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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虎漫画小说 > 玄幻魔法 > 黄卡最新章节 > 第九章

第九章 免费阅读

成才忙给曲彦芳揉腿,边问道:“厉害吗?”

曲彦芳只叫喊。

成才一边给她揉,一边问:“哪儿?”

曲彦芳说:“这儿。啊呀!”

站在前面的小芹,先是要笑,后忽然敛住,目不转睛地怔怔地看他们,又忽然,她看见从后走来了吴发林,眉头一扬叫道:“吴发林!”

吴发林兴奋地应着跑上来,路过成才和曲彦芳旁,问声“怎么了?”便向前跑去,边跑边问小芹道:“干什么?”

小芹说:“我的脚崴了,搀着我走!”

吴发林眉飞色舞道:“好,把东西都给我背着!”从小芹手里拿过一包年货,背上肩,拉起小芹的胳膊,搭上自己的肩说:“来!这样!”

小芹一拐一拐地走着,不断回望成才和曲彦芳。

成才眼看着小芹得意地走去,再不给曲彦芳揉腿了。

吴发林高高兴兴搀着小芹前行,不防小芹拿下手,把自己的东西从吴发林身上取下说:“行了,你回家。”

吴发林好生奇怪,问道:“你好了?”

小芹说:“本来就没坏。”

吴发林说:“我把你送回家。我知道你的家住在哪里。”

小芹问道:“你怎么知道?”

吴发林说:“我特地去打听过,亲眼看过,还在那吃过一碗馄饨,是你妈给我端的,我真想叫她声丈母娘。”

小芹说:“还想挨揍?”

吴发林涎起脸说:“嗳,打是亲骂是爱。我想你现在就打我一拳。”

小芹说:“我的手现在没空。你滚,给你闹着玩儿,你还当真了?”

吴发林大失所望。

夜。街上偶有鞭炮响声,闹得成才不能成眠。他的眼前不断出现小芹的脸庞,她主动拉他的手,主动搂紧他的脖子,亲他,又把一只装满包子的篮子递给他,向他顽皮地笑着,那是一种纯真的笑……

成才又翻个身,和衣下地,从锔锅担子抽屉里拿出个银蝴蝶,在手里翻弄着看。

成民到曹大禄家家访。曹大禄睡眼迷蒙和他儿子送成民出门。

成民到曹有贵家家访。曹有贵热情招待,硬拉他上炕,有贵妻子送上花生、瓜子、冻柿子,成民一边吃,一边向曹有贵解说他女儿的成绩,曹有贵很满意,他的女儿在旁也很骄傲。

成民路过“小顶针”李秀英家门前。李秀英背柴开门回家,见了他,躲不及,叫声:“老师!”

成民搭讪问道:“年货都准备好了?”

李秀英吞吞吐吐说:“准备好了。”

屋里传来孩子的哭声。李秀英忙进门去了。

成才挑担子在街口吆喝:“锔锅喽——锔碗喽!”

曲彦芳走来,嘲笑道:“这么积极!要过年了,今天谁家还锔锅?”

成才说:“你过来。”

曲彦芳问道:“干什么?”

成才从担子抽屉里拿出银蝴蝶说:“今天过年,明天你又长一岁了。给你,我打的。”

曲彦芳高兴地问道:“真给我?”

成才说:“真给你。我说到做到。”

曲彦芳一双眼扑扇几下,一笑,走了。又回头说:“回家过年!”

曲彦芳回到家,对镜用银蝴蝶卡头发,转动头,心里美。

成民回到家,问母亲王玉珍道:“妈,有钱吗?”

王玉珍说:“有。要干什么?”

成民说:“过年了,给我五块钱。”

王玉珍顿时高兴道:“对对,过年了,你也该像个老师的样。自己去买点儿什么。”

成民接了钱,出门去,在街头东张西望。

曲彦芳昂头而来,见了他,故意摇晃脑袋,叫声:“老师!”

成民应道:“曲彦芳。”

曲彦芳问他道:“什么事?”

成民拿出五块钱,递给她,说:“你替我走一趟,把这五块钱送给李秀英。”

曲彦芳吃一惊说:“你给他们钱?”

成民说:“他们很困难,连点儿年货都没办。”

曲彦芳说:“他家是地主!”

