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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十五章 免费阅读

第二十五章

楚图南、李公朴、张光年三人仍围坐床边,倾听着,记录着……

张光年:“一多,过些日子,那边有朋友,想来看望你,不知你……愿不愿一见?”

闻一多:“你不就是那边的诗人么?我们不是已经成了坦诚相待的朋友了么?田间不也是那边的诗人么?而且,据说还是一位共产党?我不是已在课堂上讲过他的诗了么?”

楚图南:“你们听,他其实什么都心里有数。”

闻一多:“光年,你也是?”

张光年:“不错,我也是那边的一位诗人,这你早就知道的嘛!”

闻一多:“不止是那边的一位诗人?”

张光年以笑作答……

李公朴:“一多,我可不是共产党啊!我和那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联系……”

李公朴目光望向楚图南。

楚图南:“一多,不必再隐瞒你了,我,公朴,还有吴晗,隆基,潘光旦兄,我们都是中国民主同盟的成员。我们民盟的旗手,是张澜先生。”

闻一多:“辛亥之前保路风潮中铁骨铮铮的巴蜀秀才对?他是我所钦佩之人。”

李公朴:“在国民党和共产党之间,民盟决心选择共产党做政治上的朋友。”

闻一多:“在国民党和共产党之间,我对国民党的了解,比对共产党的了解多得多。而我对共产党的了解,最初是在清华迁校的途中,真正从老百姓那里感觉到的。后来是国民党从反面向我证明的——那边的那一位朋友,我极想认识他!其实,如果不是家庭羁绊,我真想亲自到那边走走,看看……”

张光年:“那边的那一位朋友,可是受命而来啊!”

闻一多:“何人之命?”

楚图南:“周恩来,董必武。”

闻一多激动地:“你们快做安排,我已经不能久等了!国民党那一套,我早已听烦了,不信了!我要亲耳聆听共产党对中国的主张!……”

李公朴:“看他急的!”

闻一多:“但是你们应该预先告诉那边的朋友们,我由于从前对共产党缺乏认识,青年时期曾将共产党视为异端分子激烈反对过……”

楚图南:“周恩来同志写给我们民盟诸朋友的亲笔信中却说,闻一多先生从青年时期就是具有爱国思想的人,我们共产党人早就应该和他做朋友!……”

闻一多:“若论诸位带来的最好的东西,那么蛋糕加上红糖加上茶,也不及周恩来先生的这一句话。”

于是四人都微笑了……

一九四四年秋,中共地下党员高浩在张光年陪同之下看望闻一多。

“眸子斋”窗上映着两个促膝相谈的身影。

闻一多:“我在黑暗中探索了大半生,因现实的腐败也曾苦闷过彷徨过,也曾迷惘过,也曾自命清流过。现在,才总算从中国共产党身上,看到了拯救民族危亡的一种希望。而有些人仍看不清国民党是没有希望的。那么我这样看清了的人,有责任为了中华民族的命运大声疾呼,要像孙中山先生讲的,唤起民众,反对蒋介石的一切反动政策。我的余生,除了奉献给中国的教育,愿为此奋斗不息……”

不久,在罗隆基、吴晗介绍之下,闻一多正式加入中国民主同盟。

“眸子斋”内——一根火柴划着,点燃了几页纸……

罗隆基:“一多,为了你今后的安全,你的誓词和入盟表格不得不当着你的面烧掉。民盟对每一个入盟者都是这样做的。这一做法还是张澜先生提议的……”

闻一多默默望着当烟灰缸的盘子里渐燃成灰的纸。

吴晗向闻一多伸出了一只手:“一多,从此以后,我们就不但是挚友,而且是志同道合的盟内同志了!”

罗隆基待二人握手后,也向闻一多伸出了一只手:“一多,我为自己高兴,因为我青年时期的朋友,在我中年时,又和我走到一起了;我为你高兴,因为你盟中的同志,多是你青年时期的好友;我更为民盟高兴,因为民盟有了闻一多,更加不愧是中国进步文化知识分子的同盟组织!”

闻一多握了罗隆基的手一下,却表情沉郁地缓缓转过了身……

吴晗、罗隆基不禁对视。

吴晗:“一多,你怎么了?”

