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虎漫画小说

繁体版 简体版
虎虎漫画小说 > 玄幻魔法 > 黄卡最新章节 > 第四章

第四章 免费阅读

曲彦芳引着成才走到李寡妇面前说:“李婶,我爹叫张家成才来帮你们。”

李寡妇乐不可支地说:“好啊,我们这正愁呢,你也留在这帮帮我们。”

一妇女说:“嗨,留下她干什么?不叫她回去给你炖猪蹄?”

李寡妇说:“过两年再炖,她还小呢,不会,得我教她。”

妇女们笑得人仰马翻。曲彦芳奇怪地问道:“你们笑什么呢?”

寡妇们看着她笑得更厉害,曲彦芳满身上下看看自己,又问道:“笑我呐?”

妇女们又是笑。曲彦芳看看成才,更莫名其妙,笑问妇女们道:“你们笑什么?”

李寡妇敛了笑,说:“好了,都别笑啦,猪蹄也吃了,歇会儿再干。”

妇女们就地躺着、坐着休息。曲彦芳推推成才说:“你别歇了,砍去。”

成才走去砍苞米了。曲彦芳随寡妇们坐下,见成才砍苞米像抡大锤,根本不会干这活儿,高声叫道:“小心点儿,别砍了脚背!”

李寡妇说道:“你去教教他。”

曲彦芳起身去教成才,边做边说:“这样,弓腰反手,腿要离得远,这样,砍下去。”

成才一看就会,笑道:“噢,这太简单了。”

李寡妇对妇女们说:“你们看,是不是一对?”

寡妇们不像刚才那么疯笑了,好像都在认真看、想。

张广泰跟着曲国经抡镢头刨地,已经刨出一片。张广泰不会干农活儿,怎么干也不像曲国经那么潇洒。曲国经镢头下出来的“马口”像在地上划的锯齿线,他的“马口”则乱七八糟,没有章法,并且他也力不能支了。曲国经看他那歪腰斜腿的样子,说声“歇会儿”,把镢头插下地。张广泰也想学他,用力往地里插镢头,一次两次都没能把镢头插进土里,最后只得泄气地一扔,让它躺在地上,他就地坐下,向曲国经点点头说:“我腰腿不灵,胳膊上的力气倒还行,可使不上。”

曲国经说:“当农民,种庄稼,这碗饭人人能吃。聪明伶俐的,能吃;笨蛋,也能吃。只要起早贪黑,多下力气,地就不会亏你。我们大柳树,都是好地,看你肯不肯出力了。老话说的,你糊弄地,地也糊弄你。我看出来了,你是个不惜力的人,可是学农活儿有点儿晚了。明儿,给你盘个铁匠炉子,打镢头、锄钩锄板、镰刀、菜刀、砍刀,还可以打马掌,农村活儿有的是,不怕你手艺多。原来我想给你们安排点儿地,可是没有荒地可开了,先盘炉子,在你院里行不?”

张广泰说:“行啊。”曲国经说:“有的人家嫌‘叮叮当当’不愿意。不过这不要紧,在农村,干什么的都有。”

秋季的日落,晚霞染红了田野。成才、曲彦芳和寡妇组的妇女们,每人背一捆苞米秆子回村,“小顶针”李秀英边走边问李寡妇道:“七婶,你真想过继张家二小子?”

李寡妇停住脚,背转身,怔怔地看着她说:“你当真了?”

李秀英说:“我听你那么说,才问问。”

李寡妇说:“我是给你们说笑话的,逗得大伙乐了,干活儿不觉得累。”

李秀英说:“心里想才会说出口啊。”

李寡妇说:“真是个小顶针,浑身是心眼儿。”

李秀英说:“我知道你是假装的。”

李寡妇说:“你怎么知道是假装的?”

李秀英说:“你是脸上笑,可心里哭。”

李寡妇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哭?”

李秀英说:“过河才知道水凉。”

李寡妇扔了苞米秆,坐上去低了头,掉泪。

李秀英也扔了苞米秆,在她身旁坐下说:“七婶,你和村长曲国经搭个伴,不好吗?”

李寡妇说:“别说了。他两个孩子都成人了,容得下我?七婶不如你,你再苦,还有个孩子,是个指望。我呢?就算豁上老脸,再往前走一步,四十岁的人了,有什么用?图个什么?”