成民说:“过年了,她家有我的学生,学生也得过年,地主也得过年。我不便到她家去。”

曲彦芳说:“好。我送到就去给你回话。”

成民说:“不用什么回话,就说我送给她们过年的。”

曲彦芳说:“也许你当老师的不用挨我爹的批评。”

除夕夜,到处鞭炮声。“新新居”里,黄吉顺强打精神点燃两个红灯笼的蜡,挂到厦下棚里,不料刚踏脚进门,于凤兰气呼呼冲出门,上前把两个灯笼摘下,摔下地,嘴里还骂道:“你还有这份闲心!”

黄吉顺说:“你你,你,谁不过年?”

于凤兰说:“我就不过。你要过,大街上过去,别在我眼前。”

黄吉顺说:“看你这娘儿们!”

于凤兰说:“看我不好,离我远点儿!”

黄吉顺说:“大年三十我不和你吵,过了年再跟你算账。”

于凤兰说:“算账都是年底算,你想怎么算就怎么算,现在就算。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黄吉顺说:“你你,这娘儿们,这样!我给你说,好好过了这个年,时来运转,我黄吉顺还能发达起来。”

于凤兰说:“发达起来?!天天吹你的公私合营行业委员会委员!一个月还有二十四块大洋的工资,一天才供应二十斤面粉!做梦去。你在外边发达去!”“嘭”关了门。

鞭炮声里,小芹在房里对镜发呆。大翠、成民、成才的面容在她眼前交替闪现,她回忆起那些时光:大翠紧搂着她,她向大翠倾诉和成才的“恋爱”;她看见大翠和成民亲昵地拥抱;她和成才的嬉笑;自得地坐在排子车上的曲彦芳那莫名其妙的神态,她被摔下车的撒娇态……

房门突然被推开,于凤兰没好气地对她说:“还不睡!”

大柳树村里,一派过年气象:这儿那儿都升起焰火,连续的爆竹响,各处有活动的灯笼,孩子们的欢笑声充溢街巷,人们祝福、拜年的声音响成一片。

“小顶针”李秀英家里。李秀英给病老爹送上一碗饺子:“爹,过年了,你吃。”

病老爹颤颤巍巍地问道:“哪来的钱?”

李秀英说:“张成民老师给的。”

老爹说:“记住,得还人家。我吃一个就行了,你们吃。”李秀英说:“我还有。”

老爹问道:“张老师为啥给你钱?”

李秀英说:“不知道。”

老爹说:“一定要还他,别惹了闲话。”

李秀英眼圈潮湿了。

曲国经家。张广泰和曲国经在炕上对饮,四碟小菜两瓶二锅头。不断有人来拜年,多是说句话就走。曲彦芳穿新衣,头戴银蝴蝶,兴奋不已,应付自如地招呼客人:“大哥二哥!”“大叔,我给您拜年。”“三叔,您上炕陪我爹和张大叔喝酒。”爽朗里带泼辣,还带点儿疯。张广泰不无赞意地对曲国经说:“你家彦芳是个能当家的孩子。”

曲国经带歉意地笑道:“嗨,我这还愁呢,过了今夜,又长一岁,唉,风风火火的,不像个姑娘。”

张广泰说:“女孩儿,长大就稳当了。”

曲国经说:“比不了你的成才。别看他有时候愣头愣脑的,我看出来了,好好修理,是棵好苗儿,我越看他越是个能成器的材料。”

张广泰说:“谁知道他。得看紧了才行。丢了制钉厂的工人饭碗,有一阵子,我还真害怕了几天,怕他不愿在大柳树过农业户。谁知道,你安排他个锔锅担子,倒应了他的心了。”

曲国经说:“人,都是不知不觉地变。我年轻的时候,也够可以的。我讨厌吵架,光说不打,瞎嚷嚷,没意思,还说不清。不如打,那才见真功夫。现在,你看我像个爱打架的吗?”笑了。

张广泰说:“我不行,我就是嚷嚷。现在连嚷嚷也觉得没意思了。”

曲国经说:“说真的,你在厂子里,没有人给你说起过一个事?”

张广泰问道:“什么事?”

曲彦芳大感兴趣,插进来问道:“大叔有什么事?”

曲国经说:“没有你的事,去。”

张广泰说:“什么事,你说。”

曲国经说:“参加党的事。”

张广泰说:“没有。没有人对我说起过。”

曲国经说:“你拖家带口,来到大柳树两年多,全村都一人两眼的看着你们一家呢,我也早留意你了,你是怎么个人,我也有个数了。我问你,你愿不愿意参加共产党呢?”

张广泰说:“我怎么不愿意?怕不够啊!”

