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家的人和裴耀宗有吵起来的架势，一旁刚想走的武崇基顿时又停下了脚步，颇为期待地看了起来。

可惜下一刻，裴耀宗和这名新来的张家人就同时扭头指着他骂道：“还不快滚，在这里碍眼，真要我们闹到你老子那里去吗？”

武崇基这才知道被人耍了，露出屈辱怨毒的神色，但也不敢多做停留，灰溜溜地走了。

“哈哈哈，我跟含真老弟是老相识了，回回见面就吵着玩的，这傻子居然真信了。”裴耀宗揽着张含真，大笑着向众人解释道。

“就是，他怕是巴不得我们哥俩打起来，怎么可能？孰轻孰重我们还是知道的！”张含真是张九龄的族兄，闻言也嗤笑道。

不过他随即就苦着脸向裴耀宗求情道：“光祖啊，我出门之前，家里老爷子可是三令五申，要我把子寿的师兄弟请回家做客的，我就晚来一步，你就把人全截胡了，这让我回家如何交代？你好歹匀我一人啊。”

“那我不管。”

裴耀宗大笑道，“我也接到了相同的命令，你要复命，我也要啊！谁让你自己赶路不积极的？”

“这样，若虚师兄和我回张家做客，贺师兄跟裴师兄去裴家，你们看这样可好？”张九龄站出来打圆场道。

“也行。”裴耀宗和张含真对视一眼，双双点了头。

其实他们也就是闹着玩，都知道现在四个人都归于江晟门下，不管去谁家，以后来往的日子都还长着呢，自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伤了和气。

倒是张若虚瞧了一眼武崇基离开的方向，有些忧虑道：“那武崇基是武家的人？我们这么辱骂他，会不会惹来什么后患？”

“不怕！就凭他，还没有当后患的资格！”

裴耀宗大手一挥，笑道，“他就是个远得不能再远的旁支，武家再怎么势大，也轮不到他骑到我们头上来作威作福。他今天估计不知是受了谁的挑唆，才来找你们的麻烦。真要闹将起来，他才是第一个要倒霉的。”

“嗯。”贺知章闻言微微颔首，“倒是跟我猜测得一样。”

“那么……”

裴耀宗看着他笑了起来，“请？”

贺知章朗笑一声，“请！”

一众人放下心来，各自登上轿子，朝着张、裴两家而去……

……

数日之后，洛成殿。

科举的考试已经结束，撤去了数千书案的大殿里，显得空荡荡的，但却并不安静。

因为好几个人争执的声音，时不时就会响起，真正平息的时间屈指可数。

没错，这些争吵声，正是狄仁杰等考官在阅卷的同时，不断争论考生们的名次该怎么排列。

他们都有各自的派系，在考生水平差不多的情况下，都想把自己人的名次往上挪一挪，自然争得脸红脖子粗。

武则天就坐在上首，但却没有阻止他们争吵，而是像一尊石像一样闭目养神，眉宇间还有些疲惫。

到底年纪大了，连续数日的监考下来，她也有些吃不消。

当然，作为武周的一代明君，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她的御下之术自然是炉火纯青，巴不得各个派系互相牵制，最好吵得不可开交。

这些人要真的联合在一起了，什么东西都一轮过，不争不抢，那她反而要考虑，是不是该对自己的朝堂进行一轮大清洗了。

不知吵了多久，一群考官才勉强达成了妥协，将一张写满了考生名单的奏状递了上去，由狄仁杰恭敬禀报道：“圣人在上，微臣等人草拟的各科前三甲名次，都写在这上面了，请圣人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