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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免费阅读

第二十六章

美观的吊灯下,县宾馆大堂公开会客空间那儿,L形的两排大沙发上,李一泓和县政协韩主席各坐一排。他们仿佛两个互不相识的人,都在等自己要会见的人,而且都已经等得有些失去耐性了。

烟灰缸里插满了烟蒂,二人不约而同地将手伸向烟灰缸,都打算再次掐灭手中的烟,却又同时缩回了手,互相礼让。

“您先请。”

“还是你先。你是市里的委员,又是我的客人嘛。”

“您是主席,但我不是你的客人。”

韩主席苦笑:“非跟我撇生,那我也没法子。”他掐灭了自己手中的烟。

“我这人说话,该咋的是咋的。”李一泓也掐灭了自己手中的烟,双臂交抱胸前,仰脸看吊灯。

韩主席向服务台那儿招手,两名女服务员中的一名麻利地过来,笑盈盈地问:“领导有什么吩咐?”

“把烟灰缸换了,没点儿眼力见儿!”

女服务员赶紧撤走烟灰缸,顷刻摆上一只空的,并用抹布擦了擦茶几。

韩主席显然满肚子的不高兴,迁怒到女服务员身上:“那么脏的抹布,也不说洗洗再用来擦,看着让人心里腻歪,去洗洗再来擦!”

女服务员低下头,怯怯退开了。

宾馆的门开了,进来几个男女,说说笑笑拉拉扯扯地向餐厅走去,餐厅门上方悬块大匾,上写“君子轩”三字。

李一泓无聊地闲看着那匾,韩主席说:“那是我的墨迹。”

“不错。”

韩主席又苦笑:“你就应酬我你。”

李一泓又看一眼,似乎认真地说:“实事求是,是不错嘛。起码比我的字好。”

韩主席借题发挥:“那透着文化,透着人格主张。中国人,不能整天拉帮结伙,到处吃啊喝啊的。非吃喝不可,那也应该吃有吃相,喝有喝相。‘君子轩’倡导人人都来做君子。不像挂在吃饭地方的,像挂在书斋的,对不对?”

“对。”

“你就不够君子。”

“你认为我是小人?”

“那倒还不至于,但是肯定不够君子。我说请你到我家去坐坐,你一点儿都不给老同学面子,请不动你。那么好,我说我亲自来,请你们调研组一块儿吃顿饭,你这位组长挡驾,让我干脆见不着另外两位委员。我说见不着就见不着,就咱们两个老同学之间,叙叙旧也好,你却成心不让我进你的房间,在这儿应酬我。这是说知心话的地方吗?”

李一泓也笑了:“我们两个之间,没多少旧情可叙,没什么知心话可聊?”

韩主席闻言,表情大为不悦。

另一名女服务员走过来擦茶几,韩主席说:“怎么是你?”

那名服务员被问得一愣。

“刚才那个呢?”

“她临时有点儿别的事儿。”

“不对?生气了?连你们小小服务员领导都批评不得了吗?”

“不是不是,领导您误会了。”

李一泓看不过去了:“韩主席,你这是干什么嘛。”

韩主席挥挥手:“别擦了,去去,端两杯咖啡来。”

服务员去后,李一泓不满地说:“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只管冲我来。你冲人家俩女孩子撒气就君子了吗?”

“我都坐这种地方了我,我还敢对你有什么不痛快的吗?”

宾馆的门又开了,进来的是一男一女两名少先队员,男少先队员捧一纸糊的募捐箱。他们原来是打算进入“君子轩”的,发现李一泓和韩主席,嘀咕了一阵,走了过来。

女少先队员向韩主席敬礼后说:“敬爱的公民,我们两位少先队员是为上午……”

“打住,别说了,别说了。”韩主席掏出大皮夹子,抽出一张百元钞,二指夹着递向女少先队员。

“我们……我们没零钱找。”

“不用找。”

女少先队员喜出望外,将百元钞塞入募捐箱,又向李一泓敬礼。

韩主席一板脸:“不兴这样。我给的是我俩的。”

“不不不,你是你,我是我。这种事儿,不能由别人替自己出。”李一泓掏钱包,也抽出一百元递向女少先队员,又说,“好孩子,我知道你们为什么募捐,我也不用找了。”