李秀英说:“所以我问你是不是真的呀。”

李寡妇说:“我呀,说啊笑啊,一是为你们心里亮堂点儿,二也是给自己解闷。唉!李秀英,我倒劝你,年轻轻的,早点儿找个人,往前走一步。”

李秀英说:“七婶,谁要我?地主的女儿。还拖个孩子。”

李寡妇说:“不愁,你若是找到了人,把孩子给我,我给你养着,长大了,我给他找媳妇,到我老了,也有个依靠。就怕你舍不得。”

李秀英流泪说:“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李寡妇说:“女人就是心里软,嘴上硬。”

张广泰家院里矮桌上摆了饭菜,张广泰和王玉珍对坐桌两边,王玉珍说:成民去黄家,没得好脸,下午黄吉顺又把于凤兰锁在屋里,出了什么事?”

张广泰说:“我正在揣摩,回想起来,我和黄吉顺在桥头碰见的时候,他对我那个客气,比过去,有点儿隔一层的意思。是不是真的对成民回大柳树教小学不满意?”

王玉珍说:“成民也真是,怎么跑回来教小学?”

张广泰说:“新社会教育出来的人,有他自己的打算,你可别说三道四地埋怨他。”

王玉珍说:“我知道。我是怕黄吉顺为这件事闹他和大翠的亲事。”

张广泰说:“那倒不至于,就算他为这事不痛快,过几天也只好认了。这和打铁一样,有明火蘸,有暗火蘸,让他过过火就好了。”

正这时,大翠进院来了,王玉珍给她个板凳,急着问道:“你妈怎么说的?为什么?”

大翠说:“我妈只是哭,不说。”

王玉珍对张广泰说:“你去看看?”

张广泰说:“不。若是老两口磨大牙,我们不要插嘴。”

大翠问道:“你们怎么还不吃饭?成民、成才呢?”

王玉珍说:“成才被曲彦芳叫去帮寡妇组去了。成民,刚才跟着村长看学校去了。”

大翠说:“大柳树的学校不像样。”

大柳树小学校,四面透风墙撑着个露天的顶盖,地上潮湿,几堆石头土块,几条横七竖八的木板。村长曲国经边抽烟,边说:“咱们小学,一年春秋开两次,下雨刮风,会计算账,都不上课。冬天农闲,在这开会,生炉子,晚上有几个人在这练武术,墙上的窟窿都是他们打出来的。”

成民仰头看着问道:“房顶呢?”

曲国经说:“练武不是要窜高吗?几个浑小子比赛,看谁能把头伸出去。透点儿气也好,地面干爽,省得孩子们害腰腿病。”

成民问道:“有多少学生?”

曲国经说:“一大帮,春种秋收农忙的时候,都帮大人干活儿。”

成民说:“那不是没上学的时间了?”

曲国经说:“忙完地里的,会计说一声,都来。”

成民说:“得赶紧把窟窿都补上,叫会计说一声,这两天就开学上课。”

曲国经说:“这几天砍春苞米,地里忙,过两天,割豆子,八月十五你不是要娶亲吗?过了八月十五再说。”

成民说:“不行,村长,地里再忙也不能耽误孩子们上学,我娶亲更不能耽误学生上课。”

曲国经说:“成啊,今晚和会计说一声,明天叫他把孩子们领来,给你办交代。”

秋风飘雨丝。天地模糊中。孩子们在小学校院墙角里喧闹,女孩子啃生苞米,吃生花生;男孩子光膀子抡衣裳打架玩儿。成民站在中央沮丧地喊一声:“今天放假,明天早点儿来!”

孩子们嚷嚷问:“老师!明天天晴了呢?”“不下雨也来吗?”“……”

细雨中,黄吉顺身背锣鼓,怀抱鞭炮回到“新新居”。厦下无人吃饭。他把锣鼓鞭炮放到桌上,进门高喊道:“快!来买卖了!”

于凤兰和大翠出自己房,黄吉顺紧催道:“快快,烧大锅!”“菜,酒,预备齐了。”

于凤兰问道:“多少人?烧大锅?”

黄吉顺兴高采烈地说:“厦下怕坐不下呢。我当上联社主任了!”

于凤兰和大翠在灶上忙,黄吉顺兴冲冲洗脸换衣裳,边数说道:“好家伙,小小一个新华区,没想到有这么多开饭馆的、卖水果的、卖冰棍的,一下子都冒出来了,一吵吵,都选我当主任。我说我没有那个才能,干不了。咳,人家说,不要紧,只要你把政府的政策什么的传达给我们就行了。嗨嗨,你们看,我要和政府打交道了!”