曲国经说:“够了。今晚你就参加,我当你的介绍人。”

张广泰问道:“怎么参加?”

曲国经说:“你写个参加的申请书。”

张广泰为难地问道:“怎么写呢?”

曲国经说:“我会。我说,你写。”

张广泰说:“好,我写。”

曲国经对曲彦芳叫道:“彦芳,把你的钢笔给我们用一下。还要张纸!”

曲彦芳在灯火鞭炮的闪光红影中捂着耳朵跑进张广泰家院,先抓了一下头发,又摸了摸银蝴蝶发卡,进了房,先一惊后一喜,惊房里没点儿过年的红蜡,没个过年的样,没有包饺子;喜的是只有成才一人在家,锔锅小炉子里烧着焊刀,正在组装一个直流收音机。她明知故问道:“你在干什么?”

成才头也不抬说:“你看我在干什么。”

曲彦芳说:“你还真能啊。你家的人呢?”

成才说:“我不是人?”

曲彦芳笑道:“他们都哪去了?你爹在我家参加共产党。你妈呢?还有你哥?”

成才说:“不知道。老头子了,还参加共产党?”

曲彦芳说:“我爹当他的介绍人。真烦人,什么事都要介绍人,恋爱结婚要介绍人,参加共产党也要介绍人。真没意思。”

成才说:“没人介绍,瞎闹行吗?没看见我哥和大翠?就说我接电线,没有焊锡,行吗?”

曲彦芳说:“蛖,没意思。哎,我戴上了。”

成才说:“什么?”

曲彦芳说:“你看!”转身摇头。银蝴蝶在灯光里闪亮。

成才抬头看一眼,不在意地“唔”了一声,又低头焊他的收音机了。

曲彦芳问他道:“好看吗?”

成才说:“我的手艺,不是吹,想叫它多好看,它就能多好看。”

曲彦芳说:“我说我戴上它好看吗?”

成才说:“还行。”

曲彦芳恼怒了,问道:“还行?”

成才说:“还行。”

曲彦芳更恼火了,问道:“没委屈了它?”

成才说:“还行。”

曲彦芳板起脸,问道:“没给你丢人?”

成才说:“还行。”

曲彦芳流泪了,问道:“你为什么给我打的它?”

成才傻了,应付说:“呃,我说过,我要给你打一个嘛。”

曲彦芳从头上摸下银蝴蝶,拿在手里,又说:“我问你,为什么打它给我?”

成才说:“你忘了?”

曲彦芳说:“为什么?”

成才说:“你给我送过信,我当时说的。”

曲彦芳说:“就为那个?不为别的?”

成才说:“就为那个,不为别的。”

曲彦芳用力把银蝴蝶摔到成才脸上,说:“给你!”

成才并不恼,笑道:“干什么打人?”

曲彦芳出门走了。到了院门外,却又停下了。

回头看,不见成才追出来,生气扭头走了。

成才低了头,自言自语地说:“给你东西还打人!……不讲理。”

村外树林里,王玉珍在大翠坟前摆下了两盘供品,点燃香纸,洒下一杯水酒,坐在青石板上的小板凳上,嘴里轻声念叨说:“翠呀,过年了,妈来看看你。平时成民在这看着你,我和你公公都不能清明节来给你添土扫墓,不合规矩呀,孩子。你在那边过得好吗?”说着,“嘤嘤”哭了。

墓后黑影里,成民在一把一把抹泪。下雪了,晶莹的雪片在闪动的火光里,轻翩漫跹,徐徐飘落。王玉珍抹着泪起身走了,成民迎上去搀住她说:“妈,你……回家。”

王玉珍说:“唉!我们过一年,她也过一年……”

母子俩回到家院门前,见曲彦芳坐在门槛上,王玉珍轻声叫道:“彦芳?怎么坐这儿?”

曲彦芳说:“我来给大婶拜年,您不在家。”

王玉珍说:“成才不在家?”