女少先队员敬礼后,两名少先队员转身离去。他们因为大有收获而显得那么高兴,女少先队员甚至笑出了声。

李一泓望着他们的身影,也微笑了。

服务员送来两杯咖啡,李一泓端起其中一杯。

“我以为,你连我要的咖啡也不喝呢。”

“干吗不喝?”李一泓咂咂嘴,品赏地说,“这咖啡味道很好,正。”

“谅她们也不敢沏两杯冒牌的糊弄我。现在,假东西太多了。”

“来到你们这个县,更加领教这一点了。”

“你们市也不那么清白?伪劣大米事件,重点中学的贪污受贿案,不都出在你们市吗?”

“是啊,好在我们没捂着盖着的。”

“该捂一下,那就得捂一下。该盖一下,那就得盖一下。要是稍微懂点儿捂一下盖一下的艺术,那就不会伤及到自己的亲爱者了嘛!是不是?”

李一泓低下头,轻叹一声:“是啊。”

韩主席看他一眼,放下咖啡杯,将身体移近他,拍拍他膝盖:“终于寻思过味儿来了?那我的一番良苦用心算没白费。我理解,你本人想立功。你们这个调研组全体,也想立功。”

“对,你说得不错。为维护人民大众的利益进行调研,而且还立了功,光荣。”

“但有时息事宁人,同样也可以立功。什么叫和谐?息事宁人就和谐了嘛。县里是把一笔该补贴给贫困农村的教育经费挪用了——教育局门前的两只大狮子,每一只就用去了八九千元。但是你们如果真要奏本,上边真要派人来调查,那我们也会另有说法的。说法我们早就想好了,我们不打无准备之仗。”

“我们也不。”

韩主席瞪他一眼:“你看你,刚明白一会儿,又犯糊涂了。至于矿物研究所的事,我也不知道你们究竟掌握了多少情况。谅你们也掌握不了多少。现在连姓关的也死了,死无对证,你们又能奈何得了谁呢?还有什么喝花酒的风气,我们县的一些个领导干部确实爱那风气。不瞒你说,我本人也经常凑凑趣。那么喝酒,感觉它就是不一样嘛。食色,性也。符合人性嘛。所有这些事,全看你们的调研文章怎么个做法了,你们干吗非不做一篇皆大欢喜的调研文章呢?”

“你刚才教我了,我也记住了。挪用教育经费的事,应该说成是农民自愿集资建校的可喜现象,对?泥石流的危害,那是百分百的天灾。县里的干部做出了快速反应,及时赶往灾情一线,与人民群众共同谱写了一曲抗灾胜利的凯歌。至于这个县喝花酒的风气,那纯粹是民间滋生的腐化风气。领导干部们那是拒腐蚀,永不沾的。非但不沾,还严加治理,于是好风气之先河大开。”

“跟你谈正经的呢,你别半认真不认真的。啊对了,我们也了解到,那个死了的村主任,他是你养女的生父。我们打算封他一个烈士称号,再特批一笔抚恤金。他除了他女儿,再没什么亲人了。你愿意,可以替他女儿领,老同学,听我的劝。如果你偏不听劝,你们三位委员偏要一意孤行,那我可有言在先,我们也不是软柿子。你们一来到我们这个县,就以钦差大臣自居,所作所为完全是微服私访那一套封建官场的行径。你们陆委员明目张胆地侵犯我县正当经营单位的形象权,不听劝阻,大耍泼妇威风,和保安人员发生严重冲突。你呢,假公济私,与自己养女的生父串通一气,煽动当地农民群众对县委县政府的不满情绪,破坏我县稳定和谐的局面。你们那位徐大姐,以全国政协委员的特殊身份,背后给你们撑腰。还有给你们开车的那个公安,他姓什么来着?”

