行事了!”

闻一多:“父亲,儿远渡重洋,离家去国,至今已三载有余。虽身在异国,却经常思念中国,思念亲人,思念望天湖和家乡的土地。我拜父亲大人,也等于是在拜国,拜祖,拜家乡啊!……”

闻父:“我儿既然这么说,那么,我就受你之拜了。”于是端坐受了闻一多三拜。

闻父:“我儿一路辛苦,为父要亲自替你沏一杯家乡的好茶。”言罢起身走到格架前取茶,掖在怀里的报纸掉在地上……

闻一多刚要捡,被韦奇用目光制止。

闻父恰此际转身,也一眼发现了掉在地上的报,略一愣,看着韦奇道:“韦师傅,那是你兜里掉下的?”

韦奇:“是的,先生眼力真好。”捡起,揣入自己怀里。

闻父:“韦师傅,烦你嘱咐各类家人们,如今世事纷乱,国无宁日,都要好自为之,万勿涉嫌政治风云,卷入党派是非。闲暇之时,可叫识字的读读爱国之诗,以明清浊分界之志,修成气节。”显然有说给闻一多听的意思。

韦奇:“记下了,先生。”

闻父:“一多,你怎么仍站着?坐下啊,坐下嘛!”闻一多落座。

闻父内心激动,手抖抖的,连壶也持不稳。

闻一多:“父亲,还是我来。”

韦奇:“你们父子说话,我来。”韦奇沏好茶,退下,掩上了门。

闻父的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儿子的一只手:“多儿,父亲想你啊!”

闻一多将自己的一只手放在父亲的一只手上:“父亲,我也想你。”

闻父:“途经上海,没见到你驷弟么?”

闻一多:“见到驷弟了,他平安着。”

闻父:“这我就放心了,这我就放心了!”

门外,高真抱着女儿,侧立门旁聆听、等待。

女儿:“我们为什么不进去见爸爸呢?”

高真:“嘘,爸爸在跟爷爷说话。”

女儿:“可我还没见过爸爸呢。”

高真:“那也要等爷爷和爸爸说完话。”

女儿噘起小嘴,突然大声地:“爸——爸——”

书房门转瞬对开,闻一多一步跨了出来,门内站立着闻父。

闻父看着高真,歉意地:“我一个人占有一多的时间太长了,太长了。”

闻一多:“细君……”

高真两眼顿时充满泪:“一多,这是咱们的女儿,已经三岁了,爷爷按家谱给她起乳名叫立瑛……”

闻一多从高真怀中抱过女儿,在自己身体的掩护下,另一只紧紧抓住了高真的一只手。

闻父欣慰地望着。

高真脸上淌下泪来:“女儿,这就是爸爸呀,快叫!”

女儿瞪一双大眼睛看着闻一多,反而紧闭双唇不叫了。

闻一多用自己的脸偎女儿的脸蛋。

女儿躲避着:“扎,扎……”

闻父:“多儿,你母亲来了……”

闻一多与高真扭头,见母亲在婢女搀扶之下走来。高真迎上前替了婢女。

闻母:“多儿,你可回来了!……”

闻父从闻一多怀中接过了孙女。

闻一多:“母亲!……”

闻母:“先别说别的,先告诉我,在上海停留了几天?”

闻一多:“好些天……”

闻母急切地:“那么,见着你驷弟没有啊?”

闻一多:“见着了,驷弟还陪了我一天。母亲,驷弟一切平安无事,刚才我已经告诉我父亲了,你千万不必担心他什么……”

闻母:“上海刚刚发生了那么惨的事,工人、学生们,遭捕的遭捕,关的关,杀的杀,我又怎么能不担心啊!我这几天每夜做噩梦,梦见你驷弟……”

闻母一扭头,哭了。

闻父:“一多也回来了,家驷也平安无事,你应该高兴才是嘛。

我看,还是让一多先回自己房里歇息着!……”

闻一多:“母亲,到我房里去细说。”

闻母点头。

于是,闻一多从父亲怀里抱过女儿,相陪在母亲一侧,离开了“绵葛轩”的小院……

他们走入闻一多房间的小院,高真推开门道:“婆婆,您请进。”

闻母看看闻一多,往房间里推着闻一多说:“儿子,你歇息,咱们母子过后再聊……”

闻母将闻一多与高真一并推入房间,替他们关上门,缓缓地走了,边走边自言自语:“一个回来了,一个平安着,这就好,这就好……”

室内。

抱着女儿的闻一多,终于有机会与高真相互凝视。

女儿手中仍拿着她的小船,并说:“我的小船坏了……”

高真:“女儿,别让爸爸抱着了。”

女儿反而将父亲的脖子搂得更紧。

高真伸出了双臂:“来,那就让妈妈抱着……”

女儿竟将头一扭。

高真:“这孩子,怎么变得这样了!”

闻一多:“别说她,我愿意抱着她。”

女儿又说:“我的小船坏了……”

高真:“爸爸没回来时,总说想爸爸;这会儿爸爸抱着你了,怎么连声爸爸都不叫呢?”

女儿看母亲一眼,注视着父亲的脸,竟问:“你能把我的小船修好么?”

闻一多:“能,能,当然能啊!……”

高真却走到桌前,背对闻一多父女。

闻一多走到高真身旁,低声问:“你怎么了?”

高真不语。

“你怎么了嘛?”

“你就没有句夫妻间的亲热话跟我说吗?”

“细君,你……辛苦了……”高真猛转身,瞪着闻一多幽怨地:“这算一句什么话……”她说罢,又一扭身背对着闻一多,似乎赌气的样子。

闻一多:“你又要孝敬公婆,自己又要读书识字,还要抚养我们女儿的成长,你……是辛苦了嘛!……”

高真:“我要听的不是这种话。”

闻一多:“不算是夫妻间的亲热话么?那你要听的是什么话呢?”

高真:“自己想。”竟抹起泪来。

闻一多:“好女儿,看你妈妈不高兴了,不知为什么生我气了。先自己玩会儿,让爸爸哄哄你妈妈,行吗?”

女儿看了母亲一眼,点一下头;闻一多将女儿放下地,女儿遂到盆边玩小船去了……

闻一多走到高真背后,双臂从后揽住高真的腰,与之耳鬓厮磨地:“你究竟要听的是什么话?教我说。”

高真双手抓着闻一多双手,偎在丈夫怀里,仰起泪湿的脸,与闻一多脸贴着脸,耳语般地说:“要你说寄给我的,诗那样的一种话……”

闻一多回头看女儿一眼,温柔地:“女儿就在近旁,怎么好意思呢?”

高真在闻一多怀里一扭身子:“我要听!”

闻一多:“那,我就说给你听……”

爱人啊!

将我作经线,

你作纬线,

命运织就了我们的婚姻之锦;

横看是相思,

直看是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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