大翠问道:“爹,到底准备多少人的?”

黄吉顺说:“以后别爹呀爹呀地叫,乡里土气的大蒜味!”

大翠问道:“那叫什么?”

黄吉顺说:“叫爸爸。我们是城里人,城里人要有城里人的讲究。待会儿,人们来了,当着外人的面,你要叫父亲。他们可都是些有根底有头脸的人物。”

于凤兰反唇讥笑地说:“卖冰棍的有什么头脸?”

黄吉顺说:“哎,你可别瞧不起,报周转资金的时候,有那卖冰棍的报了五十元呢!开玩笑!卖冰棍的报五十元!今儿成立大会的鞭炮钱,就是几个卖冰棍的捐的。租锣鼓的钱是几个酒馆掌柜的捐的。我们新华区饮食联社是个实力单位,街道办事处的主任都参加开会了,还和我握了握手,对我笑了笑。”

于凤兰撇嘴问道:“这顿饭钱是谁捐的?”

黄吉顺说:“谁来吃谁掏钱。还要在我这挂联社的牌子呢。以后凭这块牌子就能招来生意。”

李三桐撑着雨伞来到了厦下,跺跺脚,把腋下的红纸放在桌上,黄吉顺闻声出门说:“李老,这大雨天麻烦你,真不好意思。你坐。”

李三桐展开红纸,说:“黄主任,您看,这行吗?”

红纸上写着:“新华区饮食行业联合社”。

黄吉顺看一眼说:“很好。大翠!给李老秘书泡茶!”

李三桐说:“不用啦,有馄饨汤我喝点儿就行了。天下雨,有点儿凉。”

黄吉顺说:“哎,待会儿和大家一起吃馄饨。钱从你薪金里扣。”

李三桐说:“那我把牌子先贴起来。”

黄吉顺说:“先粘四角,过明儿,照样写块木头长牌子挂起来。”

李三桐往柱上贴红纸。黄吉顺兴之所至,拿起锣敲。见李三桐贴了红纸,指指鼓,吩咐说:“敲鼓!”

可怜李三桐,拿起鼓槌,哆哆嗦嗦敲得又慢又不响。

黄吉顺喊他:“快!使劲!”

成民走出大柳树小学校。回家的孩子们一路打闹,有的滚得像泥猴。街边一个小男孩,被一群打闹的孩子围住,往他身上、脸上抹泥,小孩子“哇哇”哭。孩子们看见了成民,一声呼哨,都跑了。成民走过去,拉起小孩,问他:你是谁家的?”

小孩只是哭,不答他。

成民转身叫道:“谁家的孩子?”

不见有人应。成民见孩子哭得可怜,又高声叫道:“这是谁家的孩子?”

还没人应。

旁边有两个女孩说:“他妈是‘小顶针’。”

成民问:“他妈呢?”

女孩说:“不知道。下地了?”

成民抱起孩子,哄着说:“别哭了,别哭了。”

女孩说:“他家没有人。”

成民问道:“他爸呢?”

女孩说:“不知道。”

成民说:“噢。走,跟我走。”

在“新新居”门前厦下。

黄吉顺端了碗馄饨汤放在李三桐面前,说:“慢慢喝。以后,你就在我这办公。早中晚三顿饭在这吃。当时付钱也行,记着账月底结算也行。”

李三桐说:“好,好。”

李三桐开始喝汤时,黄吉顺拆开了鞭炮,一挂一挂吊在竹竿上,又把竹竿绑在红柱上,冒雨到大街上向东望。细雨迷雾里,看不见百步外任何景象。

他返回身进屋,于凤兰问道:“下馄饨吗?”

黄吉顺说:“还没来呢,再等会儿。”

成民抱孩子回到了家,对王玉珍说:“妈,给这孩子换件衣裳。”

王玉珍看看孩子,问道:“啊呀,怎么弄成个泥猴一样。谁家的?”

成民说:“不知道。”

张广泰问道:“没开课?”

成民进了新房,身子一歪倒上床。

王玉珍在外叫道:“你爹问你呐,没听见?”

成民在床上大睁双眼发呆,不答声。片刻,起身进了张广泰的屋,坐上炕沿,说:“根本不是个学校!”

张广泰说:“既然来了,就别埋怨,要埋怨,只能埋怨自己。”

成民叹了口气。张广泰说:“万事开头难,慢慢来。”

随着一阵笑声,曲彦芳先成才进了屋。曲彦芳对张广泰说:“成才给人家锔碗,敲打敲打,本来人家碗上一条缝,他给人家敲成了两半儿!”