李一泓极为平静地说:“姓张。”

“你们俩,开辆破手扶拖拉机,在县城里横冲直撞,冲县委,冲婚礼,所到之处留下极其恶劣的影响,使‘政协委员’四个字,大蒙其羞。我县广大人民群众,自发联名,希望通过县委向上一级政协反映你们的差劲表现,并宣布你们为永远不受欢迎的人。”

李一泓伸懒腰、打哈欠、看手表,掏出手绢擤鼻涕,弄出一阵又大又古怪的响声,之后装出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问:“咱们就到这儿怎么样?我困死了。”说罢,站了起来。

“到这儿就到这儿,我也不愿再跟你浪费口舌了。你们陆委员怎么还不下来?”

“人家刚才都睡下了。”

“你再催催她。我一位县政协主席求见一位省政协委员,不应该成为什么难事儿。”

“对对,那是的,我去让服务台催她。嘿,她来了。”

小陆走过来,不坐也不看韩主席,只看着李一泓,问:“什么事儿?”

“韩主席有事找你。你怎么姗姗来迟?人家韩主席都有意见了。那,你俩单独说?”

“你别走,陪这儿。”韩主席转身又对小陆说,“陆委员,您先请坐。”

小陆将目光转向韩主席:“喜欢站着。”

韩主席仍然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分明的,那已经是他底线上的克制力了。他不看小陆和李一泓,而看着茶几,紧抿双唇,抿得腮上呈现出了很深的威严纹。他两肘架立在膝盖上,十指紧扣在一起,指尖深深地压进手背。仿佛不那样,双手就会发生抽搐。

李一泓和小陆也是谁也不看谁。李一泓又仰起脸望吊灯,而小陆在目不转睛地望着韩主席身后的一幅国画,画上是一只红冠彩羽、怒眼圆睁的大公鸡,翅膀半展不展的,如同在和画外的另一只公鸡“决斗”。

两名服务员似乎觉得这边马上就要发生什么不妙的事情,互相丢一个眼色,明智地悄悄离开了服务台,离开时还怕被发现,猫着腰。

韩主席身子朝后一靠,冷着脸,慢言慢语地说:“喜欢站着,您就站着。我和您不一样,在哪儿,都喜欢坐着。尤其我说话的时候。没个座位给我坐,那我就不高兴。事情它是这样的啊陆委员——你们那辆车,我们给拖出来了。”

他说时,还是不看小陆一眼,双手垂放身体两侧,像某些大首长那种随意而又舒适的坐法。

小陆也仍不看他,冷冷地问:“请问你们是谁?”

“小陆先别打岔,你耐心听韩主席把话说完嘛。”

小陆的脸缓缓转向了李一泓:“我失去耐心了吗?”

“我们就是我们,相对于你们而言罢了,随你怎么想。车呢,我们给冲洗得干干净净,让人检查过了,一点儿毛病没有。怕你们走的时候车里湿,让人用热风机将座位吹干了,还给油箱里加满了油。我们为你们,在任何细节方面,都已做得无可挑剔。”

“太费心了,感激不尽。”李一泓貌似感动地说。

“老同学,别来这一套了。咱们今后会是一种什么关系,我心里有数了。既然你们有一定之规,那么我也当面奉告,我们也都是有一定之规的人。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嘛,我们会认真对待你们的认真的。还接着刚才的话说,车内有些东西,我们到之前,已经不见了。天下那还是有贼的。我承认,我们这个县不是桃花源。陆委员数你丢失的东西最贵重,录像机、照相机、手机,我们一一给你买了,带来了,现在当面交给你。我们不能让你们进行调研的政协委员,在我们县既受了惊吓,又受了损失。”他向前一俯身,从茶几下拖出两个商品袋,拿起放在了茶几上。

“韩主席,如果说你第一次带给我的录像机我收下了,那是因为,我的录像机是在对方极其无礼的情况下被暴力损坏的。而且是损坏者赔的,只不过请您转交一下。起码你当时是这么说的。但这一次的情况不同,毕竟是丢失的。我们不是旅游者,您也不是旅行社负责人。我并没提出什么索赔要求,你们岂不是赔得太一厢情愿了吗?”小陆话里的“你们”二字,带着特别强调的意味。

韩主席笑了:“是啊,我们是一厢情愿啊。你接受了,不就两厢情愿了吗?”