闻一多背对着他们说:“我想起了我们清华的一位同学,和我有过深厚的友谊。他为什么入山念佛了?是爱国之心哀久而死了么?对于中国的知识分子,念佛与革命,都是现实所压迫的。念佛看似通脱,却实在是通脱不了的啊!革命虽然危险,其危险却是很值得的……”

闻一多猛一转身,双手分别执吴晗与罗隆基手,噙泪道:“想到他,是感奋中有悲伤。我想写一封公开信致我那遁入空门的老友。”

吴晗:“一多,为了你的安全起见,此事还须慎重考虑……”

罗隆基:“对。你现在已经不但属于夫人和你的儿女,而且属于民盟了啊!”

日军为挽救其太平洋战场不利局面,沿中国平汉、粤汉两线,又一次发动了大规模的战略攻势。国民党数月内又失地千里,郑州、洛阳、长沙、衡阳等大小数十座城市接连沦陷;桂林、柳州、南宁等城市亦危在旦夕。民盟云南支部在云南省政府主席龙云默许之下,决定于‘双十节’召开群众大会,号召动员民众保卫大西南……

罗隆基、李公朴、楚图南、吴晗纷纷上街头向群众演讲。

闻一多:“诸位,昆明在抗战中的重要,无须我讲!保卫昆明即所以保卫云南!保卫云南即所以保卫大西南!保卫大西南即所以保卫全中国!以人民的血汗养育着的军队,为什么要牢牢控制在某一个人手里,不遣以抗敌?!以人民的子弟组成的一支斗志旺盛的军队,为什么要将它围困于延安,而不给他们保卫人民的正当权利?我们要抗议!我们要呼喊!我们要愤怒!现在,许多人又要从云南逃难去了!没有人抵抗敌人是逃不过的!我们要拿出勇气来战斗!我们要组织起来!我们要团结!团结就是力量!……”

“袁世凯没有死,今天的袁世凯还活着!”

“从前我们所要的是民主,现在我们所要的还是民主!因为我们要民主,所以要打倒独裁!”

“纲纪废弛,贪污成风,这就是我们的政治!富人的黄金一批批存在国外,通货却以几何的级数膨胀,这就是我们的经济!一味的奴颜婢膝,摇尾乞怜,这就是我们的外交!借党化之名,行奴化之实,这就是我们的教育!……”

“今天我们郑重地提出下列三项要求:结束一党训政,化一党的国家为全民的国家,以期实现全民的爱国总动员!……”

砰!砰!突然响起了枪声。

群众混乱了……

李公朴:“大家不要害怕!我们今天的会,是有龙云主席的宪兵保卫秩序的!”

闻一多长须飘然,一脸正义,一脸悲愤,手臂朝台下一指:“特务!你们躲在哪里?是好样的站出来!我用我的胸膛向你们的子弹挑战!……”

吴晗、楚图南、罗隆基三人亦一脸正气,岿然不动地站立在闻一多,李公朴身后……

国民党组织部部长陈果夫为一九四四年十月十日昆明集会事呈军事委员会办公厅函:

演讲人闻一多、楚图南、吴晗、李公朴、罗隆基等,大放厥词,演讲内容均系反对本党及攻击政府之话语,极尽狂妄……

是年底,闻一多,潘光旦、吴晗等三位民盟中坚,协助将濒临关闭的昆明护国中学改为建国中学,三位大学教授,分别担任该乡村中学的文学、优生学、历史学教师。沈从文及夫人张兆和,亦受感召自愿担任现代文学及英文教师……

“眸子斋”纸字皆已退色,而且“斋”字已被风撕去,门楣上只剩下了“眸子”二字。

这是傍晚时分,闻一多在刻钢板。桌上摆着一册简装的小册子是《民主周刊》。

立鹤进入,将一份报放在桌上:“爸爸,这是今天的报。”

闻一多:“嗯,去。”

立鹤:“妈妈问你吃不吃饭?”

闻一多:“你们和妈妈先吃。”

高真推开了门:“一多,来客了。”

闻一多:“唔?”——谨慎地将《民主周刊》和钢板等收入抽屉,刚一站起,客人已被高真让入。

客人:“想不到,闻教授住在这样的一个小院子,又在这样的一个小黑屋里做学问。”

闻一多:“我们,此前见过么?”