成才懊丧地说:“是曹有贵家。不是说要敲打敲打,看纹裂到哪,才锔得结实吗?我三敲两敲,两半儿了。”

张广泰问道:“给锔了吗?”

成才说:“费了好半天劲。照这样,连汤也喝不上。”

曲彦芳发现了用件大人衣裳裹起的孩子,惊说:“哟,这不是‘小顶针’的孩子吗?怎么在这儿?”

正在洗孩子衣裳的王玉珍说:“成民把他抱来的。”

曲彦芳说:“抱他干什么?他姥爷是地主!”

成民问道:“他没有爸爸?”

曲彦芳说:“不知道。都说他爹死了。他妈长得可好看了,一眨眼,能把人的魂勾了去。可是挺孝顺,伺候她爹可周到了。我把他抱去。”

王玉珍说:“叫他在这吃口饭,我把他的衣裳洗洗。”

曲彦芳说:“啊呀大婶,你可别行这个好。他家是地主!”王玉珍愣了。

“新新居”厦下。李三桐在吃馄饨,冻得鼻涕搭拉。黄吉顺在大路上东望,仍不见有大队人来,回到厦下,对李三桐说:“天下雨,时辰都过了,还不见他们来。”

李三桐问道:“改天再说?”

黄吉顺说:“哎,定了今天,他们不来也是今天,打鼓打鼓!”快步进屋,灶下钳出块火炭,出门把几挂鞭炮全点上,震耳的鞭炮声里,拿起锣来猛敲,又催李三桐道:“使劲敲啊!”

鞭炮锣鼓齐响,大翠捂着耳朵跑出门,跑过大街,跑过水渠小桥,向大柳树跑去。

李秀英走进张广泰家门,向张广泰等称呼叫道:“大叔,大婶,老师,成才兄弟,彦芳也在这?”看见她的孩子,拉过抱起说:“啊呀,不是把爷爷的衣裳弄脏了?张老师,谢谢您,这孩子就是淘气。”

成民说:“我没见他淘气,是孩子们欺负他。”

李秀英紧紧抱住孩子说:“多谢张老师。”

脱下身上罩衣,又脱下孩子身上大衣,用自己的罩衣裹了孩子,把脱下的大衣仔细叠起说:“大婶,把他的给我,这件我拿回家洗干净了,给您送来,好吗?”

王玉珍说:“不用啦,孩子两件小衣裳,沾点儿泥,我给搓出来了。你拿着,回家去给他晾着。”

李秀英说:“多谢大婶,这件我拿回家去洗。”

王玉珍说:“不用,刚给他罩上。眨眼的工夫,没脏。”

曲彦芳说:“叫她拿去洗。省得惹闲话。”

李秀英说:“是啊,大婶,明天给您送来。”抱起孩子走了。

王玉珍问曲彦芳道:“这点儿事,惹什么闲话?”

曲彦芳说:“她是地主,你忘了?”

在“新新居”房里,黄吉顺志满意得地对于凤兰说:“咱们凭良心说,这共产党新政府它就是好。我想什么,它就来什么。你看,我黄吉顺当上联社主任了,我一报周转资金,街道委员们带头鼓掌,跟着就是全场鼓掌,接着就选举。你是没去,去了,看看我是个什么光彩样儿。好了,以后我可以算半个政府干部了。就有那种傻蛋,叫他报周转资金,都往少里说,好像政府要抢他的似的。叫他们等着,我一个一个地把他们的肠子掏出来。政府这么好,跟政府耍歪的,哼!”

于凤兰问他:“你报了多少?”

黄吉顺诡秘地说:“报多少谁还来查实?报多少都是空的。你想想,一个联社主任抵多少钱?”

于凤兰懵懵懂懂,小声问道:“你报多少吗?”

黄吉顺笑道:“我都说不出数来!”

于凤兰沉默了。黄吉顺说:“所以我说,我们和张广泰的亲事,不能办,咱们是什么人?他们是什么人?差着八竿子高呢。大翠又跑他那去了,这几天,你得跟她说,不能结这门亲。叫她往高里看。”

于凤兰愁苦地说:“眼看日子到了,怎么能拉回她的心来呢?”

黄吉顺烦恼地骂道:“心,心,心是什么?我的心不是为她?我的心不是心?”

于凤兰说:“你不用跟我瞪眼,这事啊,唉,太叫人说不过去了!”