“但是我不能接受。我接受了,就太没道理了。”

李一泓对韩主席说:“你看,我说过她肯定不会接受的嘛。”

“看来,是让我怎么带来的,怎么带走?”

“只有那样。”小陆话一说完,立刻将脸转向李一泓,“组长,还有事吗?”

“别问我啊,又不是我找你,你问韩主席嘛。”

小陆将目光转向韩主席,却不说话。

韩主席垂着目光,也不说话,腮上又呈现出了很深的威严纹。

“那我走了,我还要重新整理调研材料。”说罢,小陆转身一跛一跛地离去。

“她被泥石流冲倒时,脚腕扭伤了。人哪儿疼,脾气都不好,您别见怪。”

韩主席望着小陆的背影微微冷笑,缓缓将脸转向李一泓,眯起眼难以理解地看着他,仍不开口。

“老同学,我也失陪了。你也早点儿回家,啊?东西可别忘这儿。”李一泓抱歉地笑笑,也走了。

韩主席掏出了烟,呆呆地吸着,刚吸两口,就将烟按灭了,掏出手机,对着手机大发脾气:“我!听不出来呀?废话。还能干什么?把车开过来,接我。我在大堂。”

李一泓这次住的居然是套间,外间的客厅很大,一只大花篮和一只大果篮对称地摆放,显得格外抢眼。然而,罩在果篮上的塑料薄膜还是完好的。

徐大姐、小陆、张铭都在客厅里。徐大姐手拿遥控器在调转电视频道,张铭一边在为小陆按摩脚腕,一边也在看电视,而小陆在看一份报。

张铭说:“应该就是这个台。”

徐大姐点点头:“其实不用看也猜得到他们自己会怎么报道。”

门开了,李一泓走进来:“嚯,怎么都聚在我房间里了?”

徐大姐笑了:“人家把最高级的套间安排给你住了,我们当然要沾你的光,享受享受。”

李一泓:“我床上还撒了花瓣呢,浴缸是有按摩功能的。”

徐大姐说:“你得承认,人家对咱们,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所以偏不让他们所有的心思都实现了。”李一泓又问小陆,“小陆,他们的报上怎么报道的?”

“整版全是领导干部们在抗灾现场的动人事迹。”

“怎么写李村主任的?”

“只字未提。”

“他妈的!”

“听这一段啊,写到了你和张铭——一位姓李的政协委员在调研组司机的陪同之下,惊慌失措地前来报告灾情发生,而此时他们却并没有见到一位县级领导,因为县级领导们早已身在灾情现场了。”

“我可没有惊慌失措。”张铭直撇嘴。

李一泓看着张铭说:“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写咱俩嘛?”

张铭笑了:“那你指望他们怎么写咱俩呢?”

李一泓张张嘴没说出话来。

徐大姐认真地说:“一泓,你那位高中同学,也很成问题啊!他简直成了被人利用而对我们进行游说的说客了。”

李一泓不屑地说:“恐怕还不仅是说客。”

张铭敏感地说:“我觉得有些奇怪,如果说陆委员的录像机、照相机、手机都是值钱的东西,丢失了有必然性,为什么那一档案袋调研材料也会丢失?而你们三位委员的钱包却都在车上?组长钱包里不是还剩不少钱吗?”

小陆“哎哟”一声缩回了脚。“对不起,我给你把膏药贴上。”张铭说着从兜里掏出几贴膏药。

“谢谢了。都给我,我自己贴。”张铭替小陆撕开一贴膏药,递给她。

李一泓将他们二人这一幕看在眼里,忍不住地对张铭耳语:“我的事儿你少操心,你需要我帮忙的时候说话。”

张铭不好意思地说:“你们谈正经事,我回房间去了。”说罢,匆匆起身走了。

小陆不高兴地说:“你跟人家小张铭嘀咕什么了,把人家说走了?”

李一泓话里有话地说:“从什么时候开始,张大哥变成小张铭了?”拿起一个苹果,边削边说,“在大堂的时候,那位韩主席对我说,他们赶到的时候,那些东西已不见了。当时我心里就起疑。既然那些东西已不见了,他又怎么会知道车上有过哪些东西?”

