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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免费阅读

韦奇:“那是开玩笑的话,不见识也罢。”

闻一多:“总之你得等我!”大步走入进去。

韦奇在台阶上坐下了,掏出了一包卷烟。

一名警卫:“这位公民,你不能坐在这里,更不能在这里吸烟。”

韦奇扭头奇怪地:“在跟我说话?我不叫公民,叫韦奇。”

两名警卫互相看着一笑。韦奇还是收起烟包站了起来:“不许我坐这儿,不许我在这儿吸烟,是?”下几级台阶,问:“那么我待在这儿可以了?”

一名警卫做手势,示意他再往旁边站。

韦奇往边上站了站:“行了吗?”

另一名警卫默许地点点头……

韦奇:“哎!两位兄弟,请教一个问题,你们告诉我这革命和起义有什么不同?”

两名警卫突然都将身子站得笔直,并同时立正敬礼。原来是有一行几名军官登阶而上。军官们进去后,韦奇又说:“你们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一名警卫将手拢在嘴边告诉他:“不许说话,否则军纪处分!”

韦奇:“往靠近革命的地方一站,就连话都不许人们说了么?”

另一名警卫同样地:“不是指你,是指我们自己!”

韦奇:“明白了。那你们就别说,只听我说。要论这革命和起义是一回事呢,那么我还做过你们的榜样呢!我祖父曾在太平军里做过统领长啊,可谁料到,太平军的下场会那么悲惨呢?结果不是清军杀败了我们,是太平军自己人搞垮了自己人。要论这革命和起义不是一回事呢,那么就我韦奇所知,为革命争城夺地一死一大片的,还不是像当年的太平军一样,尽是些日子过不下去的农民弟兄……”

两名警卫突然又挺直身子,肃然立正敬礼,原来是一身军装,头戴军帽的闻一多出来了……

闻一多下阶走向韦奇,韦奇陌生地望着,又往旁边站,一时竟没认出他。闻一多:“韦奇,为什么躲我?”

韦奇定睛看清,笑了:“是你呀,军服一穿,军帽一戴,认不出来了……”

闻一多笑了:“看,我有了邓演达主任亲笔批的条子,现在你可以随我进去了。”

韦奇:“就不了。”

闻一多:“怎么又不了?”

韦奇:“见识了你,也见识了他们。”指指阶上两名警卫:“等于见识着了嘛!现在,我有点儿明白了……”

闻一多:“晤!明白了什么?”

韦奇:“我明白我们太平军当年为什么败得那么惨了。当年像你这样的文化人,参加太平军的太少了……”

闻一多:“那也不是主要的原因。”

韦奇:“我常想,当年我父亲的父亲他们一块儿参加的太平军怎么一起就无可阻挡,一败就不可挽救了呢?从小想到现在,总算开窍了一点点……”

闻一多:“韦奇,这个问题一言难尽的啊!我刚报到,马上就有工作了,不能陪你聊下去了。既然你又改变了主意,我也不勉强你,在此和你告别了。”

闻一多双腿一并,举手向韦奇敬了个礼。阶上的一名警卫纠正道:“长官,错了,应该右手。”

闻一多望了那警卫一眼,与韦奇同时笑了。

闻一多:“那就再来一次。”

又敬一礼,转身奔上台阶。

韦奇望着他的背影,笑道:“天生当教授的材料,居然也成长官了,看把他高兴的!”

闻一多蹬上台阶。推开一扇门,进入一个很大的房间。房内立一块很大的画板,已固定了画布;一应画具,也摆好在一张桌子上;还有两名女兵,背对着他,在窗前低声说笑……

两名女兵停止了说笑转过身来,同时敬礼道:“报告长官,我们随时听候你的命令。”

闻一多困惑地:“我,没什么事命令你们……”

一名女兵:“邓演达长官命我们前来协助您完成一幅宣传画。”

闻一多:“那,你们一定是画过的了?”

两名女兵一齐摇头。

闻一多略显失望地:“那你们去,我这里不麻烦你们。”

另一名女兵:“可是……”

闻一多摘下帽子往桌上一放,一边解军衣扣子一边说:“请你们回复邓演达长官,就说我一个人会画得更快些,保证按时完成。”

两名女兵一时不知所措,你看我,我看你。

闻一多将脱下的军衣往椅背上一搭,望着她们又说:“多谢了,可是我真的没什么事让你们做的。”

两名女兵只得怏怏离去。门外传入她们中一人的话语:“不过是小小的股长,军衔才是尉官,神气的什么呢?”