黄吉顺说:“天下还有说不过去的话?叫张广泰自己说说,他和我结亲家合适吗?”

于凤兰说:“张广泰倒会说大面的话,我给你说的是大翠,我们不能这么往死里逼她。”

黄吉顺又烦恼地瞪起眼说:“怎么又是死了活了的,谁逼她?你给她好好说嘛。”

于凤兰不解地皱眉问道:“你到底是动了哪根邪筋啦?这事,能那么办吗?”

黄吉顺说:“你才动了邪筋呐,听不懂我的话,给你说了这么多天,你怎么还这么不明白?我跟你说,明摆着的事,他们张家是农村户口。城里的好处他们是一点儿都得不着。你叫大翠去跟着他们受罪?我们没在大柳树住过?没看见他们一个个的什么样?吃的什么?干的什么?大翠嫁过去,就变成农民啦!城市户口就没了!什么也没了!我们当父母的,给儿女造那个孽!农民!懂不懂?将来有了孩子呢?一代一代,一辈一辈,都得是农民!都得去受那牛马苦!旱涝灾年,没有吃的,她领着七个八个一大群,哭着嚎着来找你,你怎么办?嗯?管还是不管?我们再受她的拖累?我受得了,还是你受得了?啊?你光看眼前,他们这么亲那么爱,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她大翠懂什么?这种时候,做父母的,不为儿女看远点儿还算什么父母?”

一席慷慨激昂充满感情的话,说得于凤兰动容了,渐渐低下了头。

黄吉顺接着说:“今晚上你好好给她说说。”

于凤兰慢摇头说:“说不通。她不会回头。”

黄吉顺说:“这就看你的本事了。”

于凤兰说:“我没有你那本事。”

黄吉顺说:“还是我那句话,功到自然成,火到猪头烂。今晚你睡她的房,给她说!”

夜已静。上弦月照着大地,照着大柳树村,照着“新新居”饭馆。大翠房里传出抽泣声。月儿已落。

黑暗里,“新新居”的哭声继续着。

清晨,成才开了自家院门,见一个人披衣蜷缩坐在门外,不由吃一惊,问声:“谁?”

原来是小芹,她的头发被露水打湿了,脸色苍白,困倦无神地问他道:“师傅在家吗?”

成才惊问道:“你怎么在这?坐一夜?”

小芹起身进了院,直进东间房,张广泰还没起床,见了她,吃一惊,叫声:小芹?这么早?什么事?”

小芹说:“师傅,我妈和我姐哭了一夜。吓死我了。”

张广泰问道:“为什么?”

小芹说:“不知道。我叫门,她们不开。”

张广泰问道:“你爹呢?”

小芹说:“没声儿。”

王玉珍对张广泰说:“你去看看?”

张广泰蹙眉思索。

成才在旁说:“我去!”

张广泰制止他说:“你别冒失!”

成民睡眼!进房来问道:“什么事?一大早!”

张广泰和王玉珍都不答声,成才也不吱声。

成民急又问道:“什么事呀?怎么都不说话?”

小芹说:“我姐和我妈哭了一夜。”

成民惊问:“为什么?”

小芹说:“不知道。”

大家都陷入沉默。

成民说:“我去看看。”

张广泰说:“你也别去。”

在黄吉顺家,黄吉顺轻声问于凤兰道:“怎么样?”

于凤兰木木呆呆轻摇头,慢说:“我说她不会回头,你偏不信。”

黄吉顺问道:“你是劝她了?还是帮她了?”

于凤兰说:“有本事你自己给她说。”

黄吉顺说:“我就不信她这么不懂事!”

于凤兰说:“不信你说去。我不管了。”

这时,厦下来了吃早点的,大呼小叫地喊:“掌柜的!”“今天开不开门呀?”

黄吉顺应声叫道:“来了来了!”推于凤兰出了房,自己去敲大翠的门,高叫道:“大翠!”

任他怎么呼喊,大翠一声不应。黄吉顺转身对于凤兰说:“你快去应付门市!”

于凤兰走去敲小芹的门,喊道:“小芹,该起了,别误了上班!”

也不见有小芹应声,她推开门,见房里没有人,吃一惊,问黄吉顺道:“小芹呢?”

黄吉顺探头向房里看一眼,疑惑地问道:“哪去了?”

于凤兰更疑惑地问道:“不吃口早饭就走了?不对,你快上她厂里看看去。”

黄吉顺发泄着牢骚,骂道:“给我养下这么些东西!”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