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晟闻言笑了起来：“只是这样一来，我却是坏了来俊臣的事，万一走漏了风声，岂不是平白恶了这条疯狗？我虽古道热肠，但这等稳赔不赚的买卖，做起来委实吃亏。”

徐有功何等人物，一听就知道他在讨价还价了，皱了皱眉，问道：“你想要什么？”

“萧家最近有些营生可能会遭到世家豪族的扼制，若是没有一位不惧权贵的清官为我们撑腰，恐怕就要任人欺压了。”江晟轻声笑道，语气平淡得不像是在说自己的经济命脉，倒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这种勾心斗角之事，本官却是一向敬而远之的。”徐有功闻言不禁有些犹豫。

江晟趁热打铁，道：“萧家世代忠良，即使退守江湖之远，依然心系朝堂，这些营生也不是为了自家打算，而是为了有朝一日扳倒来俊臣等奸臣酷吏所作的准备，前有万国俊陷害我爷爷，现在我又援助了苏玉奴，我萧家与来俊臣等人已是不共戴天，徐无杖不会还怀疑我们的诚意？”

听他这样保证了，徐有功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像下定了什么决心，道：“既如此，只要你萧家的产业不作那伤天害理之事，本官保证，日后不会有人能找你们的麻烦，如此可好？”

他虽然还加了一个前提，不像世家豪族的关系是无条件的庇护，但江晟知道，这已经是这位著名清官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何况他也没打算完全依附文官一系，这样的保证却是足够了。

“好！”他当即满意地点点头，“也不枉我救了玉奴了。”

“好好照顾玉奴儿。”

徐有功叮嘱了江晟一句，让后者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慈祥和人情味，虽然仅仅只是极短的一刹那。

“放心，玉奴和我本来也是朋友。”

江晟认真保证道，“她已经很命苦了，我自不会让她再吃苦的。”

“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必进去了，直接回县衙大堂！算算时间，刘河间和你那几个弟子，应该也被请过来了。”徐有功朝前看了一眼，语气又恢复了那种严肃而冷淡的状态，宛如一台执行国法的机器。

江晟猛一抬头，这才发现自己一行已经走到了县衙大牢的门口。

不过他提出坐牢这个借口，本就是想制造机会，跟徐有功谈事而已，现在既然事谈妥了，徐有功也说不进去了，那他当然也没犯贱到非要进这臭气熏天的牢房里蹲一下的地步。

于是一行人又原路返回，回到大堂上时，就见张九龄等人果然已经到了，尤其是张九龄，他应该是已经知道了好友背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正朝着段思平怒目而视，后者则是一副又羞又愧的表情，低头不语。

“徐郎中果然神机妙算，双方只是误会，这位江郎乃是无辜的。”魏元忠一见到徐有功，马上笑着说道，还刻意在“误会”两个字上用力咬了咬，加重了语气。

徐有功宛如听不出他话里的讽刺，扭头问江晟：“说起来你才是苦主，本官欲为你们调解，不知你意下如何？”

江晟本来也没想真个和段思平计较，何况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也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驳了徐有功的面子，便微微一笑道：“一切都听凭徐郎中做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