闻一多摇头一笑。

闻一多挽起衬衣双袖,执画笔在手,站到画板前,沉思之后又放下画笔,操起了一柄板刷,饱蘸红色颜料,猝然在画布上落下一笔……

天黑了。闻一多在窗前吸烟斗,烟斗一红一灭……

门外一串女人的笑声。

一个男人的带有乞求性的话语:“宝贝儿,求求你,今晚赏给我一次机会!”

女人:“也不是我不肯呀,你不是找不到一个没锁的房间嘛!”

门开了,男人的声音:“这里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男人的身影随声闪入,并往里拉扯女人。

女人:“不嘛,你坏!”

男人:“好男人也会心甘情愿为你变坏!”

男人将女人扯入,掩上门,背抵门搂抱住女人,狂吻。

男人:“宝贝儿,宝贝儿,我可想死你了……”

女人挑拨的娇声。

闻一多复转身面窗。

男人:“看那儿有块木板,让我把它放倒当床……”

闻一多:“我不允许,因为那是我画的画。”

一对男女这才发现他的身影,呆如木鸡。

闻一多:“再说油彩也没干,会染脏了你的军装。”

那男人:“你是谁?”

闻一多:“我是谁对你们无关紧要,你们还是另找别的地方!因为我没画完,一会儿还要接着画。”

灯亮了,着军装,分头抹得油渍渍的一名中年军官的手,缓缓从墙上滑落,看去是女军秘的女人,狼狈地抚头发,扣衣扣,抻裙子……

桌子的画笔横七竖八,并多了半块咬月牙的饼。画布上,一幅宣传画已近完成。起始所落之一笔红色,涂为一个捂着胸口,鲜血染衣,倒在同胞怀中的牺牲者,看去似船工老韩。“驱逐外寇、打倒军阀、拯救中国”之黑体字口号分外醒目。

那男人:“你究竟是谁?”一边问,一边走向闻一多。

闻一多缓缓转身,嘴唇轻衔烟斗,一手攥之。

二人相互打量。

那男人:“我在问你话!”

闻一多:“奉国民革命政府之命,为它作画写诗的人。”

那男人:“立正!”

闻一多的身子往窗台一靠:“我不愿意!”

那男人举起了一只手。

闻一多:“你敢!”

那男人的手僵在半空……

门轻轻一响,那男人回头,见一角裙裾已闪出去……

男人美梦落空,恼羞成怒,脸都歪了,气急败坏地:“你!你你你为什么不立正?”

闻一多:“我为什么要立正?”

那男人:“因为你只不过是名中尉;而我,是少校!高于你两级军衔!对于你,我是长官!你跟长官说话那就应该立正!这是军中规定!否则就是目无长官!”

闻一多:“对于我闻一多,在这幢楼里,只有一人可算长官,那就是亲笔聘我来的邓演达先生。即使和他说话,他也不要求我必须立正。”

那男人一愣,张了张嘴,未说出话。闻一多:“不过,既然已投身军界,您有高我两级军衔,我倒愿意从此刻开始视您为长官。”

那男人:“闻一多?你初来乍到是不是?”

闻一多不作正面回答,而说:“长官,向您报告两点:第一,闻一多不识军衔,所以没能一眼就从您的肩章上看出您的军衔比我的高两级,恭请长官原谅;第二,如果长官没有什么指示的话,可否请长官离开这个房间,因为下级闻一多还要继续画那一幅画,而那是我必须按时完成的任务。”

对方忽然尴尬地笑起来,笑罢,一手按着闻一多肩,做亲密状地说:“闻……你叫什么来着?”

闻一多:“闻一多。”

对方的手从闻一多肩上放下,轻拍自己脑门:“我怎么一眨眼忘了你叫闻一多呢!闻一多刚才我们不过……那个……是一场小误会嘛!以后咱们是朋友了!在这幢楼里,上上下下少有不买我账的,实话告诉你,我是有背景的。我的后台不是一般人物。只要你以后肯多听我的点拨,我保你官运亨通。要不了多久,也能当上位校官神气神气……”

闻一多一笑:“我不是为了当官才投身军界的。”

对方:“哎,这话既不坦诚,也很迂腐。不为当官,那到军界来混个什么劲儿呢?什么革命呀,保卫国家民族是军人的天职呀,那都只不过是一种标榜,平时说说罢了。若太认真,难道我们还真的值得为什么国家民族去掉自己的脑袋不成?现如今,从全世界看,革命在许多国家不过是一种时髦,一种时尚,既刺激又仿佛很光荣的时尚,投身此种时尚潮流中跟着玩玩,对我们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玩得漂亮,后半生就吃革命这碗饭了也未尝不可!”压低声音又问:“你知革命对于我们男人最起码的好处是什么吗?”