客人:“我们此前没见过,我是慕名而来的。”说着,双手递上名片。闻一多礼貌地双手接过,看。

客人:“鄙人是经商的,买卖不大,与本家兄弟们合伙开了一家布衣店……”

闻一多:“先生是想要我刻一枚章?”

客人:“不,不,虽然久闻先生印章刻得极好,但我今来,实在是另有别事。”

闻一多望着高真说:“你带立鹤吃饭去!”

客人:“夫人和令公子听听我的来意也好。欣闻令公子已考上了清华附中,我和我的本家兄弟们就想,闻先生为中国命运奔走呼号,我们能为闻先生做些什么呢?我们的铺子虽小,但信誉好,生意还行,我们想吸收闻先生入股,做我们的股东……”

闻一多苦笑:“我哪里有钱入什么股呢?再说,我也从不与商人有什么牵扯……”

客人:“所谓入股,也不过就是要您象征性地投点股本,但我们却要真正月月为您分一份红利的……”

闻一多:“这不成剥削了么?谢谢您的好意,但您的好意我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客人看看立鹤,又说:“那,就请让我们来负责令公子以后的学费!我是诚心诚意的。我是个无党无派的人,想这样做绝非受任何方面指使。闻先生若不信,可按名片上的地址去暗访一下,我在那条街上开布衣店已十几年了,都知道我是个正派的生意人……”

闻一多沉吟。

客人:“请闻先生不要拒绝……”

高真:“一多,看来这位先生是实心实意,咱们商议商议,再给这位先生一个回话,行么?”

闻一多作出决定地:“不用商议。先生,我现在就可以当面给您一个态度,您的好意,我代表全家深谢了,但我们却不能真的同意你们为我们那样做。”

客人:“看来,闻先生还是信不过我。”

闻一多问立鹤:“儿子,你信得过么?”

立鹤犹豫之后点点头道:“信得过”。

闻一多:“先生,连我儿子都信得过您,我还有什么信不过您的?孩子的感觉,有时反而是比大人还准确的啊!但,我不能,我不能,反正我不能……”

客人:“那,我只好告辞了。也不算自来,见到您,和您说话了!闻先生请多保重……”

客人摘下礼帽,鞠一躬,走向门口。

闻一多:“先生请留一步!”

客人转过了身。

闻一多上前执住客人手,将其引到桌前,指着桌上竖立的几方印章,恳切地:“是几块趣味之章,请先生挑选一枚!”

“送我?”

闻一多点头。

“多谢闻先生美意!”

闻一多微笑地:“是谢意。建议您选这一块,石质比较好些。”

“那我就选它了!”拿起看看,高兴地:“‘无欲则刚’,我喜欢这句话!”

高真:“来,我替先生包上”。

于是用纸替客人包好。

客人:“闻先生,我的想法,您还可以与夫人商议商议吗?”

闻一多庄重地:“先生,您的美意,我确实是只可心领,不可接受的;而我的谢意,则是任何人都完全可以接受,不必太看重的。不过就是块印石,不过就是雕虫小技罢了!”

晚饭桌上。

闻一多一手拿馒头,一手拿报边看边吃。

立鹤:“爸爸……”

闻一多:“说,儿子,我听着呢。”

立鹤:“你的一枚章子可是一万元,你就不心疼?”

闻一多转移目光看着儿子说:“立鹤你什么意思?讽刺我?”

高真制止地:“立鹤!”遂对丈夫说:“他因为你拒绝了人家的好意,不理解,我看人家的确是一番好意”。

闻一多:“你也不太理解?”

高真不语,表示默认。

闻一多放下报,严肃地:“我当然也看出了那一点,否则能送印章谢他么?我们的日子确实已经过得清苦,但学校里毕竟稍有能力,就不忘补助我一点儿。何况我会刻图章,时而能挣点儿菜钱。只要我们的儿女们都争气,有出息,我就一定要靠自己的正当收入供他们上学受教育!……”

高真:“别说了,我理解就是了!”闻一多又拿起报看,气氛一时沉默……

闻一多忽然将报往桌上一拍,生气地:“这个公朴,怎么可以这样!”往起一站:“不行!事关我们民盟的政治原则,我要去质问他!”

全家一时愕然。

昆明“北门书屋”。

闻一多推开门,一步踏入,却见李公朴的夫人张曼筠正在整理靠门最近的一排书架。

张曼筠:“这么晚了,一多也来了?”