徐大姐摇头道:“一位县政协主席,快退了,混着干,也多少有点儿可以理解的理由。可我觉得,他又不是在混着干,他已经是在昧着良心干了,变成一个毫无正义感的人了。”

李一泓又说:“我有必要提醒你们二位一下,也许,会有恶人先告状的事情发生。一旦发生了而又说不清楚,两位不要太委屈。”

突然,三人的目光同时投向电视里正在播的县电视台的晚间新闻报道:

“……今日上午八时至九时之间,几股强大的泥石流,突然自邻省那边的山上冲下,对河这岸我县的几个村庄造成了巨大危害。面对这一场天灾,我县领导反应快速,从容应对。一项项紧急措施果断而又适当,充分证明我县领导们头脑之中,早已树立起了防止突发灾情危害人民生命和财产的良好意识。正因为他们头脑之中有了这一种良好的思想意识,才使这一场天灾的损失降低到了最小。据初步统计,目前仅确定五人死亡。”

李一泓从徐大姐手中夺过去遥控器,将电视关了,愤怒地说:“五条人命没了,他们还说‘仅’!那是人说的话吗?!还说是天灾!”

徐大姐一声叹息:“猜到了他们会这么定调子。”

“愚弄百姓,哎呀。”小陆一不小心弄疼了自己扭伤的脚。

“可耻!”李一泓狠狠将削好了还没吃一口的苹果摔进了纸篓。

徐大姐劝他:“你看你,这种脾气怎么能当政协委员?”

“决不吃他们买来的水果!我扔窗外去!”李一泓捧起果篮就往窗口走。

徐大姐大声制止他:“你给我放下!”

小陆单脚跳到他跟前,接过果篮,放回原处,挑选了几个:“水果就是水果。水果又没有错。你不吃我们还吃呢,大姐你吃吗?”

李一泓不是榆木疙瘩,想想也就偃旗息鼓了。

第二天,李一泓在宾馆大堂结账,值班的还是昨天晚上那两名女服务员,其中一名为难地说:“韩主席再三交代,不许收你们一分钱。”

李一泓坚决地说:“省政协的吴主席对我们调研组有严格的要求——到了地方上,绝对不许白吃、白住、白拿。”

另一名服务员小声说:“省里的主席比县里的主席大多了。”

“对,你很明白。”

“反正我不敢收,要收你收。”那名服务员说完竟躲避地走掉了。

剩下一名服务员也为难起来:“那她不敢收,我也不敢收。”说完也想走开。

李一泓隔着柜台揪住了她:“别走,你们这俩小姑娘。这样,我也不为难你了,替我找你们经理来!”

服务员给宾馆经理打电话去了,只剩下李一泓一个人站在总服务台那儿。大堂里突然放起了模仿原声态的粗犷男声唱的老歌《二月里来》,他倾听着歌声,耐心等待,手指在台面上敲点着拍子。

过了一会儿,徐大姐和小陆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包包袋袋的,还共同拎着果篮,她们也听到了这首老歌。

这时《二月里来》正唱到其中两句:“谁种下仇恨,他自己遭殃!”

“大姐你听,他们放的这是什么音乐。”小陆不高兴地说,“哪有宾馆放这种音乐的?今天还能找到有这一首老歌的音碟就不容易。这是有人故意让我们闹心呢。”

“你觉得闹心?”

小陆悻悻地说:“有点儿。”

“看你小心眼劲的。别那么联想,那么联想可不好。歌儿就是歌儿。正像你说的,水果就是水果。这歌挺好听的。”徐大姐笑了,随着歌声也哼起来:“二月里来,好春光,家家户户种田忙……”

李一泓发现徐大姐和小陆拎着果篮朝这儿走来,赶紧迎上去,拎过了果篮。

小陆说:“不许笑话我们啊,你连这份儿钱都交,那它就是咱们的,当然要带走。”

“说得对。”李一泓又小声说,“要是庄主席、肖副院长送给咱们的,才不算得这么清呢,和他们,”他做了一个划清界限的手势,“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

徐大姐望着服务台问:“怎么没人?”

“俩女孩子都不敢收我的钱,说我那校友交代了,不许收。我让找她们经理来,就打电话去了,还不敢当着我的面打这儿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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