闻一多:“是什么?”

对方:“与新类型女性的接触面大大地扩展了,女人比我们男人更爱追逐时髦啊!女人就不想经历一番刺激么?她们也是分外想的啊!但是追求时髦寻求刺激的女性,那得有资格。而有此资格的女性,在今天的中国,品味就一定不同一般,比如孙中山先生的夫人宋……”

闻一多:“长官,孙中山先生在我心目中是近代民族伟人,他的夫人在我的心目中是目前中国最杰出的女性之一。闻一多提醒长官万勿出言不敬,否则,说不定我有会冒犯您的。”

对方尴尬片刻,又是一阵掩饰尴尬地笑:“好好好,那咱们就不以孙夫人为例了。让我告诉你个明白,咱们国民革命军中女学生不少,只要你经常对她们大谈国家啊,民族啊,使命啊,责任啊,她们往往就会被感动得眼泪汪汪的,那时她们什么都肯为革命,也为你本人奉献!……”

闻一多:“长官,我向您保证我今天什么都没看见,因而您不必太对我表示关怀。请允许我现在开始接着画我的画。”说罢,大步走至画前,操起了画笔。

一阵舞曲传来。对方望着闻一多背影发了一会儿呆,径自一笑,跟过去,从闻一多手中夺下了画笔,纠缠不休地:“老弟,你听,今晚的舞会已经开始了,何必一人在此涂红抹黑的?来来来,人生难得几回乐,跟我去放松放松嘛!”

闻一多极不情愿,但又不便发作,被对方攥腕“挟持”而去。

一楼大厅。

军乐队在演奏舞曲,军官、雅士、名流。女人成双成对,贴颊偎身,翩翩起舞;下级军士们充当侍者,手托杯盏和小毛巾,在舞影间穿梭服务。

那名将闻一多“挟持”来的少校,身临其境,立刻变了个人似的,朝这边点头微笑,朝那边招手致意,一副风流倜傥、彬彬有礼模样。闻一多冷眼旁观。

一名充当侍者的下级军士来到闻一多跟前:“长官,喝点儿什么?有英国的葡萄酒,法国的葡萄酒,美国的威士忌,还有日本清酒。”

闻一多:“有咱们中国民间的米酒吗?”

对方:“这,这种场合,怎么会有那种酒呢!”

闻一多:“这种场合,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种洋酒呢?”

对方:“外国公馆和外国公司派人敬献来的。中国人一革命,他们就对我们友善起来了。”

闻一多:“是么?”

那名少校双手各牵一位女郎来到闻一多跟前,对一女郎笑道:“我这位同志加朋友,今晚就拜托给李小姐了。他不知为什么有点儿闷闷不乐,希望李小姐很快能使他高兴起来。”揽着另一女郎,旋转而去……

被称作“李小姐”的女郎,双手软绵绵地往闻一多肩上一搭,朱唇一绽,作出一种迷人微笑:“这位军官哥哥,闷闷不乐所为何事啊?”

闻一多:“与国家兴衰无关,也与民族荣辱无关,纯粹是为了个人的事。”

女郎:“噢,我明白了,那一定是为感情方面的事?是红颜撒手人寰?还是情场失意的痛苦?”

闻一多:“小姐,请把手从我肩上放下来,我再告诉你。”

女郎娇嗔地:“这么看不惯我的双手啊?”双手顺着闻一多胸前滑落。

闻一多:“我在中国别处,闻到过血腥之气;而这里,又弥漫着太浓的荷尔蒙气味。我对两种气味在中国的混合过敏,这也可以说纯粹个人的事?”

女郎:“荷尔蒙是哪一国产的香水儿?我可从没用过那么一种牌子的香水。”

闻一多:“小姐,我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言罢,肃然一躬,转身便去。

女郎悻悻地:“这种人,真不通趣!”

闻一多在舞曲声中回到自己作画的房间,一进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能将自己“过敏”的那一种“气味”从胸中呼出似的。在舞曲声中,他晃了晃头,定了定神;并且,深吸一口气。又仿佛准备举起重物或打一套太极拳似的……

他从桌子挑选了一只画笔,抬头之际,见两名曾派来听他吩咐的女军士中的一个,站在门口,正默默望他……

闻一多:“你来干什么?”

女军士:“还是邓演达长官命我来的。他说他知道你一写起诗来做起画来,就会连饥渴都忘了,所以……”她的目光瞥向桌上的半张饼……

闻一多:“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完成我的画,无论什么人命你来的,都请你离开。”

女军士:“不,长官……”

闻一多:“既然你视我为长官,那么我命令你离开!”