曲彦芳说:“在。我不爱跟他说话。”

王玉珍露出点儿笑意说:“下雪了,快进家,只有过了年出嫁的姑娘,年三十才坐门槛。”

在曲国经家里,曲国经看罢张广泰写成的《入党申请书》,极亲切又严肃地对张广泰说:“心里记着,从现在起,你就得把自己当一个共产党员。等我要来入党的表,你再填上,宣誓,就成了。我给你说,共产党员,是给老百姓办事的,还都得办好。现在呢,你记住两条最要紧的,头一条,万一有一天,蒋介石和美国联合起来反攻大陆——就是这么说,说的是万一呀——美国叫咱志愿军打败了,蒋介石没那个本事,就是他反攻也攻不到咱们这儿,咱们的国家是铜帮铁底儿,各地的民兵打他也用不完——说的是万一,那时候,你得看住了二把头,就是李秀英她老爹——别叫他跑了——那也是个老棺材帮子了,跑也跑不出几里地去;第二条,不管什么事,都得按照上级的通知办,要千方百计,帮着,领着,把大柳树各家各户的生产弄好。要把大柳树的生产奔到外村前头,咱们老百姓,吃饱穿暖,才能想文化,要是闹的人人空着肚子,头上没帽子,下身没条破裤子,要饭也没根棍子,还算什么共产党的领导?你明白吗?”

张广泰说:“明白。”

曲国经说:“好,都过年了,你也回家过年。我还得去看个人。”

张广泰说:“行。你还去看谁呀?”

曲国经说:“嗨,过年嘛,都得过年,都得看看。”

张广泰告辞了。曲国经喊声:“彦芳!”

不见曲彦芳应声。他出门后关了街门,踏着落雪,向村南走去,回头间,见后面跟来张广泰,他问他道:“你哪去?不回家。”

张广泰说:“年三十晚上,你要去看谁,我也去看看。”

曲国经说:“那好。”

他们两人进了村南的粉房。林科长正在炕上弯腰弓背地伏在小桌的灯下写什么,听见有人开门,抬头看,见是曲国经和张广泰,慌不迭地跳下炕迎道:村长,村长,张师傅,我……我正在加深检讨,加深认识,提高认识……”说着从小桌上拿下一摞写出的检讨:“还没写完……”

曲国经摸摸炕说:“炕不热呀,没有草?”

林科长说:“有有有,我是尽量节约,加强锻炼。”

曲国经说:“过年了,家家都过年,你想些什么呢?”

林科长说:“我,总结这两年的改造收获。”

曲国经问他道:“有收获吗?”

林科长说:“有,每个月都有,我都写了。”

曲国经说:“唉!林士布!你呀!叫我怎么说你好呢?以后,干什么事,先看个明白再说。你就那么点儿事,可是没弄在点子上,弄在刀刃上了。”

撕碎林科长给他看的检讨,就灯火点燃,扔在锅灶下,继续说:“那件事,我心上早没了。以后不要再写这些东西了,写上几万张,也是那么点儿事。把炕再烧烧,好好睡个觉,过年。”

林科长说:“唉唉,我一定烧炕,不写了。”

曲国经和张广泰踏雪走过村街。曲国经说:“好雪。今年春早,得叫大家早收拾,早耕早播。你回家。”

张广泰回到家,房里空无一人。站定思索一下,出了门。

他来到大翠坟前。成才、曲彦芳都在坟前,纸钱燃烧,火光跃动,照着每个人的脸。张广泰沉默了一阵,对他们说:“都回家,翠儿也该安心了。”

“新新居”里。黄吉顺在厦外用香火点燃一个大爆竹,退回,半天,爆竹瞎火不响,他骂一声道:“真晦气!”又拿出个二踢脚,捏在手里,点燃,‘咚”一声响,他高叫一声,扼着手,奔回屋对于凤兰叫道:“快快,找布!给我包一下!”

于凤兰见状,开箱找布,先拿出了一张大翠的照片。黄吉顺看着照片,顿时眼圈含泪:“大翠大翠,爹是对不起你,可是你怎么一点儿也不保佑保佑你爹!啊?”

曲国经走进张广泰家院。屋里漾出笑声。他未进门先笑道:“我估计彦芳在这,果然。”

张广泰一家齐笑迎着他,请座、请茶、请糖、请烟。他笑道:“这像是一家在过年。”

王玉珍说:“嗨,你们爷俩就和我们一起过。”

曲彦芳又来了情绪说:“成才!放炮去!”

成才梗着脖子不动。

曲彦芳催道:“去啊!”

成才说:“不去。”

曲彦芳问道:“怎么不去?”

成才说:“谁叫你不要那……那个……”

曲彦芳忙从桌上抓起银蝴蝶,先出了门,叫道:“走!”

成才拿了鞭炮出门去了。曲国经、张广泰、王玉珍好像都看出了成才和曲彦芳有什么“小交道”,各有不同表情地笑了。

门外响起鞭炮声和曲彦芳的笑声、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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