闻一多板着脸问:“曼筠,公朴在么?”

张曼筠:“在楼上会客室和吴晗谈话,我在这儿给他们望风。”

闻一多:“难怪你说我也来了!吴晗在,正好……”

闻一多说罢,撩起长衫下摆便上楼……

张曼筠:“一多,他们不知为什么在吵架,而且吵得还挺凶,你要劝劝他们火气都小点儿……”

闻一多在楼梯上转身道:“曼筠,不瞒你说,我也是带着火气来的,也是要和公朴他吵上一架的。不吵个水落石出,我是绝不肯罢休的……”

张曼筠惊讶又困惑地:“噢?……”

闻一多:“曼筠那么你还得继续在这儿望风!”迈了两阶,站住,转身将手中的报朝张曼筠一递:“嫂子请自己看,公朴兄他大错特错了!”

张曼筠接报在手,刚看一眼,闻一多的身影已上楼了。

闻一多走至会客室门口,内中传出吴晗的质问声:“公朴,你如果是问心无愧的,为什么自己看了报以后,不主动向盟里的朋友做一番解释?……”

李公朴的声音:“正因为我是问心无愧的,所以没必要主动解释什么……”

吴晗的声音:“我们民盟成员的政治立场是,无论威胁利诱,也绝不出任国民党政府的官职,难道这一点你忘了?”

闻一多推门而入,同时大声地:“问得好!”

吴晗和李公朴都意外地一愣。

李公朴:“一多,你不会也是来和他一样……指着我脸质问我的?”

闻一多:“公朴,你就别巴望我会替你辩护了!我问你,重庆方面派他的亲信刘健群来昆明游说你去重庆,做教育部的官员,可有此事?”

李公朴:“有,就是前天的事,那又怎样?”

闻一多拍了一下桌子:“而你欣然表示愿意去重庆为重庆方面效劳,是这样?”

李公朴一指吴晗:“这话他刚才已质问过我了,我不再回答!”

闻一多:“事情首先是见诸于一家中性政治立场的报纸,这一点你也得承认的?”

李公朴坐下了,扭头不理闻一多和吴晗……

吴晗:“如果是一家专事造谣的报,如果你主动向我们做出了可信的解释,我们也绝不会来质问你!”

闻一多:“公朴呀公朴,你好糊涂!我们这些人如果稀罕他国民党政府的官职,还会等到今天么?……”

楼梯上,张曼筠在倾听,表情焦急不安。

楚图南出现在楼梯口。

张曼筠:“图南先生,您来得正好,您听他们!……”

会客室传出李公朴拍着桌子的声音:“你们侮辱我的人格!你们给我出去!……”

楚图南微微一笑:“果不出我所料,我来得可真是时候。”指指店门,张曼筠会意离去。

楚图南刚走到门口,但见闻一多和吴晗被从室内推出;二人见了楚图南刚想说什么,楚图南竖掌制止,接着用手轻推门,门已从内关上。

闻一多生气地:“这就越发的……越发的……”

他一时竞寻找不到一个恰当的词说出口……

吴晗:“图南兄,您也看了今天的报了?”

楚图南:“我分别到你们二位的家里去过了,就是为报上的那条消息,没想到迟了一步。事情我和张光年同志是清楚的。公朴他立场坚定,态度平和,这是目前可取的政治策略嘛。你们误解了他了……”

闻一多和吴晗不由得你看我,我看你。

楚图南:“收买报社的一名记者,造一条看似真实的谣言,对于他们,那还不容易么?”

闻一多推门:“公朴,公朴,请开门,我们向你道歉!”

室内没有反应。

吴晗也推门:“公朴,图南兄来了!”

室内仍无反应。

楚图南:“连我的面子都不给了,看你们怎么办?”

闻一多对吴晗悔之莫及地:“唉,我和你,遇事都未免太冲动了啊……”

楚图南:“还是让我来面授机宜!”——对闻一多耳语。闻一多脸上渐露笑容,连连点头……

闻一多:“我去搬救兵,不怕他不开门!”言罢下楼去了。

吴晗莫名其妙地望其背影。

楼下,张曼筠坐在椅上看书。

闻一多没话找话地:“嫂子,看书呐?”

张曼筠:“明知故问,你们终于吵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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