女军士反而走向桌子,归整桌上的画笔。

闻一多生气地:“放下!”

女军士手握一把画笔,呆呆地看他。

闻一多一指门,严厉而又大声地:“离开。”

女军士将画笔“啪”地往桌上一拍,双腿一并,立正敬礼:“是,长官。”

一个标准的向后转,出去了。

闻一多重新站在画板前,握笔难落。

乐曲声,似乎更响了……

画板上似乎交替迭现如下画面:

上海街道上士兵殴打的工人和学生;

舞厅醉生梦死的一对对舞影……

船工老韩的死……

舞厅女人们的红唇粉面……

《京报》主笔邵漂萍遇难情形……

那一名令闻一多极其嫌恶的少校的嘴脸……

“三一八”惨案的情形……

闻一多望着,退至一墙,靠墙而立,表情郁闷之极。

一只手,在墙上摸索开关,关了灯。黑暗中,闻一多揣出烟斗,

划着火柴……闻一多走到窗前,吸烟斗,望窗外的万家灯火。外面传来一阵学生们唱的歌:

打倒列强,打倒列强,

救中华……

我们要团结,我们要团结

冲向前……

歌声由远而近,压过了乐曲声………

响起了开门声,灯亮了……

闻一多转身,见是一身着军装的中年男人。

闻一多:“演达先生……”

邓演达将托盘放在桌上,温和地:“我聘请你来,不是要你来当革命的钟点工的。看我亲自送来的份上,吃点儿东西。”

闻一多:“演达先生,我虽已投身军界,还是习惯于称我尊敬的人为先生……”

邓演达:“这不应该是个问题。因为邓演达和闻一多之间,无论在何时何地,关系都永远是平等的。”

闻一多:“可我现在既不渴,也不饿。”

邓演达:“可我却不能坐在我的办公室里也这么想——那个为宣传国民革命画了十几个小时的闻一多,肯定的既不渴,也不饿……”

邓演达说完,弯腰捡地上的画笔。

闻一多随之默默地捡。

二人直起腰时,四目相对,彼此睇视……

邓演达:“我以前听说的闻一多,没这么大脾气。”

闻一多不无惭愧地:“闻一多的修养,越来越显得不够了。”

邓演达:“这其实也不应该是个问题——倘若全中国之人今天都变成了修养一流的君子人士,于中国反倒是天大的怪事了。”

走到画前,欣赏地:“画得很好。中国今天特别需要这样的画,尽管我本人家里挂的是山水。”

发现了被画笔戳穿的地方,指着问:“那能修补好么?”

闻一多:“能。”

邓演达:“不习惯军界环境,是?”

闻一多:“我不习惯的倒也不是……”

邓演达:“不必说明,我知道你不习惯的是什么。所谓革命新军中,既有大批爱国青年,也有善投革命之机的旧军阀势力,还有个人野心家、流氓无产者、市侩以及伪装革命,实则是革命之危险敌人的人。但于中国,目前也只有这样式的一种革命可以进行。而今天,有革命总比没有革命好……”

闻一多点头。

邓演达:“据我看来,国共合作,难以持久。藤麻是不可能拧成一股绳的。也许,我们病入膏肓,气血两亏的中华,还将经历更多的劫难啊……”

闻一多恳切地:“演达先生,我闻一多于政治的见解接近于儿童,不过每以儿童爱慈母般的一颗心爱着我们苦难的国家而已,您指的劫难究竟是什么?望能指教一多……”

邓演达叹了一口气:“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预感罢了。”擎起端来的一杯牛奶:“喝下去,否则我什么都不跟你说了,立刻就走。”

闻一多接过杯,一饮而尽;放下杯,注视着对方仿佛说道:“我已经喝了,先生请说下去。”

邓演达:“闻一多,你作为诗人,能以儿童爱慈母般的一颗心爱国,这已难能可贵。一个苦难的国家,需要有人用生命拯救它,也需要有人用诗鼓舞它。——恕我不能多说什么了,我还有些军务要及时处理……”

突然一声枪响。

邓演达本能将闻一多掩护身后……喊声:“抓刺客!”

走廊里一阵混乱的脚步声……

又一声枪声——房门缓开,一中弹人依门倒地。

几名警卫:“报告长官,这个人混了进来,攀到您办公室的阳台上伺机行刺!”

邓演达转身看了闻一多一眼,大步而去。

闻一多望着警卫们将尸体推出,地上流下一道血痕……

闻一多绕过血痕,也离开了房间。

曾舞影翩翩的一楼大厅,一片狼藉……

闻一伫立楼梯上,呆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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